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馬連忙答應一聲,一邊招呼那些工人過來拉住我身上的繩子,一邊掏出對講機,呼叫塔吊師傅把塔臂甩了過來,吊鉤直接下到了坑裡。
我又交代老馬,等我下到坑裡以後,啥時候看見我一打哈欠,趕緊叫你的人把我從坑裡拉上來。
老馬一臉緊張的點了點頭,強順這時候有點兒擔心我,湊過來說道:“黃河,要不我下去吧,我睡着了你還能救我,要是你睡着了可咋辦咧。”
我一笑,擡手在他肩膀拍了拍,說道:“沒事兒,還是我下去吧,我身上陽氣重,能多扛一會兒。”
說完,順着梯子往坑裡下了起來。不過,一邊往坑裡下,我心裡一邊納悶兒,要說這太白天的,還是在大太陽底下,坑裡就是陰氣再重,人下去也不應該出這種事兒呀,這到底跟那些東西有沒有關係呢?
很快的,我下到了坑底,先前下去的那四個人,所幸離梯子沒多遠,我扯了扯腰裡的繩子,上面的人立馬兒給我放下來幾米,足夠走到其中兩個人身邊了。
彎腰撿起剛纔扔下來的另一捆繩子,連停都沒停,直接走到第一個翻倒的工人身邊,把他翻了臉朝下,用繩子打他肚皮下面穿過去,來回繞了兩圈,在他後腰眼兒上牢牢繫了死扣,又在死扣上面打了環狀的死扣,隨後牽着繩子就着他兩個腿窩,在腿窩裡把繩子又繞了兩圈兒,弄好以後打了活釦兒,這個拴的算是個固定繩,待會兒塔吊吊的時候,我可以拉住繩子另一頭,稍微控制一下這人的身體,不至於他的身體吊起來懸空以後失去控制。
繫好繩子從地上站起身,衝着坑頂上的老馬把大拇指朝下立着指了指,這是吊裝的手語,意思是讓塔吊往下放吊鉤。
老馬看着我的手勢,在上面用對講機指揮着塔吊,也就一會兒工夫,塔吊鉤子來到了我跟前,我把鉤子往剛纔打的那個環狀死扣裡一掛,大拇指立起來又衝老馬朝上指了指,老馬立刻指揮塔吊收吊鉤。
就這麼的,第一個翻到的工人從坑裡吊到了上面。
等他們把繩子解開扔下來以後,我拿過繩子如法炮製,又吊起了第二個,也就是第一個旁邊的這個小領工頭,小領工頭吊上去以後,我又扯了扯身上的繩子,他們把我這根繩子又給我放了放,老馬在上面喊了一聲,“老弟,繩子放完啦,你夠得嗎?”
我試了試,差不多,回了老馬一句:“夠了……”剛說完,嘴還沒閉上,不由自主打了哈欠,緊跟着,就感覺腦子變遲鈍了,眼前的事物一花一花的,頓時在心裡暗叫一聲不好,強打精神從身上掏出針,在自己眉心紮了一下,血擠出來以後,把整個兒眉心抹了抹,一瞬間,腦子裡清醒了許多,不過,嘴裡還想打哈欠,趕忙深吸一口,把哈欠憋住,再次彎下腰撿起扔下來的繩子,走到了之前擺弄水準儀的那兩個工人跟前。
這時候,就聽坑頂上的老馬喊道:“老弟,你沒事兒吧,用不用拉繩子?”
