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二胖當時在車裡被鴉門突然打了一嘴巴爲什麼會反應如此不正常的原因了,就因爲年輕氣盛一時衝動發的一個毒誓,逼得他不得不正視這個麻煩的問題。
“哎,人算不如天算!這他媽就是命!”
二胖忍不住的感嘆,封鬼努力憋住笑,搖頭嘆道:
“哎呀,你也別太當真嘛!那都是玩笑話,難不成你還真要搞大鴉門的肚子?你樂意人家還不答應呢!”
“老子這可是斷子絕孫的毒誓!你以爲我樂意啊?雖然我挺喜歡鴉門那小妞,不過還沒到那個程度嘛!爺還年輕,可不想這麼早就拖家帶口的!再說這不又來個江寧嘛,怎麼說進口的都比國產的高級啊!”
二胖在那一臉陶醉,看來還是貪戀江寧的美色,這都什麼時候還那麼不正經,封鬼氣得罵道:
“你他娘少打江寧主意!那洋妞你可惹不起,我情願你老老實實的去纏鴉門,怎麼說她也是知根知底的。江寧可是個麻煩的狠角色,你招架不住啊。”
“你怎麼知道人家是什麼人啊?我看江小姐不錯!人漂亮又聰明,要是能當我老婆那絕對是個賢內助!”
“你懂個屁!漂亮的女人再加上聰明那就是枚核彈!隨時都能禍害一大羣人!兄弟話可說在前頭了,到時候出了事別怪我沒提醒你啊。”
封鬼越說越來勁,二胖對這點倒是也很贊同,忍不住嘆了口氣。
“你說的我也不是不知道,不過鴉門那妮子喜歡的是誰你比我還清楚,老子根本就沒戲!”
“這就要靠你自己啦!兄弟幫不了你!你自己看着辦吧。得!不說這個了,跟我去找德德瑪吧。”
封鬼推得倒是乾淨,耷着二胖的肩膀就要出門。二胖愣了一下,沒好氣的說:
“找她幹嘛?”
“剛纔不是說了嘛,問問那礦井的事啊。”
“哦,成!”二胖一拍腦門,這纔想起來正經事。封鬼暗覺好笑,他神經大條的很,別看現在這麼緊張,等有事情吸引他的注意力之後就把這事拋到九霄雲外了。別說人家鴉門不喜歡他,就算鴉門真看上他的,自己也不可能就這麼把兄弟交給一個惡婆娘。怎麼說他也要和二胖多過幾年單身生活,一起冒險多有意思啊,總比在家當個聽老婆話的超級奶爸來得風流快活吧。
“咱們先講好,爲了讓老太太說實話,我唱白臉你唱黑臉,老人經不起刺激,稍微嚇嚇她肯定什麼都招了。”
封鬼怕德德瑪受兒子指使不會說出真相,只好出了這麼個損招。二胖最擅此道,一聽封鬼要和他演戲唱出雙簧,激動的連連點頭答應。
來到德德瑪和穆塔娜住的地方,客客氣氣的打招呼進去,發現這個老太太實在命大,與那些吸血蝙蝠經過一番激戰雖然受了些傷,卻沒什麼大礙,這時候正安詳的坐在一邊在看小孫女穆塔娜畫畫。見他二人來了就熱情的招呼兩人也來看畫。
穆塔娜畫的正是那場與蝙蝠的惡鬥,雖然筆法幼稚,不過卻形象生動,果然是個有繪畫天賦的孩子。
這時候德德瑪說了句蒙文,應該是詢問他們有什麼事,封鬼也不再拐彎抹角,直接就問:
“我們想問問您,七十多年前日本人挖的那個礦坑裡爲什麼一點兒礦都沒有呢?是不是挖礦根本就是假的,他們是爲了找其他什麼東西?”
德德瑪能聽懂漢語,竟然一下子就變了表情,果然如宋阿拽所料,她顯然知道些當年的內情。不過這老太太半天沒有吭聲,應該是被兒子囑咐過不要向旁人提起當年的事情,也不知道究竟有什麼好隱瞞的。封鬼和二胖相互使了個眼色,於是按照之前約定好的,由二胖扮惡人,語氣不怎麼友善的說道:
“我說老太太,有什麼事兒您可別瞞着,您看您這條命也是我們撿回來的,怎麼着也要好好報答我們不是?要不是有我們拼命的救人,你和你孫女小塔娜可就全都餵了蝙蝠嘍!”
