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不管是好人壞人,經商的走私的尋找機會的逃跑的,只要在菲律賓,那麼,一律都把馬尼拉當成了第一中轉站。
進入菲律賓的,想要離開菲律賓的,一律都必須要經過馬尼拉。
所以,身爲“菲律賓之王”的孟紹原,管理的是一座情況極其複雜的城市。
這裡魚龍混雜,形形色色人等都有。
甚至,據說還有一些美國的罪犯,通過各種渠道跑到了馬尼拉。
他媽的,真把這裡當成是天堂了?
還別說,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別說是馬尼拉,菲律賓的許多地方都成爲了犯罪分子的天堂。
這種情況,持續了幾十年都幾乎沒有轉變。
“莫羅索來馬尼拉,我看恐怕不是想要離開。”孟紹原沉吟着說道:“他是一個非常成功,非常有經驗的特工,而且長期潛伏,沒人比他更清楚在正確的時間做正確的事。
他跑了,他也知道這勢必引起麥克阿瑟的怒吼,對他的抓捕已經開始。這個時候想要冒險離開馬尼拉,唯一的辦法就是船運。但他肯定知道我們會在港口大量布控,他跑出去的機會,很小。
但他也有一個優勢,就是麥克阿瑟出於面子考慮,這次一定是密捕,不會大動干戈。因此,滿城搜捕的情況也大概率不會出現。如果你是莫羅索,老七,你現在會做什麼?”
“我嗎?”
田七皺了一下眉頭,隨即說道:“和日軍取得聯繫?除非我發瘋了。我會選擇在馬尼拉潛伏下來,這裡人流量極其大,我又是菲律賓人,對這裡再熟悉不過了。”
和孟紹原待的久了,每當遇到這樣的問題,田七都會把迅速的把自己轉換爲當事人的身份:
“我在美軍檔案裡的照片,留着到耳部的頭髮,還留着鬍子,爲什麼?因爲我一直在等着這一天的到來。當我逃亡後,我會剃短自己的頭髮,當然,不會剃光頭,因爲光頭多少引人矚目。
我還會剃掉自己的鬍子,也許再戴上一副眼鏡,這樣,我就用最簡單的辦法最快速的改頭換面了。不是對我很熟悉的人,根本不會想到這個人呢就是我。”
“沒錯,一定是這樣的。”孟紹原拿起田七帶來的照片看了一下:“這其實也是最簡單,但卻最實用的易容術。這個人的心思很深沉,準備很充分,這幾年一直留長髮和鬍子,用意非常明確。
你看,幾張他的照片,在拍攝的時候,他都故意選了一個角度,讓他的臉看起來略有一些變形,還有這張照片,他看起來是在笑,但笑得非常不自然,照片上的張嘴笑,和現實中看到的本人相比也是有一定差距的。
真的很聰明啊。馬尼拉那麼大,那麼多人,一個把自己完全易容的人,要想找到他,恐怕還真的不容易。不過,戰爭臨近尾聲,這個人對我們的價值不大,頂多,會成爲麥克阿瑟心中的一根刺吧。”
田七笑了一下。
“現在,當務之急還是找到喬納森,這個人才是目前我最感興趣的。至於莫羅索?如果有機會的話,再想辦法找到這個人吧。”
田七“嗯”了一聲。
他太瞭解了,對少爺來說,怎麼弄到黃金纔是最重要的。
莫羅索?
能夠抓到最好。
抓不到?
關他少爺屁事。
李之峰推門走了進來:“老闆,人帶到了。”
孟紹原站起了身:“走,老七,不是,彼得上校,跟我去見一個人。”
他帶田七見的那個人,估計只有三十歲的樣子,歐美人,看起來白淨瘦削,甚至還有一些靦腆。
可田七隻看了這個傢伙一眼,立刻發現這個人不簡單。
他的肌肉非常結實,手關節處發白,帶老繭,很大可能那是常年練習拳擊的緣故。
他看起來很害羞的樣子,可田七明顯能夠感覺到,從自己和少爺一進來開始,他就在用眼角餘光觀察自己這兩個人。
他坐在那裡,還被戴着手銬。
但怎麼說呢?
這個人給田七的感覺,就好像是一頭隨時會跳起咬穿獵物喉嚨的惡狼!
