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的生活相對以前變得平靜了。
每個晚自習肖安都會送我回家,我也漸漸習慣了起來。
我不在一再地追問那些我不知道的事,也沒有在他面前提起過我和媽媽的聊天內容。
迷失靈的事情似乎就這樣輕易地告了一段落。我沒有再聽到那首歌,也沒有被‘它’再帶走過。
這樣過了大約半個月,我都快要忘記這件事的時候,肖安忽然給我打來了電話。
“今天晚上我有點急事,不能送你出校門了。”他的聲音淡淡地隔着聽筒傳來。
“哦,沒關係……”我怔了一下,吶吶地回答。
在電話的那邊他無奈地嘆了口氣“你是不是也太……唉,這不是有沒有關係的問題。”沉默了一會,他似乎是無可奈何地笑了“好吧…我早應該猜到你不會有什麼反應。我拜託了表姐,放學的時候,教八樓門口她把我的鏈子帶給你。”頓了頓,我忽然聽到話筒裡傳出了奇怪的聲音。
那個聲音彷彿是大風吹過的呼聲,但尖刻、銳利。雖然傳到這邊來時已近不怎麼能過聽清,但還是有一種撕裂鼓膜的感覺。那種感覺,就彷彿尖尖的爪子在人的神經線上不停抓繞,讓人十分難受。
他似乎輕輕吸了口氣,聲音頓時變得急促起來“記得出校門一定要帶上。我還有事,先掛了。”
不知道是出於擔心還是什麼心理,我忍不住問道“你在做什麼,還好麼?”
“我只是在看電視。”他的聲音變得既輕又快。“你不用擔心我,我比你的情況好很多,不會出事的。”話音剛落就聽到那邊‘啪——’地一聲巨響,隨後電話掛斷了。
看電視···
我握着手機有些發怔。直覺告訴我,說這樣明顯謊,也就表示他並沒有真的想瞞住我的意思。
下午,我依約在下課後去了教八樓。沒想到肖安的表姐居然是那次在食堂談論迷失靈的那個藍裙子女生,更沒有想到居然是她先認出了我。
她還是穿着上次的藍裙子,笑意盈盈地看着我“肖安拜託我給的人就是你吧。”她把一條銀色的鏈子遞給我。“我是肖音,和肖安一個姓,音樂的音。你叫什麼名字?”
我不習慣和陌生人接觸,但也並不表示我完全無法和陌生人接觸。我接過鏈子“我是李荼。木子李,如火如荼的荼。”手中的鏈子微微有些冰涼,鏈身很細,吊墜是一個鏤着奇怪的花紋的十字架。
……這個,這好像就是前幾天晚上肖安執意要給我的鏈子。
“啊啊~那我就叫你小荼了。和小安說的一樣。”她笑眯眯地看着我。“你給人的感覺的確和他很像。”
我有些困惑地看着她“你覺得…我和肖安很像?”
“是啊,你自己不知道麼?”肖音把耳邊的幾縷髮絲撫到耳後。她的眼神格外清澈,認真地看人的時候總有一種被她看得很透徹的感覺。
我至今還沒有發現過我和肖安有哪裡相似。微微沉默了一下,決定避開這個話題。“你是哪個系的?是大二的麼?”我本來以爲肖安比我高一屆,後來發現他也是大一,只是常到學校玩所以對學校比較熟。
“嗯。我外語系的,大二。你吃飯了沒?要不要一塊去?”
就這樣,我有了第一次非獨自去校食堂吃飯的經歷。
總的來說,和肖音一起吃飯是件很愉快的事。她很外向也很健談,最主要的……和她一起吃飯說笑的時候,我莫名有一種回到了高中時和齊錦阿清在一起吃飯的感覺。
怎麼說呢,應該是…特別懷念吧。
“這麼說,你每天晚上都要回家?”她有些驚訝地長嘆了口氣。“晚自習後都九點了吧。”
“其實也還好。學校離我家蠻近的,我都習慣了。”吃過飯,我們沿着學校的小路往教學樓走去。
“其實正好啊,我今天放學後要去外面超市來着。待會一起出去吧。”肖音一邊對我說,一邊笑着和旁邊走過的一羣人打招呼。看得出來,她人緣很好,一路走來似乎很多人都認識她。
我和她聊着天,心裡卻不覺在想肖安的事。我畢竟還是有些擔心的,先前那個電話中傳來的聲音給我一種極端不祥的感覺。憑我的直覺,我知道他應該是遇上那種東西了…
不過,既然是肖安,也應該會沒事吧。
“喂喂,你在發呆啊…”肖音伸手在我面前晃了晃。“在想什麼啊,真入神。”
我回過神“啊。”了一聲“呃……你剛纔說什麼。”
肖音嘆了口氣“也沒什麼,我就是很好奇…小安雖然和周圍的人關係都不錯,卻好像從來沒有特別特別好的朋友,對周圍的人也不是很在意。拜託我來給你送鏈子,感覺總是有點奇怪。他喜歡你麼?”
我沒有想到她會這麼幹脆地問這個問題,不由怔了怔“不是。”
大約是驚訝於我的肯定,肖音回過頭來,一臉疑惑“這麼肯定,爲什麼?”
我只能苦笑“不可能…我和肖安不會變成那種關係的。”
肖音糾結起來,沉思很久嚴肅地問“那你們現在究竟是什麼關係?”
我只能沉默。我自然是不能這樣告訴她:因爲大家都可以看到‘那種東西’,所以我現在被肖安莫名其妙判定爲‘同類’,正在接受友誼援助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