二胖這個人說大話那是一流的,吹牛更是臉不紅心不跳,別說他確實在對抗蝙蝠的時候出了不少力,就算是一點兒忙都沒幫上,那他也絕對能把自己杜撰出一個英雄事蹟來。所以他說自己如何拼命保護穆家人,那也是理直氣壯,搞得德德瑪臉色越來越凝重。封鬼一見老人家認真起來了,那就有門兒啊,連忙乘勝追擊:
“二胖!你怎麼能這樣說話呢?別嚇着老人家!”
“怎麼着?我說錯話了嗎?咱們辛辛苦苦的來,不就是爲了查明真相消滅那些蝙蝠?咱這也是爲你們穆家辦事。如果您還是有什麼事情瞞着不願說,那咱們也沒轍,這好心當成驢肝肺,擱了誰也不願意做虧本的買賣!大不了咱們現在就撒手不管,等我們一走,你們就等着被蝙蝠吃個乾淨吧!”
二胖的語氣很兇悍,又善於說狠話,嚇得老太太直髮抖,連穆塔娜也跟着躲進了奶奶的懷裡。封鬼覺得二胖做有點兒過頭,怕嚇壞了這一老一小,瞪了他一眼連忙安慰道:
“你們別怕,我們也是好心,都是爲了救人保平安嘛。查幹老爹是穆玄典的親戚,穆玄典和我爺爺又是舊識,在道上都是很熟絡的朋友,就衝這個關係我們也會想盡一切辦法幫你們驅邪消災。”
封鬼的嘴皮子也不是鼓吹的,那一套買賣人的精明算計,絕對不亞於二胖的牛皮。德德瑪自然被他忽悠得沒有二話,可很快又露出了新的表情。
“穆玄典?”德德瑪用不太標準的漢語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封鬼點了點頭,詫異道:
“是啊,您認識這個人?”
沒想到老太太突然變得十分激動,不斷說着一個詞,二胖封鬼不知道什麼意思,求助的看向穆塔娜,小姑娘老老實實的在紙上寫了四個大字:魔鬼!魔鬼!
胖鬼二人對視了一眼,盯着穆塔娜問:
“你奶奶的意思是說,穆玄典是魔鬼?”
穆塔娜點了點頭,又畫了個長着一對長象牙的黑狼,看來在她心目中的魔鬼就是這個樣子。小孩子很天真很可愛,封鬼忍不住摸了摸她的頭,對德德瑪說:
“老太太,你爲什麼這麼說呢?你是怎麼認識穆玄典的?”
德德瑪一直是個沉默無言的老太太,就像是所有歷經滄桑的老人一樣,對待人生不會再像年輕人一樣那麼斤斤計較。不過對於這個話題,她的表現卻出人意料,顯露出一種苦大仇深的痛恨表情。她的言行很激動,聲調又高,顯然對這個穆玄典是有很大仇恨的。
老太太自己在那說了很長時間,封鬼和二胖是一點兒也聽不懂,好在穆塔娜畫畫快,不久之後一張漫畫出現在他們眼前:在礦井門口,一個日本軍官正用皮帶抽打一個蒙古小姑娘,旁邊還站着個長鬍子的老頭。穆塔娜在那個老頭旁邊標註了“穆玄典”,而那個小姑娘則寫着“奶奶”,畫的旁邊還有註釋,寫的是“七十多年前”。
在七十多年前,日本人挖礦的時候,竟然會有穆玄典這個人的出現?這不可能啊!如果七十多年前穆玄典就已經是個老頭,那他現在早該死了!這在時間上是絕對不可能的。再說,穆玄典怎麼會跟日本人扯上關係呢?難不成這礦坑是他指使日本人挖的?!他和日本人狼狽爲奸幹了什麼背叛祖國和人民的事?
“你知道穆玄典現在還活着嗎?如果七十多年前他就是個老頭,那現在肯定已經死了,怎麼可能還活着?”
封鬼的話讓德德瑪突然露出驚恐的神情,看來她確實不知道穆玄典還活着的事實。難道說這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人,只是個重名的巧合?在七十多年前有個叫穆玄典的人與日本軍隊勾結挖了這個礦井,然後不知道用了什麼惡毒的手段對付德德瑪,在她幼小的心靈上留下陰影,讓她在七十多年後還稱這人爲惡魔?