“馬克·魯迪。”孟紹原坐下,淡淡說道:“美國人,身上有四分之一墨西哥血統。紐約‘十八街’黑幫成員。十八街是個小幫派,老大叫埃內斯,而你,是他最得意的打手兼智囊,對嗎?”
魯迪沒有說話。
孟紹原繼續說道:“其實,埃內斯是個沒有能力的傢伙,‘十八街’大大小小的事情全是你幫了做的。只是可惜,你愛上了不該愛的人,埃內斯的妻子米歇拉。你們秘密的在一起兩年了。
只是,紙永遠包不住火,你們的事,到底還是讓埃內斯發現了。他設了一個局,準備置你於死地。只是你咋‘十八街’的威望很大,參與幹掉你的幫派成員中,至少有四個人背叛了埃內斯,把埃內斯的陰謀提前通知了你。
你一不做二不休,乾脆藉着這次機會,殺死了埃內斯和他的死忠。你不但可以和米歇拉在一起,而且還直接控制住了‘十八街’。本來按照事情的進展,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中,可惜,你還是算錯了一步。”
孟紹原說到這裡笑了笑:“‘十八街’是依附在紐約大幫派‘馬斯托博幫’之下的,本來你認爲,埃內斯死了,但你只要帶着‘十八街’繼續向‘馬斯托博幫’效忠,繼續爲他們賺錢,你就是安全的。
但你千算萬算也沒有算到,埃內斯居然會是‘馬斯托博幫’老大巴茲爾的私生子。巴茲爾雖然是個心狠手辣的傢伙,但他非常懼內,因此這麼多年,他始終隱瞞着自己有私生子的事情,你自然也不會知道了。
巴茲爾有兩個女兒,只有埃內斯這麼一個兒子,現在,埃內斯一死,讓他完全的陷入到了憤怒和瘋狂之中,而就在埃內斯死後沒有兩天,他的妻子也因病去世了,這樣,埃內斯就再也沒有任何顧忌了。
巴茲爾開始展開了瘋狂報復,先是向你通風報信的那些幫派成員,全部被人殺死。然後,巴茲爾故意留着你,他殺光了你的家人,每一個你認識的親戚、朋友!他要讓你親自體驗這種痛苦!”
魯迪的臉孔逐漸扭曲起來。
他似乎回到了自己最痛苦的那段日子。
孟紹原卻只當沒有看到:“可你真的是個人物,在面臨如此階段痛苦的時候,居然還能保持冷靜,尋找到機會竟然跑出了‘馬斯托博幫’的追殺。不過你東躲西藏,知道只要還在紐約就永遠沒有活下去的可能。
你必須要離開紐約,而就在這個時候,有艘開往馬尼拉的貨輪,新招募了一批船員,你呢,就藉着這次機會,殺死了其中的一個船員,冒充了他的身份,而你,也終究成功的到達了馬尼拉。”
到了這個地步,魯迪也沒有什麼可疑再隱瞞的了:“我好奇的是,你們是怎麼知道我身份的?”
“你想知道?”孟紹原有笑了,衝着門外說道:“進來吧。”
一個風情萬種的女人走了進來。
彭碧蘭!
當然,她還有另外一個名字:
“茱莉亞·孟”!
魯迪當然不認識彭碧蘭。
所以,彭碧蘭做了一個自我介紹:“我叫茱莉亞,你可能不認識我,不過我還有另外一個名字,大家都叫我‘玫瑰夫人’。”
魯迪一聽,額頭上頓時一層密密的汗水滲了出來。
玫瑰夫人!
那個神秘而可怕的女人!
紐約大型黑幫,幾乎沒人不認識玫瑰夫人的。
據說那些殺人不眨眼的黑幫大佬,只要聽到玫瑰夫人的名字,就沒有不給她面子的。
而且,她和紐約警局也有着密切的關係!
