儲修巖在當地的聲望,以及辦事能力還是遠遠超出了孟紹原的想象!
一大早,天還矇矇亮的時候,他就把兩浙鹽務稅警部隊分區區長吳國柱給帶來了。
這個吳國柱也當真是個鐵骨錚錚的漢子,一聽說是要對付日本人和大漢奸何東湖,二話不說就答應了下來,自己的隊伍,會立刻悄悄的進入指定地點。
有了他的協助,成功的希望頃刻間大增。
“吳區長,多謝了。”孟紹原拱了拱手:“你我初次見面,本該好好說會話,可是時間緊迫,而且任務極重,絲毫耽誤不得,我也不敢久留你,請務必在今天,把你的人全部調入我指定的範圍內,等待我的命令,隨時展開行動!”
吳國柱心裡也非常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任務如此的鄭重其事。
但軍人出身的他,素來以服從命令爲天職,根本就沒有多問:“孟長官,我知道了,我現在就回去部署。”
“多謝了,吳區長。”孟紹原還沒有忘記特別交代一聲:“等到任務成功,我會把你的名字彙報給委員長的!”
這可是真正的不得了了。
吳國柱痛恨日本人和漢奸,憑藉的本來就是一腔熱血,可現在如果任務成功,自己的名字居然能夠被委員長知道,那對他來說可是天大的喜事了。
孟紹原也沒有在吹牛,他現在做的任何事,都是以委員長侍從室的名義在做,代表的,也正是委員長本人。
大約也正是有了孟紹原今天的這番激勵,在未來的寧波之戰中,也正是這位吳國柱區長,親自率領兩浙鹽務稅警部隊的二百鐵血漢子,和登陸的日軍血戰到底!
吳國柱領了任務,不敢怠慢,立刻趕回去進行安排。
“小太爺。”儲修巖這才彙報道:“我昨天已經派人給何東湖送去了帖子,說有要事相商,但到現在爲止還沒有迴音。”
“耐心等着。”孟紹原略一沉吟說道:“你和他是死對頭,驟然說要和他見面,他心裡肯定會起疑,沒有那麼輕易就能答應見面。”
此時的孟紹原,也無法準確判斷出何東湖到底是否會同意見面。
一旦拒絕的話,那麼只有一條途徑了:
強攻!
但這也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結果。
使用暴力,不等於一定要上來就用暴力解決麻煩。
“明白了。”儲修巖又追問了一句:“如果何東湖同意見面,我會帶着弟子一起去的,只是應該如何行動,還請小太爺明示。”
“不必明示。”孟紹原笑了一下:“那天我會和你一起去的。”
“什麼?”儲修巖大吃一驚:“那不行,小太爺,何東湖家裡戒備森嚴,十多個保鏢,而且還有機槍。小太爺一旦出事,儲修巖萬死難辭其罪!”
“真要出事,用不着你來承擔。”孟紹原卻絲毫都不在意:“我做過的事情,比這危險的多了。如果能夠部署得當,再危險的局面也能輕鬆渡過。”
看到儲修巖還是一臉不放心的樣子:“你知道什麼事心理學嗎?”
“什麼?”儲修巖聽的滿頭霧水。
“知道對方心裡在想什麼,下一步會怎麼做,剩下的事情就好解決了。”孟紹原笑了笑:“放心吧,你只要到時候把你的甬上抗日決死隊安排到指定地點就可以了。”
“那好吧。”
看到小太爺如此堅持,儲修巖也不好再多說什麼,轉向虞雁楚說道:“二十七姑,其實我們還有一支力量可以動用。”
“哪支力量?”虞雁楚忍不住問了聲。
“虞家的保靖隊。”
虞雁楚一怔,隨即恍然大悟。
“什麼保靖隊?”孟紹原一無所知。
“算是虞家的私人武裝吧。”
虞雁楚在那解釋道:“當初虞洽卿虞大哥的生意慢慢做大之後,也逐漸被土匪盯上了,那時候清朝剛亡,民國初立,亂的很,儲修巖還準備綁架過大哥呢……”
儲修巖老臉一紅。
虞雁楚只當沒有看到:“爲了確保貨物安全,大哥就專門成立了一支武裝,成員幾乎全部都是虞家的青壯子弟,由大哥從上海購買武器武裝,取名叫‘保靖隊’。後來慢慢形成了一種習慣,虞家的男丁到了十六歲,就先去保靖隊待上一段時候當做歷練。”
孟紹原一聽立刻留上了神:“保靖隊在寧波有多少人?”