看來事情的真相絕對沒有他們想象的那麼簡單,當年一定發生了什麼離奇的可怕事件。封鬼見德德瑪依然沒有說話,只得繼續追問:
“那個叫穆玄典的是幹什麼的?爲什麼會和日本人一起挖礦井呢?”
這一回德德瑪似乎有了反應,沉默了許久,好像是在回憶不堪回首的過去。點上一隻煙,抽上幾口之後,開始給他們講了一個很長的故事。雖然這個故事本身他們聽不懂,可看德德瑪的表情和聲調,那一定是個極其恐怖的故事,從始至終她都表露出一絲難以掩飾的恐懼。封鬼實在很難想象,究竟是什麼樣可怕的事情可以讓一個閱歷無數的九十多歲的老人露出這樣一種神情來。
穆塔娜根據這個故事畫了好幾幅連環畫,德德瑪看過之後很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交給封鬼和二胖看。
第一幅:一支日本軍隊來到草原,指着呼倫湖旁邊的一個山坡說“挖!”,身後是一羣拿着鐵鍬鋤頭的蒙族人。
第二幅:日本軍官從地下挖出來一塊石碑拿給那個叫穆玄典的老頭看,他表現得很高興。高聲叫着讓大家“快挖!”。
第三幅:從礦坑裡飛出許多吸血蝙蝠攻擊牧民和日軍,死傷無數。日本軍官叫停,可穆玄典卻不讓,要他們繼續挖。
第四幅:日本軍官逼許多牧民喝下水銀,把他們趕入礦井,並將洞口封死,等蝙蝠吸了有毒的人血死亡之後,日本軍官和穆玄典進入礦井,身後跟着德德瑪。
第五幅:他們走了很久,來到一扇巨大的門前,門上畫着兩隻大鳥,從鳥的眼睛中流出紅色的液體,德德瑪嚇得哭了出來。
第六幅:進入大門,裡面有座巨大的千手菩薩石像,穆玄典見到這石像之後虔誠的跪了下來,日本人也都跟着他一起下跪。
第七幅:菩薩石像前的地面上有個大洞,穆玄典讓日本人把帶來的所有牧民扒光衣服扔進那個洞穴,而從洞裡扔上來很多的骨頭,德德瑪害怕的和日本人一起逃跑了。
剛看完七幅畫,二胖就忍不住大叫:
“我靠!原來這是個菩薩廟啊!不過哪有菩薩廟裡面扔活人的?他們不是用活人餵食那個洞裡面的什麼怪物吧?”
用活人餵食怪物?二胖的話一下子就點醒了封鬼,不錯,這畫應該就是這個意思。爲了確認,他就問德德瑪:
“他們把活人扔下去,是不是在喂什麼東西?”
德德瑪點了點頭,表情異常的恐慌。也許她也不知道那裡面究竟是什麼東西,所以纔會嚇得逃跑,而之後礦井也因爲太危險而被廢棄了。之前穆查幹所說的什麼死了一百多人,礦井下鬧鬼,不正是印證了德德瑪所說的這些事嗎?
不過這又出現了新的問題,如二胖剛纔所說,既然是菩薩廟,那就是個被人信奉的善地,怎麼會有投擲活人餵食怪物的事情?究竟是什麼樣的菩薩會如此邪惡,竟然會豢養吃活人的怪物呢?而且哪有廟宇修建在地下的?這座廟又是哪個朝代何人所修?穆玄典的目的會是這個廟中的怪物嗎?
“小封,你知道有哪些菩薩是多手的嗎?我怎麼覺得這個像是千手觀音啊?”二胖對菩薩和觀音的區別還是不怎麼了解的,不過封鬼也並不十分清楚,只聽說過這麼一個。
“佛教的戰神摩利支天菩薩就是個千手的。不過我還從來沒聽說過有菩薩廟是崇拜戰神的。”
“摩利支天?那是個什麼菩薩?”二胖對這些完全是個門外漢,封鬼剛要解釋,德德瑪就出言打斷他,並不斷搖着頭。穆塔娜按着她的意思在那千手觀音的石像旁寫下三個字:
修羅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