“我只是對你很失望。”
當聽到這句話,王精忠的心好像被刺到了。
他寧可長官現在就痛罵自己一頓,甚至是打自己一頓,也比聽到這種話好。
“放下來。”
一邊的吳靜怡開口說道。
孟紹原沒再說話,而是走了出去。
“怎麼樣。”
吳靜怡看了一眼他的傷口:“撐得住嗎?”
“撐得住,職部罪有應得。”王精忠低着頭說道。
“你是罪有應得啊,我都沒見過長官發這麼大的脾氣。”吳靜怡一聲嘆息:“你們這些人啊,哎,去和長官說吧。”
“是!”
王精忠忍着身上的疼痛,趕緊走了出去。
他看到長官就站在外面,魏雲哲也來了。
一看到王精忠,魏雲哲趕緊對他眨了一下眼睛,那意思似乎在說,今天長官心情不好,說話做事的時候小心一些。
“長官。”
走到了孟紹原的身邊,王精忠囁嚅的叫了一聲。
孟紹原也沒有搭理他:“你們這些人,一個個都算是否封疆大吏了。我靠着你們幫我鎮守地方,你們平時犯些小錯,我只當沒有看到。因爲我知道,你們一個個都是拎着腦袋在那玩命。
可你們現在一個個都太驕狂了,真的以爲日本人在你們眼裡不堪一擊了嗎?真的以爲抗戰勝利就在眼前?
你們有什麼狂妄自大的資本?日本人一個掃蕩,你們都得像耗子一樣滾回你們的耗子洞去。你也是,魏雲哲!”
魏雲哲一驚,怎麼到自己頭上來了?趕緊一個立正。
孟紹原冷冷地說道:“我聽人說,你曾經拿皮鞭朝前一指,說什麼你皮鞭指的地方,就是光復區,有沒有這句話?”
“有!”
在長官的面前,魏雲哲那是絕對不敢說謊的。
“口氣,那麼大。”孟紹原淡淡說道:“魏雲哲,這兩年你都光復了哪些地方啊?”
“職部,職部是在吹牛。”魏雲哲恨不得在地上挖個洞鑽進去。
“有些牛可以吹,有些牛吹了,容易咬到自己的舌頭。”孟紹原忽然一聲嘆息:“忠義救國軍,是負責在淪陷區活動,給予日僞以沉重打擊。淪陷區是什麼?就是我們還沒能力真正光復。
你們肩膀上的責任有多重,不用我說給你們聽,你們比我更加清楚!王精忠,魏雲哲,我從來不喜歡說什麼大道理,我希望你們都能夠平平安安的活到抗戰勝利。
如果你們依舊還是那麼驕狂的話,就想想老嶽。老嶽還遠沒有到驕狂的地步,可他就是因爲太自信了,結果,折了。別忘記老嶽的教訓。”
別忘記老嶽的教訓,我希望你們都能夠平平安安的活到抗戰勝利的那一天!
王精忠和魏雲哲的眼眶有些紅了。
王精忠深深的鞠了一躬:“長官,我錯了,請按照家法懲罰。不管什麼懲罰,我都心甘情願。”
孟紹原沉默了一下:“王精忠,驕狂傲慢,致自己與太湖遊擊挺進軍於危險中,着免去太湖遊擊挺進軍司令之職。王精忠,你服不服?”
“王精忠服!”王精忠大聲回答道:“王精忠願意從普通一卒做起,誓死報答長官厚愛!”
孟紹原隨即又不慌不忙地說道:“王精忠,於蘇州起義中,率先光復無錫,聲援蘇州,有大功於國家,有大功於組織,由其代理太湖遊擊挺進軍司令一職,立即到任,戴罪立功!”
王精忠一怔。
他沒想到自己剛丟的官職,居然又那麼快回來了。
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說什麼纔好。
孟紹原的目的,本來就是給他們一個深刻的教訓。
在此關頭要是換將的話,必然引來混亂。
希望,他們能夠永遠不要忘記這次教訓。
“魏雲哲!”
孟紹原忽然點到了魏雲哲的名字。
魏雲哲嚇得一個激靈:“長官,職部雖然狂妄自大,但以後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孟紹原看了看他:“我還沒說你怎麼着呢,你嚇成這樣做什麼?”
“長官,大哥,兄弟我苦啊。”
軍統七虎,孟紹原的官最大,結拜起來,不按歲數,只按官職,自然是老大了。
魏雲哲太瞭解自己這位大哥的秉性了,慌里慌張說道:“爲了給弟兄們發些福利,兄弟我是到處想辦法弄錢啊。就這次兄弟在常州組織起義,耗費巨大,不但把點積蓄用得精光,還拉下了一屁股的饑荒,正在想有什麼法子到哪裡去弄錢還債呢。”
“你他媽的,我還沒說話呢,你就先堵了我的嘴?”孟紹原憤憤的罵了一聲。
您別說了,就您這脾氣,好像搞得誰還不瞭解似的。
您大老遠的來一趟,不敲詐一點回去,您這甘心嗎您?
不行,得主動出擊。
魏雲哲腦子轉的那叫一個快:
“長官,職部精心準備了一批土特產,您回去的時候帶上。”
“魏雲哲,本長官眼皮那麼淺,一點土特產就能打發了?”
“長官說得對。”魏雲哲知道今天自己要是不出點血,那是絕對無法過關的了:“職部知道長官在上海清正廉明,一貧如洗,職部每每想到這些,心裡都是一陣陣的絞痛,痛恨自己無能,不能爲長官分憂解難。
眼下既然長官來了,職部雖然自己欠着一屁股的債,可就算砸鍋賣鐵,賣老婆賣兒子,也得幫長官湊出一萬,不,兩萬塊錢來!”
嘖嘖嘖。
李之峰和徐樂昌這幾個衛士互相看了一眼。
瞧瞧,人家這水平。
這馬屁拍的登峰造極啊。
真正不愧爲軍統七虎!
佩服,佩服!
孟紹原慢條斯理地說道:“兩萬塊錢?你這打發叫花子呢?魏雲哲,什麼馬鞭所到之處,皆是光復區。你虛報戰功,弄虛作假,該當何罪?盯着你這個司令位置的人,那可多着呢。比如我的衛隊長李之峰,他就很勝任嘛。”
李之峰立刻挺了挺胸膛。
魏雲哲硬了硬頭皮:“大哥,你說個價吧。”
“這眼看着沒兩個月就要中秋了,弟兄們都得發福利啊。”孟紹原一聲嘆息:“我估摸着,沒個一百萬的拿不下來。雖說現如今,這法幣越來越不值錢了,可本長官真的爲這一百萬發愁啊。”
“大哥,不帶您這樣的,您這也他媽的太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