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臉上可能帶出來一點兒失望,女孩可能也察覺到了,趕緊跟我解釋:“只有老鬼一個欺負我,他想跟我結親,我不答應,他就經常來欺負我,你只要幫我把那老鬼趕走就行了。”
我這時候都有點兒心不在焉了,不過,居然還有這種事兒,看來另外一個世界也挺複雜的。
我朝女孩所指的方向又看了看,我感覺這女孩說的像是真的,嘴裡忍不住罵了一句,“真他孃的是個老不要臉。”扭頭問女孩:“他那幾個兒子呢?”
女孩回道:“他那幾個兒子倒沒什麼,不同意老鬼這麼做,老鬼旁邊還埋着他們母親呢。”
我又問道:“他們母親不管嗎?”
女鬼回道:“他們母親早就離開了,現在說不準已經投胎轉世了。”
我點了點頭,又問:“只要把老鬼收拾掉就行了,不過,收拾老鬼的時候他那幾個兒子肯定不同意,所以我就得對付他們一大家子,對吧?”
女鬼連忙點頭,“對,要不然我自己早就把他收拾了。”
我又問道:“老鬼跟他那幾個兒子爲啥都留下來不走呢?”
女孩搖了搖頭,“不知道。”
“你真不知道嗎?”我狐疑的打量了女孩一眼,“你不會是在騙我吧?不會是因爲你跟他們有啥矛盾,騙我過來收拾他們的吧?”
女孩頓時一愣,愣完以後立馬兒不高興了,顯得很委屈,我看着她這時候楚楚可憐的樣子,我就很納悶兒,鬼的表情也能這麼豐富麼?也或許,是因爲她上了別人身的緣故?
女孩把眼睛死死盯向了我,答非所問道:“你知道我爲什麼下輩子要嫁給你嗎?”
我搖了搖頭,沒想到女孩會這麼問。
女孩吞吞吐吐說道:“因爲……因爲你很像我生前喜歡的那個人,我覺得,你就是他的投胎轉世……”
投胎轉世?我身子猛地一震,其實,每個人都想知道自己上輩子是誰,我也不例外,忍不住又朝女孩兒打量了一下,不知道爲什麼,女孩這話深深震撼了我,我突然覺得,這女孩,我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見過,真的見過,不過到底在哪兒見過,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了,難道,我上輩子真的跟她有過什麼?
女孩緊跟着又說道:“劉黃河,上輩子,這輩子,我和你還要有下輩子,你覺得我會騙你嗎?我捨得騙你嗎?”
我搖了搖頭,愣住了,不知道該說啥了,驅邪驅鬼這麼多年,還從來沒有一個鬼跟我這麼說過話。
這時候,一旁的強順看看我,又看看女孩,問道:“黃河,你們倆……你們倆這是啥意思?你們倆上輩子就認識呀?”
不知道,我看了強順一眼,衝他呆呆的搖搖頭又點點頭,可能認識吧,整個兒腦子裡亂成了一鍋粥。
女孩衝我淡淡一笑,緩緩把身子轉了過去,背對向了我,頓時,我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女孩沒回頭說道:“不早了,我該送她回去了,我等你的消息、等你回來。”說完,女孩朝牆角那裡又一轉彎,離開了。
我呆呆地,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已經沒人的牆角,出了神兒,我在想,我想在我的前世。
不知道過了多久,強順的手在我眼前亂晃,“哎,黃河,回神啦,別看啦,人都走了。”
我猛地一回神,扭頭看了強順一眼,強順問道:“你們倆到底是咋回事兒呀,啥上輩子下輩子的。”
我沒回答他,抱起了腦袋,原本快要澄清的腦子,瞬間又給攪渾了。
緊跟着,我蹲下身子,一陣乾嘔,就感覺胃裡針刺一樣的疼,眼前一陣眩暈。
強順趕緊過來拍起了我的後背,問我咋回事,是不是晚上吃錯啥東西了。
後來,奶奶跟我說,人要是喜歡上鬼,就是這症狀,這叫中了“陰蠱”,也叫鬼迷心竅。
停了好一會兒,我扶着牆從地上慢慢站了起來,擦擦嘴角嘔出來的口水,對強順說道:“我沒事兒,走吧,過去把那老鬼先收拾了再說。,太可惡了他。”
強順很擔心的問我,“黃河,你真沒事兒呀?”
