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這麼折騰,那二十八個人是看不到的,因爲他們是背對着我們,只有老頭兒他們寥寥幾個人能看到,不過,他們距離我們至少在七八米開外,就算看也看不明白。
圍着大胖子轉了能有十來圈,我停了下來,從兜裡掏出剛纔塞進去的那張黃紙,放到強順嘴邊,說了句:“吹口氣。”
強順愣愣的看了我一眼,噗地在上面吹了口氣,隨後,我也裝模作樣的在上面吹了口氣,黃紙放手心,雙手交錯成“十”字型,夾住黃紙,閉上眼睛,在胸口上下左右來回畫圈,看着很像是在“發功”。
畫了幾圈以後,長長吐了一口氣,手裡的黃紙對摺,隨後沿着對摺的邊緣撕出一個紙人,拉出一個開弓射箭的架勢,紙人託在左手,右手掐出一個劍訣,劍訣對向紙人,繃緊右臂,讓整個右臂哆嗦起來,對着紙人虛空一通亂畫,就好像在虛空畫符一樣,最後大喊一聲,“急急如律令,敕!”緊跟着,在紙上身上輕輕一點。
這時候就聽強順小聲說道:“裝的還真像那麼回事兒……”
我沒理他,心說,要裝就得裝的一步到位。
收起劍訣,長吐一口氣,斜眼朝老頭兒他們幾個一瞅,小老頭兒、眼鏡女孩、任小姐等,幾個人都在全神貫注盯着我看,趕忙擡手擦了擦頭上的汗,其實根本沒汗,不過他們離的遠,看不清我頭上到底有沒有汗,我只要讓他們覺得我挺賣力就行了。
拿着紙人轉身走到大胖子眼前,大胖子這時候還是老老實實的,而且也在不錯神的盯着我,我估計,他已經被我這套亂七八糟的玩意兒搞懵了,這個陣要是真的,他早在裡面嗷嗷叫的反抗起來。
我衝他一笑,說道:“對不起了這位朋友,叫你受委屈了,我現在就送你離開,你腳下這些錢呢,都是你的,就當我給你賠罪了。”
我說完,大胖子看着我沒動,也不說話,我轉身繞到他側面,擡手把紙人摁在了他眉心,大胖子這時候扭過頭看了我一眼,我摁着紙人沒鬆手,衝他點了下頭,意思是叫他配合我,大胖子把頭又轉了回去。
我當即把臉色一正,深吸了一口氣,凝神聚力,這次可是真的,再不來那些花哨的了,左手摁着紙人,右手擡起來在大胖子後腦勺上輕輕一拍,“出來吧!”
大胖子頓時跟觸電了似的,渾身一個激靈,“噗通”一聲癱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見狀,我真的長長鬆了一口氣。
強順在一旁小聲問我,“好了嗎?”
我點了點頭,紙人對摺,往兜裡一揣,讓強順在原地等着別動,我自己離開大陣朝老頭兒他們幾個走去。
來到幾個人跟前,我剛要開口,老頭兒慢慢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看看陣中心的大胖子,又看看我,不帶一點兒感情的問道:“怎麼樣了?”
我趕忙衝老頭兒一笑,“好了好了,鬼已經給我收住了,您讓您的人把劉經理擡到住處休息吧。”
老頭兒扭頭朝身邊的眼鏡女孩看了一眼,眼鏡女孩隨即大聲招呼陣裡那些人擡上大胖子離開。
我這時候轉身又朝陣中心走去,就聽老頭兒在我身後說了一句,“劉師傅,你們兩個現在還不能離開。”
我回頭衝老頭兒一笑,腳下沒停,說道:“您放心,我們不離開,我現在過去把惡鬼送走。”
來到陣中心,那些人已經散的差不多了,不過,隨後又過來四個,前後左右守在了我跟強順身邊,顯然是怕我們趁機逃跑。
我沒理會他們,走到正中心之前畫的圈子那裡,蹲下身子,把紙人從兜裡掏了出來,低聲對紙人說道:“我現在送你離開,拿上錢就走吧,謝謝了。”
說完,掏出火機,把圈子裡的黃紙紙錢全部點着,紙人放在了上面。
黃紙、紙人,很快燒盡了,我擡手在在圈子邊緣抹了一下,抹出一個缺口,等我從圈子跟前站起身,吹過來一陣風,灰燼翻滾着從缺口那裡散了出去,走了。
就在這時候,身後傳來任小姐的聲音,“劉西傅,我們老闆請你們過去一趟。”
我回頭看了她一眼,任小姐又說道:“我們老闆在大廳等你呢。”
跟着任小姐來到大廳,老頭兒在大廳沙發上坐着,走到他跟前,老頭兒看了看我,問道:“鬼既然已經被你收住,我兄弟爲什麼還沒醒過來?”