甚至據說,約布魯克林大名鼎鼎的“暗殺公司”也得到了她的資金支持。
紐約布魯克林的暗殺公司是一家很具有傳奇色彩的黑幫組織。
不過,隨着聯邦調查局的打擊力度加強,暗殺公司正處在破產邊緣。
暗殺公司有一個叫瑞爾斯的重要成員被捕,並隨即和調查局展開合作。
當他向警方揭露了一樁樁的暗殺案件,並準備再吐露更多證詞的時候,人們發現他從科尼島半月酒店的窗戶上掉下去摔死了。
儘管有大量的警力保護623號房間,官方的判決書也表明這可能是一起事故或者自殺,但更大的可能是死於其他黑幫成員手中。
而大名鼎鼎的“暗殺公司”的中間聯繫人“午夜玫瑰”羅西·戈爾德,也隨即遭到了暗殺。
至於茱莉亞?
她毫髮無傷,和什麼“暗殺公司”沒有一絲一毫干係。
所以,紐約再也沒有了“玫瑰夫人”,只有一個“玫瑰夫人”了!
而現在,這個“玫瑰夫人”,竟然就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
魯迪的面色慘白。
茱莉亞卻淡然說道:“自從你逃出紐約後,埃內斯就對你發出了秘密通緝令和鉅額懸賞,整個紐約的黑幫都在找你。
我呢,對什麼鉅額懸賞不感興趣,不過只是巧合,你乘坐的‘邁阿密翱翔’號,恰好是我的船。
你以爲上了船就安全了?你錯了,每個上船的船員,我們還會進行二次覈查,當然是秘密覈查。結果一覈查,發現一個叫‘博斯’的船員,和他的資料並不吻合。
我的人隨即展開了更加秘密的調查,在‘邁阿密翱翔’號即將到達馬尼拉之後的第七日,終於知道了這個‘博斯’的真實身份,正在被‘馬斯托博幫’通緝的馬克·魯迪。”
現在,魯迪終於知道,爲什麼自己會被突然逮捕了。
他苦笑了一聲:“早知道,我就該在一到馬尼拉的當天就跑了。”
“你想跑嗎?”孟紹原淡淡一笑:“你以爲被我盯上的人,可以跑掉嗎?”
“你又是誰?”魯迪看向了他。
“查理斯,我是‘玫瑰夫人’的丈夫。”
孟紹原微笑着說道:“同時,我也是玫瑰夫人資金的支持者。”
魯迪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既然你們抓住了我,爲什麼要一直關押着我?”
“糾正一下,是秘密關押。”孟紹原很客氣地說道:“魯迪被抓住的事情,沒有別的人知道。而我們關押你的目的,說穿了,也是爲了要保護你。”
“保護我?”魯迪完全不明白了。
“保護你!”孟紹原重複了一遍:“‘馬斯托博幫’雖然不是紐約最大幫派,甚至被幾大家族死死壓制,但‘馬斯托博幫’在紐約歷史很長,擁有一定的底蘊,也是不可忽視的存在。
你呢?不過是個小卒,紐約的幾大家族,沒人會對你伸出援手,所以不管怎麼看,你都死定了。我把你關押起來,就是爲了讓你銷聲匿跡一段時候,讓風聲漸漸的淡化而已。
魯迪先生,但是隻要你還活着,巴茲爾就絕對不會罷手的。殺子之仇,沒有人可以放下。現在能夠救你的,只有一個人。”
魯迪看向了他:“你?”
“我?”孟紹原笑容更加燦爛:“巴茲爾雖然兇狠,但在我的眼裡,一錢不值。他的手伸不到馬尼拉,即便在紐約,他在我面前也不算什麼。你信嗎?”
你信嗎?
他問的很客氣,很有禮貌。
可魯迪莫名其妙的就信了。
他不是傻子。
自己一到馬尼拉,立刻遭到秘密逮捕。
這個人究竟有着什麼樣的能量啊?
“巴茲爾的手再長,也沒法摸到軍方。”孟紹原從容地說道:“你目前是安全的。”
“代價呢?”魯迪忽然說道:“我需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瞧,我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孟紹原看起來很滿意:“我需要你留在馬尼拉,然後,我會給你派遣任務,你將成爲我的手下,宣誓爲我效忠。”
“爲什麼?”魯迪開口問道:“爲什麼我要當你的手下?”
“效忠,你必須理解這個詞的含義。”孟紹原卻似乎完全沒有聽到他的話:“我需要的是忠誠的手下,我可以給予你生命,但一樣可以在我不滿意的時候,剝奪它。
在你眼裡巴茲爾或許是個很可怕的人,可和我比起來的話,巴茲爾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