我揉了把臉,“你廢啥話呀,你去不去,你要是不去,我自己一個人去。”
強順砸了砸嘴,顯得很無奈。
兩個人順着女孩之前所指的方向,朝正北走了起來。
這一帶,近處是麥地,再遠了就是荒地,過了荒地,就是太行山腳下了。
我們走了大概能有二里多地,也就是一千多米,來到了荒地中間,我把帶來的手電打開,又走了沒多遠,眼看着就快走到山腳下的時候,正前方出現一片不怎麼明顯的土堆,看着能有七八座,不過在地面上就稍微隆起那麼一點兒,不是太明顯,土堆上面亂草叢生,像是已經荒廢了多年。這一片已經是山石地了,荒涼的要命,周圍連棵樹都沒有。
距離墳堆五六米遠的時候,我們停了下來,我讓強順站在原地等着我別動,我自己拿着手電走進了墳堆裡,我想找找那老鬼的墳在哪兒,然後想辦法把他弄出來。
當時,我對於家族墳冢的佈局沒啥研究,不過我知道,一片墳堆裡面,越往北邊的墳,裡面的死者輩分最大,這一片裡要真是老鬼跟他幾個兒子的墳,那老鬼的墳堆應該在最北邊兒。
踩着亂草,穿過另外幾座墳堆,我來到了最北邊一座墳丘跟前,用手電一照,只有一座都快要跟地面吃平的小土包,比另外那幾座要小很多,上面的荒草也別其他幾座旺盛很多。
圍着這個小土包轉了一圈,又用手電往北照了照,北邊再也不沒有土包了,這是最後的一個,要這麼說,這應該就是老鬼跟他老婆的合葬墳,這個老不要臉的東西。
我也沒跟他客氣,直接從身上掏出六根手指長短的桃木楔子,墳頭紮下一根、墳尾紮下一根、墳兩邊各紮下兩根,隨後,用紅頭繩把六根桃木楔連在起來,擡腳在墳頭踹了一腳,嘴裡喊了一聲:“老傢伙,出來,我有話要跟你說!”
我話音落下停了一會兒,墳堆上的野草晃動了起來,就好像給亂風颳了似的,不過,周圍根本就沒有一絲風。
我朝後退了兩步,伸手又從兜裡拿出一個木頭小人,這木頭小人十公分多點兒,胳膊、腿、頭,都是可以活動的,後背上還有根木棍,就跟那皮影戲裡的皮偶差不多,這木人是幹啥用的呢,專門供鬼附魂用的,用特殊手段祭煉過,現在我們家裡還有一個,不過,這個絕對不會拍照片給你們看的,行器絕對不能拿來示人。
拿着木人插到墳堆中央,也就是幾根桃木楔子圍住的中央,木人手腳懸空,我對着墳頭又說了句:“老傢伙,附到木人上,我有話要問你。”說完,我把手電關了,蹲下身子眼睛不錯神兒的盯着木人。
我這時候不怕老傢伙不在家,因爲只要用桃木楔子、或者用柳條,一招呼墳頭,不管這鬼魂跑出去多遠,立馬兒就回來了。
蹲着等了一會兒,木人的手腳“嘩啦”動了一下,周圍靜悄悄的,木人手腳抖動的聲音很清晰。
我當即把眼睛眯了起來,定睛朝木人的眼睛看了一眼,這木人的眼皮也是會動的,不被鬼魂附身的情況下,眼睛是閉着的,只要一給鬼魂附上,眼皮就會慢慢睜開。
這時候,我見木人的眼皮抖動了兩下,沒一會兒,慢慢地睜開了。
扭了扭頭,木頭似乎還有點兒懵懂,看看周圍,最後把臉對向了我。就這一幕,在我看來很正常,不過在外人看來,可能會嚇尿。
我對着這木人問道:“你知道我是幹啥的嗎?”
