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國際飯店,中日新亞和平促進會慶功宴。
很多名流,都自願或者被威脅着來了。
外務省那裡失敗了,陸軍這裡成功了,這當然是一件值得慶祝的事情。
不但要辦,而且還要辦得熱熱鬧鬧的。
國際飯店的葛經理冷冷的看着這些人。
他也是一名軍統特工,只是潛伏的更深而已。
上海丟了,可對於他們這些軍統特工來說,戰爭纔剛剛開始。
進來的是張嘯林和他的情婦……跟着他的,是幾個上海有些聲望的商人……
那是日本陸軍特務機關機關長萬田義男……那個呢?川本小次郎……
葛經理仔細的記錄着每一個進來的客人。
“老葛,忙着呢。”
身後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葛經理一回頭:“哎喲,孟……孟老闆,你怎麼來了。”
孟紹原!
“那麼大的慶功宴,我怎麼不能來湊湊熱鬧?”孟紹原笑了:“白天我讓人去了中日親善聯誼會‘慶祝’,現在再到這裡來看看。”
葛經理一驚:“孟老闆,你不會在這裡……”
“不會,不會。”孟紹原連連搖頭:“這裡相當於我們的地盤,我再怎麼着也都不會破壞我們自己的地盤。”
葛經理這才放心。
那裡,客人到的差不多後,萬田義男已經在那恭賀“新亞和平促進會”順利成立,並且開始發表講話。
他一說完,隨即就是諸如張嘯林之類的跳樑小醜,一個個來向大日本帝國表示忠心。
“恬不知恥。”葛經理低低罵了一聲。
孟紹原笑了。
是啊,國難當頭,有的慷慨成仁,有的極盡醜態。
對於這些小丑來說,國家民族的概念是不存在的。
“孟老闆,你隨意,我得去照顧這些人了。”葛經理嘆了口氣。
如果不是現在自己這個身份,他是無論如何也都不肯這麼做的。
“去吧。”
孟紹原依舊在饒有興趣的看着那些跳樑小醜們一個個粉墨登場。
別說,挺有趣的。
尤其是在他們向他們的主子用各式各樣的形式發誓效忠的時候,那樣子特別引人發笑。
……
川本小次郎對這樣的場面其實是不感興趣的,只不過他的身份讓他必須要來出場而已。
這些信誓旦旦向大日本帝國效力的中國人,一旦遇到了事,有幾個會真的不顧一切的。
恐怕到時候一個個都變成縮頭烏龜了吧?
川本小次郎鄙夷的笑了下。
終於說完了。
音樂響起。
川本小次郎不會跳舞,對跳舞也絲毫不感興趣。
他嘆了口氣,扭轉了頭。
然後他就怔在了那裡。
他看到了一個“老朋友”:
孟紹原!
孟紹原也在看着他,甚至還對他微微點了點頭。
他怎麼來了?
川本小次郎在那怔了一會,定了定神,還是走了過去:“孟先生,你好。”
“你好,川本先生。”
“孟紹原,今日是新亞和平促進會順利成立的慶功會。”川本小次郎看着這個中國人:“你是來破壞的嗎?”
“爲什麼要這麼說?”孟紹原一臉的委屈。
“因爲我們彼此都知道自己的身份。”川本小次郎苦笑一聲:“我聽說在白天的時候,在另一個會場裡,中日親善聯誼會遭到了一場可怕的屠殺。中國人死了,日本人也死了。”
“那和我有什麼關係呢?”孟紹原顯得更加“難過”了:“我是一個和平主義者,我討厭暴力。至於白天的事,我想是一些有正義感的人做的吧。”
真正天曉得了。
“和平主義者”、“討厭暴力”這些話從孟紹原的嘴裡說出來,居然是那麼的可笑。
“其實,我是來找你幫忙的。”
當孟紹原說出這句話,川本小次郎懷疑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
“找你幫忙。”
孟紹原非常認真地說道。
川本小次郎的興趣全部被提起來了:“說說看,能夠讓孟先生找我幫忙,對我來說也許是一種榮幸。”
孟紹原揉了揉鼻子:“其實很簡單,有個錦江川菜館,我想你大概也知道,最近一段時間,不斷的有人去那裡搗亂。”
這事川本小次郎當然知道。
問題是,孟紹原身爲軍統上海潛伏區的主要領導人之一,怎麼管起這種事了?
“錦江川菜館的老闆,是個女人,羅竹君。”孟紹原緩緩地說道:“一個女人,何必和她爲難?川本先生,如果你願意幫忙,阻止這樣事情的發生,我會不勝感謝的。”
“有趣,很有趣。”川本小次郎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意:“孟主任能夠找我幫忙,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了。在你的面前,任何謊言都是沒用的,所以我沒有必要向你隱瞞什麼,沒錯,羅竹君那裡的確是我們派人去的。
有青幫的,也有我們的浪人。大日本帝國佔領了上海,任何不願意和我們合作的人,都必須得到應有的教訓。羅竹君雖然是個女人,但她在上海的商界很有一些地位,也是我們需要爭取的對象。讓我好奇的是,你爲什麼覺得我會幫忙呢?”
“我不知道。”孟紹原聳了聳肩:“我只是試着來找你而已。你和我都在公共租界活動,而且在未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裡,這種局面都不會得到任何改變,我們之間有對抗,或許也會有合作。沒準哪一天,你也會需要我的幫助呢?”
從任何人的角度來看,孟紹原的這個提議都實在有些異想天開了。
一箇中國的特工,居然來尋求一個日本特工的幫助,這簡直就是荒謬。
可是,川本小次郎卻在那裡非常認真的想了一會:“羅竹君的事只是一件小事,我開一聲口,就沒有人再會去她那裡搗亂了。孟先生,我一直都很欣賞你,也願意幫你這個忙。不過在此之前,我有一個小小的請求,也希望你能夠滿足我。”
“請說。”
“你知道阿萊格里·約瑟·凱爾夫嗎?”
知道?
不光知道,而且非常瞭解。
但當着川本小次郎的面也沒有辦法這麼說啊。
孟紹原裝作沉吟了一會:“我好像聽過這個人的名字。”
“他現在就在上海。”
“是嗎?他在上海?”
“是的,而且是我請他來的。”川本小次郎緩緩地說道:“我需要你和他面對面的坐在一起,然後進行一場心理學上的討論。”
額?
孟紹原還是第一次聽到那麼奇怪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