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思堡並沒有因爲冬季的來臨而變得寧靜,相反寒冷的氣溫使得那些有錢人順理成章地將豪華昂貴的裘皮大衣穿在身上。
禦寒的功用對於貴族們來說,遠不如顯示他們的身份地位來得重要。
和別墅外排列得整整齊齊的那些豪華馬車一樣,那些各式各樣的裘皮大衣,無疑顯示了客人們身份的高貴和赫赫權勢。
昨天晚上,一夜之間瑟思堡突然之間氣溫降低很多,早晨醒來的時候,瑞博才真正感到寒冬的來臨。
對於那些瑟思堡重要官員的到來,瑞博並不是很感興趣,不過出於禮貌,他必須向這些官員一一答謝。
在花園客廳裡面,送來的禮物堆積成山,蘭蒂小姐帶着三個侍女在那裡登記着這些禮物和送這些禮物的人,並且將他們所屬的家族全都註明在旁邊。
這是一份人情,在合適的時候,瑞博必須要爲此而忙碌一番。還禮是不需要的,但是回訪確是必須盡到的禮貌,而且根據禮物價值的大小,拜訪的時間也將會有所不同,這件事情絕對馬虎不得。
在二樓會客室,重新佈置之後,這裡和海德先生的藏寶閣有些相像,只不過這裡缺少那些真正的無價之寶而已。
自從大火之後,別墅裡面珍藏的古董都被梅丁老小姐送到瑟思堡中的祖宅去了,留下的只不過是些普普通通的瓷器、花瓶和燒不壞、摔不爛的金銀器皿。
雖然這些東西並不名貴,和真正的藝術品相比也相去甚遠,但是經過精心的佈置,這裡倒是也顯得富麗堂皇。
高低錯落有致地擺放着的仿造的油畫,絕對出自於高手筆下,它們和真正的名畫只存在價值上的差距。
一個裝滿水,裡面還養着衆多美麗多姿的海洋生物的大玻璃缸,是所有陳設中最引人注目的一件擺設。
這是瑞博的精心傑作,除了美觀之外,這個玻璃缸還佈置了和樓頂那座大水箱一樣的裝置,瑞博不希望二樓再被大火焚燒一次。
除了這座玻璃缸之外,其他都是芙瑞拉小姐的精心傑作。
來訪的那些貴客們顯然被這美不勝收的景象所吸引了,因爲這裡實在有太多讓他們感興趣的東西,特別是那個玻璃缸,幾乎所有人都在思索着,回去之後一定要弄一個一模一樣的放在自己的客廳之中。
當他們聽侍女們說到,這座奇特的擺設是小領主大人的創意的時候,這些人連連點頭,顯然這並沒有引起他們的驚奇。令他們感到奇怪的事情反而是那些侍女們對於這位小領主大人的態度。
瑟思堡的重要官員們都是一些過來人,他們當然完全能夠看得出來,這些侍女們顯然個個對於小領主有着與衆不同的情感,其中到底發生了一些什麼奧妙,自然用不着明說,大家都心知肚明。
瑞博斜躺在沙發之上,爲了讓他感到舒適,沙發上早已經鋪上了幾層厚厚的駝絨,用鵝絨和絲線混合編織而成的毯子輕輕地搭在瑞博的膝蓋上。
和往常不同,瑞博身上穿着寬鬆的起居服飾,而不是往常那種漂亮莊重、但是極爲拘束的禮服。今天他的身份是病人,而不是領主繼承人。
那些官員雖然確實是來向他彙報工作的,不過他們同樣也是探望病人的人們。
自從那位羅貝爾德伯爵從瑟思堡悄然離開之後,瑟思堡衆官員感到自己身上一下子輕鬆了很多,而小領主大人的清醒,無疑更讓他們認爲,那位特使大人的徹底失敗。
雖然懾於那位羅貝爾德伯爵的權勢和他背後所代表的至高無上的王權,瑟思堡的官員們不敢公然地向這位羅貝爾德伯爵的權威挑戰,不過通過探望小領主大人,也等於告訴羅貝爾德伯爵,他們站在和他敵對的立場上。
對於這場拜訪,衆人原本並沒有打算得到什麼益處,因爲要來探望的人實在是太多了,最終代理領主決定將各自的探望變成例行公事一般的工作彙報,這讓那些原本想要私下和小領主聯絡感情的人大爲失望。
不過,現在每個看到別墅會客廳那別緻的佈置的人們,都在心中大呼來得值得。
會客廳中最吸引人們的注意力的除了那個大玻璃缸之外,便是小領主大人身邊坐着的那個美麗迷人的小姐。
雖然每一個人都聽說過,小領主大人身邊有一位專門供他尋求他家族成員世世代代都熱愛的那種娛樂的絕色美女,但是大多數人直到現在才真正知道這個傳聞是絕對真實的。
所有的人都深深地被芙瑞拉所吸引。