我沒說話,憋着氣衝他擺了擺手,回身給其中一個工人拴起了繩子。
在我旁邊呢,就是給其中一個工人昏倒時撞翻的水準儀,水準儀下面連着一個支撐它的三腳架,水準儀躺在我腳前,三腳架也翻了,因爲是泥地,三腳架的腿兒有一小節是紮在土裡的,翻到以後,把地面掀出三個小坑。我拴着繩子不經意朝仨坑看了看,就見其中一個坑裡有一小窩黑水,就跟臭水坑裡那種黑水差不多,黃土地裡出現黑水已經很奇怪了,居然從那黑水裡還時不時“咕嘟”冒一個小水泡,就好像地底下有氣體正在往上面翻,不過翻的速度很慢,用鼻子一聞,似有似無的,好像還有股子魚腥臭味兒,我就感覺這翻上來的不是啥好東西,等把繩子拴好以後,我朝那小水坑裡踩了一腳,水坑給我踩平了,氣泡也不再冒了。
書說簡短,把剩下的兩個人先後吊出來了以後,我從坑裡爬了上來,猛地一回到地面,就感覺頭嗡嗡的有點兒暈,眼前黑了兩下,身子忍不住一晃,就好像猛地從一個缺氧的環境裡出來,吸到充足的氧氣以後大腦有點兒亢奮過度。
強順手疾眼快,一把扶住了我,一羣人圍了上來,有人還關心的對我問長問短,我衝他們笑了笑,在那一刻,我感覺自己好像個英雄。
昏迷的那四個人已經被他們擡到了工棚,老馬領着我到工棚裡給四個看了看,每人給他們眉心點了一滴指血,又給他們紮了一下舌尖兒,就跟昨天救強順的方法一樣,不過,這四個人居然沒一個醒過來的,這叫我挺意外,好像他們的情況跟昨天強順的不太一樣。
又給他們掐了掐脈,陽氣挺充足,確實跟強順昨天的情況不一樣,我扭臉對旁邊的老馬說道:“我看還是把他們送醫院吧,送一家好點兒醫院,仔細檢查檢查。”
老馬連忙讓人把四個人擡上了他的麪包車,因爲工地的事兒很多,他走不開,把車鑰匙交給了一個會開車的工人,讓這工人把四個人拉到醫院,最後,老馬朝我腳上看了一眼,問我穿多大碼的鞋。
我這時候,一隻腳穿着布鞋,一隻腳穿着解放鞋,不倫不類的,他是讓人給我買雙鞋子,我也沒客氣,跟他說了自己鞋子的尺碼,老馬當即吩咐了那個開車的工人一聲。
麪包車拉着四個人離開以後,老馬忙着給其他工人安排活兒去了。
我跟強順在工棚裡坐下,點着一根菸,靜下心想了想,像這次的事兒,我過去還真沒遇上過,你說爲啥昨天能救醒強順,咋救不醒這四個人呢?情況都差不多,相對來說,強順昨天的情況比他們要嚴重的多。
轉念一想,難道說,我昨天能救醒強順,是因爲我太爺的魂魄在暗中幫忙?要是沒有我太爺幫忙,或許我也栽進去了。
一想到我太爺,我倒是突然想起了奶奶跟我說過的一件事兒,那是我太爺跟蕭老道一起盜墓時發生的一件事。
有一次,蕭老道發現一座古代大墓,他們四個人,蕭老道、我太爺、蕭初九、蕭十一,加上一隻小鬼猴子,弄好傢伙什兒,趁着夜深人靜就去了。當時,蕭十一跟小鬼猴子負責在四下望風,蕭老道負責點穴,我太爺跟蕭初九負責挖掘,蕭老道點過一個穴眼以後,我太爺跟蕭初九就照着那穴眼打下一根探地針,等把探地針打到硬土上以後,確定下面確實有古墓,就把探地針又拔了出來,拔出來以後,地面上留下一個針眼,從那針眼兒冒出一股子魚腥臭味兒,三個一聞,趕緊散到了一邊兒,想等味兒散盡了再說。
這時候,我太爺拿出菸袋點着抽上了,一袋煙抽完,他把那菸灰“噗”地從煙鍋裡吹了出來,菸灰裡還有火星子,順風飄到了針眼上,就見“騰”一下,針眼兒裡竄出一股藍汪汪的藍火,蕭老道見狀大叫,鬼火!
