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十一 瘋狂審訊

民國二十六年二月十五日,國民D五屆三中全會召開。

而這也是國民政府內外政策轉變的開始。

彼時,力行社也承擔起了保衛南京,確保大會順利召開的重任。

當日下午1時,正在執行執勤任務的孟紹原被緊急召見。

“報告。”

“進來。”戴笠的面色嚴肅:“那個杜遜土被抓了,而且也全部交代了,他很早就被日本人拉下了水,當然,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他的交代裡有一個緊急情況,在上海,他和日本人進行交易的時候,曾經於日特機關看到了一個人,對方雖然不認識他,但杜遜土卻曾經見過此人,他是憲兵隊政工科科長畢佩立。”

日特機關居然打入憲兵隊了?

而且還是政治科的科長?

“我和蕭山令打了電話,現在畢佩立已經被扣押。”戴笠沉着臉說道:“根據周邊情報,在過年前,畢佩立曾經接待過幾個客人,我們懷疑是不是和這次大會有關係。不過,畢佩立本身就是力行社的人,而且長期做政工工作,反審訊的能力很強。”

孟紹原明白了。

力行社的特務,在軍隊裡到處都是,這已經是公開的秘密了。

他們在進入軍隊前,經歷過嚴格的審訊和反審訊的訓練,因此要讓這些人開口絕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知道了,戴先生,我去審他吧。”孟紹原立刻說道。

“我的意思就是這樣。”戴笠點了點頭:“不過,畢佩立的父親是軍政部的元老,審訊的時候絕對不能對他用刑,要不然恐怕反而對我們不利。”

孟紹原還是沒有任何遲疑:“我明白,戴先生。”

……

蕭山令又見到了讓他頭疼不已的孟紹原。

不過,這一次,他的神情極其嚴肅:“人扣起來了,這是你們力行社的人,我早說了,軍隊就是軍隊,安插什麼特務。”

“交給我吧。”孟紹原今天是帶着祝燕妮一起來的。

審問畢佩立這樣的人,必須先給他營造一種安全的感覺,讓他逐漸的放鬆警惕,而女人非常適合這份工作。

……

畢佩立,三十七歲。

坐在專門開闢出來的審訊室裡,一點都看不出畢佩立有任何的緊張。

是由祝燕妮先開口審問的:“姓名。”

“畢佩立。”

“年齡?”

“三十七歲。”

“家裡還有什麼人?”

“一個姐姐一個妹妹。”

例行公事一般的問話問完,輪到孟紹原來發問了:“畢佩立,論資歷,你是我的前輩,你應該知道今天你爲什麼坐在這裡吧?”

“不知道。”畢佩立坦然說道:“不過我認識你,你叫孟紹原,是咱們力行社最年輕的科級幹部。而且,你在力行社也是以審問出名的,能夠調動你出來,一定是有什麼大事了吧?”

說的非常坦率真誠。

“嗯,是有大事。”孟紹原掏出了煙:“抽菸不?”

“啊,我有。”

“成,那你想抽就抽。”孟紹原給自己點上了煙:“畢佩立,有人看到你曾經進出過日特機關。”

“一派胡言。”畢佩立也點上了一根菸,緩緩吸了幾口:“孟科長,我們這些做政工工作的人,其實在部隊裡是很招人嫌的,大家都知道我們是特務。而在平時的工作中,我們得罪的人也不少,所以遭人嫉恨也是免不了的,應該是有人在陷害我吧。”

說的不疾不徐,娓娓道來。

畢佩立又是一聲嘆息:“孟科長,你審我,我一點都不怪你,這是你的職責所在。我們換個位置,我也一樣會這麼做的。所以不管你有什麼要問的,只要我知道,一定會全部說出來的。”

祝燕妮很懷疑是不是冤枉這個人了?

