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原閣下,身體怎麼樣了?”
病牀上的羽原光一面色慘白,毫無人色。
不是因爲被打穿的肩胛傷口,而是心裡。
明明就可以抓到那個男人了。
就差這麼最後一步啊。
可這最後一步,爲什麼邁出去的時候是如此的艱難?
又是功虧一簣!
又是差那最後一步!
“如果這個世界上有一個殺死孟紹原的辦法,那麼這個辦法是什麼?”
這句話,不斷的在羽原光一的腦海裡盤旋着。
這個辦法,究竟是什麼啊?
這個男人,真的能夠殺死嗎?
羽原光一已經絕望了。
那是一種真的絕望。
他甚至隱隱間有了一種想要放棄的感覺了。
“我的身體,不礙事。”
羽原光一勉強振作了一下精神:“調查進行的怎麼樣了?”
“這次,我們請求了軍方的協助,可是無功而返,一大堆的報告要寫。”
岡村武志苦笑一聲,搬過一張凳子坐到了病牀前:“我們已經對那個拿着手榴彈,準備和我們同歸於盡的人做了詳細調查,經過確認,這個人是孟紹原的貼身衛士徐樂生。
按照你的交代,徐樂生屍體上所有的東西我都收集好了,就是這些。”
一個袋子遞給了羽原光一。
袋子裡的東西一樣樣拿了出來。
鋼筆、子彈、照片……
那張照片上,徐樂生抱着一個十幾歲的女孩子,笑得特別開心。
那是他的妹妹吧?
一看到這個女孩子,羽原光一的心裡忽然一疼。
他又想到了羽原紗佳!
他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繼續看着袋子裡的東西。
“這是什麼?”
這是一張油紙,太普通了,店裡用來包東西的。
已經皺巴巴了。
羽原光一鋪平,油紙上有名字。
一些考究的店鋪都會這麼做,在購買油紙的時候要求印上自己店鋪的名字。
主要還是爲了廣告效應。
印的字跡已經比較模糊了,但還是勉強可以辨認出來:
“黑記……金……貨……這個,應該是個鋪字……黑記五金雜貨鋪!”
羽原光一猛的叫了出來:“岡村君,立刻去黑記五金雜貨鋪,搜,每一寸角落,都要搜!”
“明白,我立刻就出發!”
……
黑記五金雜貨鋪。
“這裡!”
一個日本憲兵大聲叫了出來:
“找到了!”
那是,一個入口。
岡村武志一揮手,兩名憲兵先朝裡面開了幾槍,然後小心翼翼的走了進去。
“安全!”
沒一會,憲兵的聲音便從裡面傳出。
岡村武志進入這個密室的第一秒鐘,便確認了這是一個軍統的潛伏點。
而且級別非常高!
Wωω. тTk án. ¢ ○
密室裡放着一些武器,一個已經空了的皮箱。
角落裡,是一臺被徹底破壞的電臺。
有電臺,級別很高了。
而且,在這裡還發現了一些散落的機槍子彈。
如何在潛伏點裡不但配備電臺,還居然配備了機槍,那麼毫無疑問應該是軍統局上海區最高級別的潛伏點了。
有一個火盆,裡面已經被清理過了,可是有明顯的焚燒過東西的痕跡,火盆裡還殘留着一些灰燼。
焚燒的大概率是紙張一類的東西。
憲兵們在仔細檢查着。
岡村武志的目光卻落到了書桌那裡。
他拿起了桌子上的便籤,似乎對其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爲此,他還拉亮了書桌上的檯燈,接着便將便籤放到燈下看了一會。
他放好便籤,拿起一枝鉛筆,在便籤上小心的塗抹着。
出現了!
岡村武志看着上面逐漸顯現的字跡,他笑了。
“全面封鎖這裡,不許任何人靠近!”
岡村武志收好了這張便籤:“每一寸角落都要給我仔細搜查!”
……
“親愛的獅鷲,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有很大可能已經犧牲……
每一次的勝利,伴隨的總是重大的犧牲,這是我們的使命,不需要爲我難過……
你的任務已經開始,從現在,你將戰鬥在敵人的心臟部位……爲了你的潛伏,我們無懼犧牲,我們願意承受更加慘重的損失!
請記住你的前輩田七,請記住,爲了完成任務,他會做無數他不願意做的事,哪怕因此,手上沾滿了同志們的鮮血。一切,爲了勝利!
你的每一份情報,對於勝利,都將是至關重要的……讓同志們的犧牲,變得更加的有意義,這是你的責任……
你由我直接領導,如果我不幸遇難,那麼你的下一個領導者將是吳靜怡……
你永遠不孤獨,當你害怕畏懼的時候,請想一想今天爲了你的使命而犧牲的同志們!
你可以把這看成是我的絕命書!到了勝利的那一天,請告訴我!
永別了,我親愛的同志!
永別了,我可愛的祖國!
永別了,我偉大的民族!
抗戰,必勝!
孟紹原!”
“羽原閣下,這是我在敵人的潛伏點裡找到的。”岡村武志隨即說道:“在原件的下一頁,用鉛筆描出,有些字雖然無法辨認,但根據前後文,卻能夠猜出來是什麼字。我立刻撰寫了一份。”
“獅鷲?獅鷲是誰?”
羽原光一喃喃說道。
太可怕了,又一個潛伏者出現了!
他的前輩:
田七!
羽原光一現在甚至都害怕想到這個名字!
戰鬥在敵人的心臟部位?
那就在自己身邊活動嗎?
這是孟紹原的絕命書?
他在這個世上最後的一封信?
那收到這封信的人,一定是他最信任,承擔着最重要的任務的人!
就和當初的田七一樣!
“我們願意承受慘重的損失……手上沾滿了同志們的鮮血……讓同志們的犧牲,變得更加有意義……害怕畏懼的時候,想一想今天爲了你的使命而犧牲的同志……”
羽原光一重新看着這封信,尋找着重點,一個字一個字的念着。
接着,他擡起頭來,看向了岡村武志:“就是說,已經有很多人,爲了這個獅鷲而死去了。這是軍統局上海區最絕密的間諜,由孟紹原和吳靜怡直接領導……
沒有錯,當初的田七也是如此,他殺了那麼多自己人,我們對他確信不疑,可誰能想到,他竟然會是一個間諜?”
岡村武志忽然想到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情:“羽原閣下,你的意思難道……”
“我現在唯一能想到的,只有一個人,張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