芙瑞拉那充滿誘惑的神情,是引起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幸好這些官員們還沒有完全忘記他們此行的目的,對於小領主大人他們不敢露出絲毫的輕慢,不過對於站在身後的那位埃克特先生,沒有任何人加以注意。同時要將注意力集中在三個人身上,這絕對不是一個平常人能夠做到的。
對於瑞博來說,笑臉相迎原本就是他作慣了的事情。
在南港的時候,他從店裡面學會的那種親切的微笑,遠比這些貴族們所熟悉的那種所謂政治家的微笑要高明好幾倍,因此露出一張迷人笑臉的瑞博絕對讓任何一個人都看不出他內心的厭倦和不耐煩。
如果說上流社會的生活有很多地方讓他感到有趣的話,那麼這種枯燥無味的交際應酬就是唯一讓他感到乏味的地方。
先說一通恭維的言詞,在爲自己的身體健康祝願一番,然後戰戰兢兢地彙報自己的工作情況,並且還不失時機的暗示自己絕對沒有站在羅貝爾德伯爵的陣營那邊。
好像瑟思堡的大多數官員是由同一位家庭教師教導出來的一般,連說話和思考都完全一模一樣,這讓身體剛剛有些康復的瑞博感到實在有些膩味。
不過他仍舊裝出一幅興致勃勃傾聽着樣子,同時還得維持着那種虛假空洞的笑容。這並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但是這是他身爲瑟思堡領主不得不做到的責任。
瑞博確實有些厭倦了這個人人羨慕的位置。
等到事情結束之後,將權力交給蘭蒂小姐對他來說倒是一種解脫,不過讓瑞博感到擔心的是,那位梅丁老小姐好像有些改變了主意,這讓瑞博感到有些憂慮。
和當領主比起來,他更喜歡進行魔法研究,魔法世界現在越來越深深得吸引住他。
除了魔法研究之外,閱讀也是一種極大的樂趣。
書房和實驗室早已經成爲他流連忘返的所在。
瑞博雖然滿面笑容地頻頻向那些正在向自己報告的官員們點頭示意,不過他心中更希望他們的報告能夠簡短一些。
書房裡面還放着一部佛朗士九世時代最偉大的探險家摩羅馬耳撰寫的旅行報告,那是自己剛剛找到的一部好書。
在瑞博的期待之中,冗長的官員報告總算是結束了。
和瑞博一樣,那些官員們也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面對着這位一絲不苟的上司,官員們同樣心情緊張,沒有什麼事情的官員們紛紛退出會客室,留下的都是瑟思堡最重要、地位最顯赫的那幾位官員。
代理領主費司南伯爵自然是必須留下的,他需要聽小領主大人進一步訓示。
在這位小領主手下辦事,費司南自感極爲愉快,因爲小領主會爲他考慮好所有的一切,甚至包括執行的步驟和需要注意的細節,他只要照着去作便可以了。
而且小領主那些高明的主意總是能夠爲瑟思堡帶來巨大的財富,身爲執行人的他自然也從中撈到了不少好處。
這讓瑟思堡其他官員羨慕不已,特別是賴維伯爵。
身爲軍政長官的賴維伯爵自然同樣有資格列席,他絕對不想讓費司南這個傢伙獨吞那些高明的建議,因爲那就等於是無數亮澄澄的金幣,他絕對沒有傻到不懂得利用這筆巨大財富的程度。
和這兩位一心謀利的人不同,雷爾塔子爵是一位真正忠心耿耿的人物,他是唯一一位真正只是來探望病情的人。
而那位托爾納姆子爵則早已經從寄居在他們家的隆那男爵的那位漂亮女兒和特爾博子爵的那個淘氣丫頭那裡知道了瑞博的身體狀況,他來完全是出於禮貌。
托爾納姆子爵爲自己能夠和小領主繼承人如此親近而感到無比驕傲,無論是匹福萊子爵,還是法利斯子爵,都不可能和小領主繼承人擁有那麼密切的聯繫。
正當大多數等待着瑞博就剛纔那些官員的報告,提出有價值並能夠爲這裡所有的人帶來巨大財富的建議的時候,法利斯子爵突然間壓低了聲音說道:“領主大人,屬下有些事情要向大人坦白。”
法利斯子爵說這番話的神情極爲嚴肅,顯然不是在開什麼玩笑。
會客廳中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大家呆呆地看着這位法官大人。
“您是不是說得過於嚴重了一點,對於閣下我一向信任。”瑞博用埃克特教給自己的那種完全政治家的語法方式說道。
“領主大人,在下並不是在危言聳聽,在下當初和馬蒂爾伯爵爲伍,曾經打算證明領主大人的身份是非法的。當然,馬蒂爾伯爵那些喪心病狂的舉動,我並不知曉。”
法利斯所說的這些無疑如同一塊隕石一般砸落在衆人的心頭之上,這是巨大的震撼。