畢佩立從眼裡就透露着一股真誠。

“是啊,做特務的,遭人嫉恨,被人冤枉,也是常事。”孟紹原看起來大有同感:“你是前輩,我呢,就是走走過場,咱們都是力行社的,自己人不幫自己人,那算怎麼一回事?”

畢佩立笑了一下。

“畢佩立,平時工作完了,你都有一些什麼個人愛好?”

“哪有什麼愛好啊,真要說有,頂多也就是去跳跳舞。不過,我跳舞的時候從來不留自己真名。”

孟紹原點了點頭:“可我之前看你的檔案,你前兩年跳舞,和一個有婦之夫勾搭成奸,還被別人給找上門了啊。”

畢佩立沉默了下:“是啊,那也是我一時糊塗,但後來再也沒有過了。”

“你說你從來不留自己真名,可別人男人怎麼知道你是力行社的特務?”

“我錯了,那天我喝多了,失言了。”

“那你以後還有沒有酒後失言過。”

“沒有了,真的沒有了,我已經深刻檢討了自己的錯誤。”

“那個女人叫……顧青?”

“是的。”

“哦。”孟紹原也沉默了。

似乎,他也拿這個人沒什麼辦法了。

當手中的煙快抽盡的時候,孟紹原小心的按滅了菸蒂,忽然說道:

“畢佩立,你到底有沒有和日特機關聯繫過?”

“沒有!”

“不,你已經變節了。”

“我真的沒有。”

“過年前你和幾個人秘密接觸過,他們現在離開南京了?”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他們還在南京?”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是的,他們現在還在南京……城南?”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城北?”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沒錯,這些人現在在城北……他們一共有幾個人?多於五個人?”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知道了,不會超過五個人……四個?三個?一共三個日本任務!他們的任務是來破壞大會的?”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對,他們是來破壞大會的。綁架……殺人……爆炸……好了,你已經告訴我了,他們準備在南京進行爆炸!他們是不是日本特務?你又告訴我了,他們就是日本特務!他們藏身地點在哪裡?茶館?戲園子?旅館?是旅館!大旅館,小旅館?小旅館,他們住在小旅館!”

祝燕妮在一邊完全聽傻了。

到底怎麼回事啊?

就看到孟科長在那一迭聲的追問,可是畢佩立從始至終回答的只有一句話: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就這麼一句話啊。

孟科長又是從哪得到這些消息的。

孟紹原此時已經站了起來:“三個日本特務已經潛入南京,準備進行爆炸,破壞大會。目前他們藏身在南京城北的小旅館裡,立刻全面搜索三人同住的小旅館!”

“孟紹原!”

畢佩立竟然嘶聲叫出,他的面色慘白無比:“我什麼都沒有說,我什麼都沒有說!你是怎麼知道的,告訴我,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

祝燕妮再度呆住了。

孟紹原,竟然憑着看起來自言自語的問答,知道了全部的真相?

天啊。

此時的祝燕妮和畢佩立想的完全是一樣的,孟紹原究竟是怎麼知道的啊?

“我知道,因爲你全部向我坦白了。”

孟紹原的回答,更加讓畢佩立瘋狂了:“我沒有,我什麼都沒有說!”

“你說了,你什麼都說了。”在離開審訊室的時候,孟紹原居然笑了一下:“你只是以爲自己沒有說,但你其實早就交代了。”

……

“孟科長,你到底是怎麼問出來的啊?”

在回去的轎車上,祝燕妮看着都快要崩潰了。

“人的表情,會告訴你很多東西,一些即便你自己不願意說出來的東西。”孟紹原一邊開車一邊說道:

“一進去,我讓你審問他,就是想在一邊觀察,畢佩立說真話時候的表情。他回答真話的時候,眼睛會不時的眨動一下。我們過去總認爲只有說謊的時候才如此,其實這是錯的。

當我問他是不是被日特機關策反了,他的眼睛反而不眨了,只是肩膀微微動了一下,他這是在說謊。

我刻意問了他關於情婦,並且別人男人打上門的事情,這是他的痛處,一旦戳到了他的痛處,他不但不眨眼,相反還會有一個不自覺的瞪眼的動作。

再接下來的事情就容易了。我開始採用排除法,在南京,不在南京。城南還是城北,幾個人,做什麼,住在哪裡。只要我說對了,說到他的痛處了,他的眼睛都會瞪一下。

審訊的時候,用刑是必須的,然而一旦不能用刑,你就需要設好一個圈套,然後把他引進圈套,再加上仔細的觀察,事情就會變得非常簡單。”

簡單?

