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什麼意思……”聽到他的話,江楓裡呆呆的擡起頭,他的表情是那樣陌生冷血,那是他嗎?是曾經那個溫暖的少年嗎?

“你消失的那幾天,我想了很久,好像自己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愛你,派人去找你只是因爲面子上過不去,所以才那樣做了。我朋友都說的對,你的條件確實配不上我,以後相處久了肯定還會有更多的問題浮現出來,還不如找個門當戶對的在一起,這樣會更輕鬆的多。”莫陳不去看她的眼睛,轉頭看着身旁的女孩子。

耳旁忽如千萬鑼鼓驟然作響,江楓裡實在不敢相信這樣的話是出自莫陳的口中,她停止了哭泣,彷彿只有這樣才顯得自己在他眼裡不會那麼卑賤,她看着對面的兩人,再次問道,“那麼當初、爲什麼卻大費周章要來找我呢?還爲了我放棄了畫展,專門跑到薔薇城來找我,幫我補習,給我買衣服,還有好多好多……”

“希望你不要想多了!”還沒等她說完,莫陳慌張的打斷了她的話,他害怕聽着她的回憶,自己的心越越來越柔軟,他皺着眉頭,盯着她的眼睛,繼續殘忍的說道,“當初回國選擇跟你在一起確實是一件非常衝動的事,現在想起來也很後悔,不過現在新鮮感過了,分道揚鑣是早晚的事,至於你說的那些對你好,只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在以後,我肯定也會對我現在的女朋友更好的。”

“莫陳,你說的都是真的嗎?”聽着他這樣一口氣說出這些話來,江楓裡的眼淚又從眼眶裡掉了出來,她忽然想起父親離開的那個傍晚,歷史總是那麼驚人的相似,究竟我用什麼才能留住你,在這個絕望地落日下?

莫陳不再說話,只是用鼻音發出一個淡淡的恩。

“莫陳,你知道嗎,這幾天我好想你,被sunny帶走的那個晚上,我一直擔心第二天你會不會一直等着我回薔薇城而心急如焚,我們說好要回薔薇城的,都怪我太不小心了,明明答應你去哪裡都要和室友在一起,你知道我那幾天怎麼過的嗎?我甚至都想死了算了,可是一想到你……”不知爲何,江楓裡看着他忽然自顧自的說出這些話,是帶着僥倖的心裡,想要挽留他嗎?

“好了夠了!”莫陳轉過身,背對着她,沒等她說完就狠狠的再次將她的話打斷,他發現自己的眼睛有些溼潤,趕緊對着她說道,“就這樣把,我和我女朋友還要去吃晚飯。以後我們不要再見面了。”

以後我們不要再見面了!江楓裡在新路反覆琢磨着這句話。往日的記憶彷彿像個敵人,從她腦海裡一遍一遍的將畫面展示給她看,隨後在狠心的將那些畫面撕碎。破碎了,江楓裡感到一陣疼痛,她忽然覺得自己不再完整,身體裡某種東西正在逐漸發酵,放佛要從體內鑽出來。

她猛然掙開左千書的手,轉過身像樓下奔去。身後千書的擔心的聲音變得異常遙遠,怎麼會這樣呢?怎麼會這樣呢?她聽到自己無助的聲音在心裡迴盪。

耳邊的風呼呼作響,彷彿無數魔鬼的喘息聲。時間彷彿靜止在了那個瞬間,她一直跑,一直跑,莫陳的聲音卻像咒語一般在她耳邊迴盪。胸腔裡的心砰砰直跳,她不知道該去哪裡,腦子裡亂的像一團麻,什麼畫面都一閃而過。

她真的始終不願意承認!多麼希望這是一場夢啊,醒來後莫陳跟她的關係還是和以前一樣,每天恩恩愛愛,打打鬧鬧。可是心痛是那麼真實,莫陳的眉眼也是那麼真實。這半個月裡到底發生了什麼呢?

江楓裡的眼淚簌簌的流了下來,冷風打在被淚水浸溼的臉龐顯得格外疼痛。周圍被撞到的路人發出不滿的咒罵她也毫不在乎,手機在不斷地響,她猜想是左千書打過來的,但她並不想接起來。

她早就知道了的把,就連溫蠻和周子野也是知道的吧,是因爲怕自己傷心纔不告訴自己的嗎?爲什麼呢?爲什麼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卻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爲什麼不早點告訴自己莫陳的事,這樣她也就不會這樣狼狽?