木人盯着我看了看,很快的,點了點頭。
“知道就好。”我又說道:“你都這麼大歲數了,咋這麼不要臉呢,欺負一個小姑娘。”
我話音一落,木人“譁楞譁楞”又搖起了頭。
我問道:“搖頭啥意思,是你沒欺負她,還是你不知道我說的是誰?”
木人又搖了搖頭,我說道:“你要是不知道,我可以告訴你,那小姑娘在你家的正南邊,總是穿着一件白裙子。”
木人點點頭,不過,擡起一隻胳膊衝我擺了擺手,我頓時一愣,問道:“你的意思是說,你認識她,不過你並沒有欺負過她?”
木頭“譁楞譁楞”連連點起了頭,點頭的動作很誠懇,不像作假。
我轉念一尋思,小時候聽奶奶說過,鬼一般不會撒謊,不過這時候,女鬼跟老鬼咋說的不一樣呢?他們之間是不是有一個在撒謊呢?
我伸手從兜裡又掏出一塊紅布,對木人說道:“這樣吧,你跟我走一趟,咱找那女鬼當面對質,你說的要是真的,我就放了你。”說完,也不管老鬼同不同意,紅布矇頭蓋臉給木人捂到了身上,木人從地裡拔出來一卷裹,把它包了個嚴嚴實實。
隨後,收了地裡的桃木楔子跟紅頭繩,打開手電原路返回,不過,等我出了這片墳地以後,當即就是一愣。
扭頭四下找找,心裡就是一沉,強順呢?不是叫他在墳地外面等着我的麼,咋不見咧?
四下裡黑漆漆靜悄悄的,打着手電朝亂草裡一照,半個人影都沒有,心裡頓時又是一寒,不好,老鬼還有幾個兒子呢,我在墳地裡抓他們的爹,他們會不會在這裡對強順下手了?剛纔我進墳堆的時候,也忘了給強順手心抹點兒血了。
就在這時候,我突然感覺後背有點兒不對勁,冷颼颼的,就好像無數冰錐子對着我的後背。
猛地一回頭,強順居然悄無聲息的在我身後站着,腦袋耷拉着,整個人看上去陰森森。
“強順?”我把頭一低,想要往他臉上看一下,就在這時候,他猛然一擡頭,嚇了我一跳,就見整張臉都是白漆漆的。
我忍不住朝身後退了一步,不好,怕啥來啥。
強順把眼睛瞪了起來,上下打量了我幾眼,“小兄弟,井水不犯河水,你來我們這裡做什麼?”
強順的聲音沙啞又蒼老,好像是個很老的老人,我當即有點兒懵了,我是不是抓錯鬼了,這個是不是纔是真正的老鬼?旋即又一尋思,不對,老鬼的幾個兒子應該也是老頭兒,說不定有的兒子死的時候年齡比老鬼還大呢,也就說,弄不好是一羣老鬼。
我沒回答強順的話,定了定聲,很鎮靜的衝強順說道:“放了我兄弟。”
強順頓時大吼了一聲:“你先放了我爹!”
先放了他爹,這就沒錯了,至少我沒抓錯,我沒理會他,伸手從身上掏出了一張黃紙,一邊在手裡撕紙人,一邊說道:“你放心,我不會把你爹咋樣兒,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要不然我連你一塊兒收了。”
我話音一落,強順身子猛地一抖,又喊了一聲“放了我爹!”
我心裡一驚,強順的聲音,咋變年輕了?緊跟着,強順又是一抖,又是一句,“放了我爹!”我又是一驚,這聲音不年輕,不過卻不沙啞。
我心裡頓時冒了汗,三個“放了我爹”三個不同的聲音,也就是說,三個鬼同時上了強順的身,再加上強順他自己的魂魄……
四魂一體?
(感謝“山水旅人”的百元紅包,感謝“風滿樓歌”的百元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