孟紹原居然說這事簡單。

祝燕妮簡直要瘋了。

哪怕自己知道了孟紹原是怎麼審問出的,可是讓自己來一次,依舊問不出任何東西來。

這個男人會把所有人都逼瘋的。

“孟少爺。”祝燕妮真的都不知道說什麼纔好了:“你到底是人還是魔鬼?在你面前難道一句謊話都不能說嗎?不,也許別人不用開口,你就知道他在那裡想什麼了。誰要當了你的媳婦那才叫一個慘啊。”

“沒有謊言,夫妻間會很快樂的。”

這是孟紹原的回答。

“不一樣。”祝燕妮第一次提出了反駁:“有的時候,夫妻間會有一些謊言,但這種謊言最好不要去拆穿它,因爲這種謊言反而會讓你快樂的。”

孟紹原實在不明白謊言有什麼讓人快樂的。

(好吧,蜘蛛的個人經歷暫時放一放吧,說點好玩的事情。

蜘蛛身邊有個曾經坐過大牢的朋友,寫這本書之前,蜘蛛專門和他聊過,因爲後面會出現這方面的情節,儘管民國時期和現在的監獄不一樣了,但總是有些參考價值的。

進了牢房,新人要睡“金魚缸”,就是睡在馬桶邊上,那個時候還是馬桶。然後要“童子打坐”,,就是大夏天的,披條棉被,盤着雙足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裡。爲什麼不叫做“童子拜觀音”?因爲坐牢的人大多數都迷信,信菩薩,不敢得罪。

監獄裡,重刑犯不說,普通的監獄裡,有兩門活最受歡迎,一個是電焊工,能夠學門手藝,出來好找工作。好像在南京第二機械廠就是?這是對外稱呼,那裡就有電焊工。然後一個就是食堂裡的了。有權,而且被人都拍你的馬屁。不過吃的飯菜,肯定和電影電視裡的不一樣,沒那麼豐富了。

我那朋友,因爲表現良好,就在食堂裡做,他有一門“絕技”,偷酒,燒菜的黃酒。據說關重刑犯的監獄裡沒有燒菜的黃酒,這個沒有考證過。他拿個小的塑料袋,灌一點,怎麼帶出去?你們猜。

呵呵,是的,綁在下面那話兒上……

所以就靠這個,他在裡面沒吃到多大的苦,出來後,改邪歸正,開了一家小飯店,不過廚師不是他,雖然他在監獄的食堂做過,但那手藝,還不如我呢。

這就不是吹牛了,蜘蛛燒得一手好菜,無錫網絡作協的很多人經常都來蜘蛛家裡蹭飯吃。

真的啊,你們別不相信,甚至蜘蛛的幾個讀者來無錫,蜘蛛都親自下廚招待過他們的。

蜘蛛之前說過,我好交朋友,不敢說朋友遍天下吧,至少大半個中國有我朋友。我甚至因爲和讀者晚上羣裡聊天,他們要請我喝酒,我次日直接飛到了成都,就爲了和他們喝酒吹牛。當然,那次,成都方面四個代表,北京連夜火車來了一個,喝酒統統被我灌趴下。然後,成都人啊,吃辣又吃不過我,你們給四川人民丟臉了啊。o(* ̄︶ ̄*)o

明天給大家說個從我這個坐過大牢的人那裡聽來的故事,同監房的一個犯人的故事,特別笨特別好玩的一個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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