不知道跑了多久,江楓裡感覺體力似乎透支了。她喘着大氣停下,情緒依舊不能平息。不知道這裡是哪裡,她也不想要知道。她站在一個橋上,上面一個石碑上面寫着這座橋的名字,她微微睜開淚眼婆娑的眼睛,看着上面的字,“藍木橋”,多文藝的名字啊。

橋上的風特別大,吹得她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但她仍然站在那裡,看着橋下的這條小河。太陽已經下山了,周遭的店面也亮起了燈光。小河的水面上映襯着各種顏色,在這五彩冰粉的世界裡,江楓裡忽然感受到一陣孤獨。

彷彿又回到了那段日子,但她卻沒有一絲熟悉的感覺。她本來對周遭的一切事物都已麻木了,本來對什麼事情都漠不關心的。從前她一直把自己置於這個世界的最低最狹窄的一個角落,是莫陳,這個光芒萬丈的人物私自闖進了她的小世界。他把她拽了出來,拽在陽光底下,把她捧在手心。

可是現在這樣,究竟算什麼呀?難道他之前的所作所爲,所有對她說過的情話,所有和她做過的事情,都只是過眼雲煙嗎?爲什麼給了她一個天堂,現在卻又忽然把她扔下一個更加悲慘的地獄呢?

在今後她該如何度過這樣的日子,她所有的信任和感情都毫無保留的給了他了。她也已經不能在回到那個自閉的狀態中去了,睜眼閉眼之間,到處都是他的蛛絲馬跡。

江楓裡想着想着又哭了起來,爲什麼自己還有這麼多的眼淚呢?她問自己,但越是這樣,心中的苦悶卻越來越多。她不知道如何化解,索性站在橋上開始拼命的大哭。幸好周遭的行人不多,這個地方也足夠偏僻,她就哭得越來越大聲了。

“你再這樣哭下去,信不信我把你從這邊扔下去!”

耳邊忽然出現一個冰冷的聲音,江楓裡嚇得趕緊止住了哭泣。她朝着身後望去,晦暗的光線裡,她的眼睛聚焦了好久才找到說話的人。看清楚他的面容後,江楓裡顯得異常吃驚。

“易清明!”她叫出聲來。此時他正將手插在褲袋裡,皺着眉頭靠在對面的橋欄上,一臉不悅的看着她。

想起之前他對她做的事情,江楓裡有些緊張,木訥的問了一句,“你怎麼會在這裡?”

易清明朝着她走過來,也沒有想到居然是她!她叫什麼來着?他想了一會,醫院裡方唯的話出現在了腦海,哦,江楓裡。站到她的面前,看着她現在精神大好的狀態,忍不住說道,“看來活的很好嘛,臉上的傷口也全部都好了。”

“什麼意思?”聽着他有些嘲諷的話,江楓裡疑惑的問道。他是怎麼知道自己臉上有上的?

“他們沒跟你說嘛?這樣說起來的話,你還得感謝我呢。”易清明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的臉,笑道。

“我爲什麼要感謝你?”江楓裡感覺到他說話的話有些莫名其妙,她跟他只有一面之緣好嗎?她躲他都來不及呢,還要感謝他?

易清明看着她滿臉的淚痕,想起她躺在醫院裡面的那副樣子,那時候的慘樣連自己看了都有點心疼,不知道現在又是爲了什麼而哭。似乎女人的淚水比男人要多得多,總是無厘頭的就流了下來。

“你的命,可是我救的。”他看着她,一表現出一副得意的樣子。

“騙人!”江楓裡有些覺得不可理喻,對着他不滿的說道,“明明是莫陳把我救回來的!”

“他們是這麼說的嗎?在樹林裡發現你的可是我,那時候你渾身溼漉漉的躺在那邊,要不是方唯和你是同學,我才懶得將你撿回來呢?”看着她一副大義凜然的說着那個畫家的名字,不知道爲什麼,易清明心裡有些不快。

“怎麼會呢……那莫陳……”江楓裡還是有點不敢相信,但當時自己確實是暈倒在了小樹林裡。

看着她仍然困惑的樣子,易清明乾脆再跟她說道,“洛城的主題公園,不是嗎?你那個男朋友是接到我的電話才趕到醫院裡來的吧,那時候他的表現可不是像你真陽,而是非常親切的跟我說了謝謝。不過,我倒是很好奇你怎麼會出現在那種地方。”

他說的都沒錯。真的是他救的自己,這麼說,莫陳都沒有找過自己嗎?怎麼會呢?他那時候連找我都不想找了嗎?

“算了,我現在也不大想聽原因了。”不知爲何,易清明發現自己在她面前的時候話開始變得有點多。他轉過頭輕輕地瞥了她一眼,發現她黯然神傷的看着下方的河水。河水流淌發出清脆叮鈴的聲響,他問道,“你該不會是想跳吧?”

江楓裡回過神來,看着他的臉,沒好氣的說道,“你纔想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