我趕忙回道:“等劉經理身上的陽氣恢復以後就能醒過來了。”
老頭兒又問:“什麼時候能恢復?”
我搖了搖頭,“這個可不好說,有些人恢復的快,有些人恢復的慢。”
老頭兒聞言,頓時冷哼了一聲,“我要他馬上醒過來,只要你現在讓他醒過來,我就放你們離開。”
我眨着眼睛朝老頭兒那雙怕人的眼睛看了一下,馬上醒過來的法子倒不是沒有,不過,我咋覺得有點兒不對勁兒呢?這老傢伙是不是在試探我,是不是已經開始懷疑我了?
我心說,不管懷不懷疑,小心使得萬年船,眼下裝的越沒本事越好,最好讓他認爲我們就是倆神騙子,我們倆這時候本事越大,他就越有可能懷疑我們是不是給他們使了啥手腳。
我又眨了兩下眼睛,很窩囊的衝老頭兒搖了搖頭,說道:“老闆,俺們就這麼大本事咧,麼啥法子能叫劉經理馬上醒過來,我求求您,放了俺們吧。”
老頭兒上上下下把我們倆打量了一遍,最後衝我們身邊的任小姐說了一句,“關起來。”
任小姐這時候顯得有點兒無奈,扭頭衝我說道:“劉西傅,你們跟我來吧。”
我把頭一低,垂頭喪氣跟在了任小姐身後,三個人很快又來到三樓,任小姐又把我們關到了走廊盡頭的那個房間裡。
進了屋以後,我嘆了口氣,回頭看了強順一眼,強順見我看他,一張口想要說啥,不過,沒等他說出來,我立馬兒大發雷霆,衝他破口大罵:“都他媽怨你,叫你不要來非要來,現在給人關起來了,你可得勁了吧!”
強順頓時一臉難過,“黃河……”
我擡腳在他身上踹了一腳,“黃什麼河呀你,就咱倆這本事,也敢來這裡給人家捉鬼,作死吧你!”說着,我又狠狠在強順身上踹了一腳,強順一個趔趄朝後倒退幾步,“噗通”一聲坐在地上,上半身往後一仰,頭“咣”一下又磕到了門上。
我看了他一眼,氣呼呼摔門進了臥室。
一夜無話,第二天醒來,強順一臉沮喪、滿眼血絲,看樣子一夜沒睡,估計在心裡自責了一夜,兩個人坐客廳在沙發上,各自抽着悶煙,一句話都沒說。
快到十點的時候,房門響了,任小姐笑盈盈打外面走了進來,強順見她進來,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我瞥了她一眼,坐在沙發上沒動。
任小姐看了看我們兩個,笑着說道:“劉西傅,忙西傅,我們老闆答應放你們離開了。”
我一聽,慢慢從沙發上站起了身,強順一聽,立馬興奮道:“任小姐,你們老闆真的要放我們走麼?”