“總有三十來人的樣子。”儲修巖再清楚不過了:“全部由虞數輝負責。”
“虞數輝啊。”虞雁楚一聽就說道:“他算是我侄子輩的,能有四十了吧?我小時候記得我這個侄子,老帶着我這個才幾歲大的姑姑出去玩。他不愛經商,喜歡舞刀弄槍的,父母說了很多次都沒用,也就隨他去了,算是虞家裡的異類。”
孟紹原隨即問道:“你能夠調動你這個侄子不?”
“孟主任,我是女的,雖然入不了家譜,但究竟還是他的長輩,說話總有些分量的。”虞雁楚嫣然一笑:“而且他從小就帶過我,想來還是能行的。”
“那行,你現在立刻去一趟。”孟紹原也不再遲疑:“這股武裝,也是對我們的極大補充。記得,一旦說成,還是由虞數輝指揮,由你負責下達命令。”
“是,那我現在就去。”
“二十七姑,我給你安排轎車去。”
現在,從軍事方面來說,雖然由決死隊、稅警隊、保靖隊組成的隊伍,算是雜牌武裝,但是要對付何東湖那裡也是綽綽有餘了。
只剩下了最後一個麻煩:
寧波警察局長曹奉!
……
“嗯,我知道了。”羅良鑑坐在那裡,面無表情:“你安排的很好,具體怎麼做,你也不用專門向我彙報,自己拿主意就行了。”
“明白,羅長官。”孟紹原小心地說道:“但是要執行計劃,還有一個障礙,寧波警察局長曹奉。”
“曹奉這個人我也知道,在寧波沒做什麼好事。”羅良鑑冷哼一聲:“現在我的全部精力都放在了飛機上,暫時沒有空去搭理這個人。”
“羅長官,不搭理不行啊。”孟紹原趕緊說道:“我要對何東湖動手,這個人勢必會成爲極大的麻煩,到時候他命令寧波的警察一到,那恐怕做起事情來就不方便了。”
羅良鑑眉頭皺了一下:“孟紹原,我知道你的難處,但曹奉畢竟還是寧波警察局長,而且在這裡經營許久,要動他不是動動嘴皮子就能行的。”
孟紹原知道他說的是實話。
這大約也是國民政府的悲哀吧,一個小小的警察局長,堂堂委員長侍從室的副副主任,想要拿掉他也必須要掂量掂量。
孟紹原心裡已經盤算好了:“羅長官,我不是要現在立刻就對付他,而是在我動手那天想辦法拖住他就行了。”
羅良鑑在委員長身邊待的久了,孟紹原一說這話隨即便明白是什麼意思:“你又準備什麼時候動手啊?”
“還未定。”
“就是說,我一個堂堂委員長侍從室的副主任,還得聽你的調遣?”羅良鑑慢吞吞地說道:“啊,也對,你是主任,我是副主任。”
“不敢,不敢。”
孟紹原汗都快下來了。
“孟紹原,我早就聽說你膽子特別的大,這個世上就沒有你不敢做的事情。”羅良鑑淡淡說道:“膽子大呢,有的時候是好事,能夠把不成功的事變成成功。可有的時候呢,膽子太大了,那是容易掉腦袋的,你們戴處長不是差點活埋了你?”
果然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也不要太害怕。”羅良鑑忽然笑了笑:“我的膽子也大,有幾次委座被我氣得都直接讓我滾蛋,滾得越遠越好。你記得,膽子大,要用對地方,只要能對政府,對委座忠心耿耿,就算做錯了一點是,我看也是無妨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明白,紹原絕不辜負委員期望!”孟紹原站起身,胸膛挺得筆直。
“坐吧,也不要太緊張了。”羅良鑑風輕雲淡:“只要這次的飛機不出任何問題,你要調動我,我就聽你的調動。你讓我拿着槍上前線也可以。可要是在飛機起飛前,飛機場的地面抖上一抖,我不是嚇唬你,你拿槍自殺以謝委座吧。”
“紹原明白,紹原絕不敢掉以輕心。”孟紹原真正領教到了什麼叫做提心吊膽:“真要出了這種事,紹原我……”
“沒有假設,不準出事!”
羅良鑑的口氣忽然變得嚴厲起來:“國民政府花費了那麼大的力氣來進行這個計劃,絕不是聽你們來假設的!”
……
出來的時候,孟紹原發現自己的整個後背心都是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