其實呢,這不是鬼火,過去的人稱之爲“鬼火”,現在的人稱之爲是“磷火”,這種火一般出現在墓地裡,人的骨頭裡含磷,磷與水或者鹼相遇以後會產生出一種叫做“磷化氫”的氣體,這是一種有毒氣體,可以自燃,火焰一般呈藍色或是綠色。
我太爺他們幾個是幹啥的,當然不怕這個,只是被突然冒出來的鬼火嚇了一下。蕭老道經驗豐富,幾個人又在墓地周圍打了幾個針眼兒,還是那種魚腥臭,用火石全部點着了。
等幾個針眼上的鬼火全都滅了以後,幾個人順着探地針的針眼往下挖,挖了大概能有四五尺,遇上了夯土層,蕭老道用特製的藥水灑在上面,夯土層自己就軟化了,等把夯土層刨開以後,裡面居然是個殉葬坑,一排排全是人骨頭。
想到奶奶跟我說的這個,我這時候就感覺我們遇上的,可能跟我太爺過去挖的那古墓差不多,弄不好這下面也是個殉葬坑,之前又泡了水,起了化學反應了,人一下去就昏迷,是因爲吸了磷化氫。
帶着強順離開工棚去找老馬,老馬這時候已經給工人們安排好活兒,正打算來工棚找我們。
碰了頭兒以後,我讓他給我弄一根兩釐米粗、一米多長的鋼筋,鋼筋一頭兒用一根十來釐米長的短鋼筋橫着焊接成一個“t”字型,另一頭兒,用砂輪磨尖,整個兒弄成一個“t”字型的大錐子。
工地裡砂輪電焊啥都有,不到半個小時,弄好了。老馬問我弄個這幹啥,我說,你先別問,咱先試試再說。
我扛着鋼筋跟一個十二磅的錘子,這次也沒拴繩子,又下到了坑裡。
坑頂上,老馬跟強順兩個擔心的看着我。我拿着鋼筋走到之前冒氣泡的那地方,把鋼筋尖兒使勁兒把土裡一插,隨後掄起錘子砸了起來,一口氣把鋼筋砸進土裡五分之四,隨後招呼老馬,扔根一米長的細鋼絲繩下來,再把塔吊也弄過來。
鋼絲繩拴在“t”字上面,塔吊勾着鋼絲繩,塔吊一點點兒把鋼筋又從土裡拽了出來,地面上,留下了一個直徑約兩釐米左右的小眼兒,我走過去用鼻子輕輕一聞,呸,一股子臭味兒,從身上掏出火機,想打着火機點一下試試,不過就在這時候,心裡莫名其妙生出一股子恐懼感,好像我這一點下去就會出事兒,趕忙把火機揣回兜裡打消了念頭。
順着梯子我又回到了坑頂,吩咐老馬,找點兒能點着的東西,老馬很快找來幾塊羊毛氈,這東西,上面有一層瀝青,點着以後很不容易熄滅,我把羊毛氈用綁絲捆到一根木棍上點着,繞到一個距離眼口比較近的地方,把木棍朝坑底扔了下去。
一扔下去,就聽“嗵”地一聲悶響,眼口周圍的泥土伴隨着一股白煙瞬間炸開了,等白煙落盡,眼口那一塊兒給炸出一個直徑能有五六十公分的圓坑,從裡面不停往外冒白煙,我頓時一陣後怕,剛纔要真傻不拉幾的用火機去點,我這時候估計也躺下了。
穩了穩神兒,我又點了一塊羊毛氈扔了下去,就見炸開的那地方“轟”一下竄起一股藍裡帶綠的火焰,談不上嚇人,不過這種火焰在陽光底下看着飄飄忽忽的,不像正常火焰那麼真切。
這時候,聽見爆炸的工人全都跑了過來,一個個看着從土裡冒出來的藍色火焰面面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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