任小姐笑着衝他點了點頭,說道:“不過,我們老闆吩咐了,你們這兩天在我們這裡看見的、聽見的,全都不許說出去。”
強順立馬兒笑道:“叫你們老闆放心,俺們不說,肯定不說……”說着,膽怯的扭頭看了我一眼。
我也衝任小姐笑了笑,說道:“我這人記性不好,這兩天的事兒都忘的差不多了,我就記得你們劉經理給鬼上了身,我們幫他把那鬼趕走了。”
任小姐連忙點頭,“對對對,系我們劉經理撞了鬼,劉西傅,真繫個聰明人。”
跟着任小姐離開房間,一邊往樓下走,我一邊問道:“任小姐,劉經理是不是已經醒了?”
任小姐回道:“一大早就醒了。”
我點了點頭,大胖子不醒,老頭子肯定不會讓我們離開,而且,老頭子肯定已經跟大胖子詢問了事情的經過,不過,這事兒我做的沒一點兒紕漏,他就是聽了大胖子講的經過,也找不出啥問題,只能認爲我們手藝不精,他一個連武警都能調動起來的大人物,犯不着跟我們倆神棍慪氣。
任小姐一直把我們送到旅館大門外,我們沒再遇見老頭子或者是眼鏡女孩,整個旅館看起來很平靜,就像啥事兒都沒發生過一樣。
任小姐最後笑着跟我道別:“劉西傅,有空過來找我玩啊。”
我點了點頭,心說,打死也不來了。
任小姐轉身回去了,留下我跟強順兩個大眼兒瞪小眼兒,強順這時候還有我昨天踹他那兩腳的陰影,不怎麼敢看我,也不敢跟我說話。
我朝他看一眼,問道:“你身上還有錢嗎,打的回家。”
強順搖了搖頭,“沒咧,昨天都給你了。”
我出門一般不帶錢,最多就帶個煙錢,不過昨天連煙錢都給張芸了,隨即我咬了咬牙,“算了,先攔下一輛車,到了家再給他錢。”
沒一會兒,真給我們攔下一輛。當時那出租車,都是那種麪包車,轎車的很少,正規出租公司的車也很少。
司機把車停到路邊朝我們兩個身上一看,連問都沒問,直接又把車開走了。
我們兩個相互看了一眼,強順的上衣昨天給大胖子撕爛了,不能穿了,他把上衣扔了光着膀子,肩膀跟胳膊上還有摔地上磕出來的擦傷,挺慘的,我這時候身上的衣裳也不怎麼幹淨,兩個人就像剛給人打了劫似的,就我們這身打扮,膽小點兒的司機是不敢拉我們。
之後,離開旅館門口,我們走出一段距離,又攔下一輛,司機這次倒是問我們去哪兒,不過,一聽我們要去的地方還挺遠,直接叫我們先給他一半兒車錢,我們倆身上現在一分錢都沒有,哪兒給他弄錢去,司機看看我們,頭也不回,只給我們留下一大片尾氣。
沒辦法,我對強順說,現在只能走回去了,還好我記得來時的路。
沿路又走出去一段距離,強順遞給我一根菸,接過煙,心裡覺得挺不是滋味,一把摟住他的肩膀問道:“昨天踹你的那兩腳還疼嗎?”
強順搖了搖頭,我嘆了口氣,說道:“我也沒辦法呀,踹你只是爲了做給他們看,其實看見你翻地上我心裡也很不好受。”
強順扭頭看了我一眼,也把胳膊抱到了我肩膀上,問道:“你以後是不是能跟我玩兒了?”
我點了點頭,強順笑了,我也笑了,兩個人都笑了。
抽着煙,又走出好遠一段距離,強順突然問我,“黃河,我現在一直想不明白,咱在那客房的時候,你咋知道有人監視咱們嘞?”
我看了他一眼,笑道:“其實很簡單……”
就在這時候,我們身後突然響起了一聲汽車鳴笛,我頓了一下,緊跟着,又響了一聲,我們兩個同時一回頭,一輛出租車緩緩朝我們開了過來。
我們趕忙停到路邊往車裡一看,開車的司機我們不認識,不過,坐在副駕駛室裡的人我們可都不陌生,那女孩,張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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