對於瑞博來說同樣是如此,不過從埃克特那裡學到的東西讓他極爲清楚,這位法利斯說出這番話,背後肯定隱藏着更加重大的事情。
瑞博怎麼看都找尋不出這位法利斯大人臉上有一絲悔恨或者是慚愧的表情。
如果這位法官大人並不是這樣認爲,並不是真正的良心發現的話,那麼他肯定有着更加重要的事情想要和自己作爲交換,交換自己對於他過去所作一切的赦免,交換他那不可動搖的大法官地位。
瑞博看了一眼身後的埃克特。
埃克特的眼神告訴他,這位法利斯大人所說的一切並沒有讓他感到驚訝莫名,顯然海德先生從其他方面早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情。
瑞博這才定下心來,不動聲色地說道:“法利斯大人,當初的事情我並不打算追究,事實上,我甚至歡迎馬蒂爾家族的成員回來,馬蒂爾家族爲佛朗士南方與世代代做了不少貢獻,我並不打算爲了他一個人的行爲,而讓整個家族就此被淹沒。”
瑞博這番話,無疑是向法利斯子爵送去了和解的意願,不過看到法利斯子爵雖然有所觸動,但是對自己願意赦免馬蒂爾家族並不感興趣這一點看來,在這件事情的背後興風起浪的並不是馬蒂爾伯爵。
在瑟思堡,在佛朗士南方於自己爲敵的只有一個人,那就是羅貝爾德伯爵。
瑞博再一次回頭看了埃克特一眼,他知道自己的猜測並沒有錯誤。
“是不是特使大人同樣想證明我的身份的合法性,看來他仍舊對這件事情不死心。”瑞博笑着說道。雖然並不知道這一次那位特使大人會玩出什麼花樣,但是既然埃克特早有察覺,那麼就表示海德先生已經佈置好對付這位特使大人的手段。
事實上瑞博和蘭蒂小姐在私下裡也曾經商議過這件事情,畢竟沒有人會以爲,羅貝爾德伯爵會就此放手,他絕對不是那種願意善罷甘休的人物。
“是的,大人,您猜測得一點沒有錯誤,羅貝爾德伯爵用我曾經犯下的錯誤,要挾我同他合作。”法利斯子爵小心翼翼地說道。
對於站在哪一邊陣營,法利斯子爵這幾天以來一直猶豫不決。雖然他幾乎已經能夠肯定,小領主大人的身份是假冒的,但是這已經不重要了,只要瑟思堡的官員認可,只要梅丁家族唯一的倖存者,那位老梅丁小姐認可這一點,即便連國王陛下對此都沒有話說。
在大法官的位置上面坐了如此之久,法利斯子爵很清楚,即便證據確鑿,國王陛下和羅貝爾德伯爵的勝算也並不大。
更何況,小領主繼承人的多次遭到暗殺,以及羅貝爾德伯爵那次失敗的刺殺行動,更令這場官司的成功機率微乎其微。
羅貝爾德伯爵的一意孤行和國王陛下的失策,也讓熟知佛朗士法律的他相當清楚,國王陛下正在一條多麼危險的小道上行走,而小道的盡頭還有一位親王大人正磨刀霍霍。
國王陛下公然和維繫整個佛朗士安危的基石爲敵,這無疑是極爲愚蠢的一件事情。
左思右想之下,法利斯子爵最終決定背棄和羅貝爾德伯爵那岌岌可危的聯盟。反正他曾經背叛過馬蒂爾伯爵,再背叛一位特使大人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
真正令法利斯子爵感到頭痛的是,怎樣能打動領主大人,怎樣在事情結束之後,那位領主大人不將自己當作一個礙眼的、知道太多不該知道的秘密的危險份子。
這是真正令他擔憂的一件事情。
對於這位小領主繼承人,法利斯子爵絕對不會因爲他的年齡而認爲他是一位心慈手軟的少年。他不得不爲自己的安全考慮清楚。
如果說,瑟思堡有什麼人最知道瑞博的底細的話,那麼無疑就是這位法利斯子爵。
雖然對於那位商人所說,小領主大人是半年多前失蹤的一個南港小店員,他始終有些不能相信。畢竟,小領主大人的學識和身手絕對不像是一個半年之中倉促訓練出來的新人的樣子,而他魔法師的身份更是令法利斯子爵感到難以想像。
不過他絕對可以肯定這位少年不是真正的領主繼承人。
身份確認儀式那天,瑞博冷酷的表現,讓法利斯完全認定,這位領主繼承人是一位行走在黑暗之中獵取他人生命的人物。
在京城的司法官署之中,在嚴密看管的囚室裡面,他曾經看到過幾個與此一模一樣的傢伙,不過和他們比起來,這位小領主繼承人和那位海德先生的貼身保鏢顯然更勝一籌。
怎樣和冷酷的殺手作生意,確實讓法利斯子爵整整頭痛了好幾天。
他的結論並不完美,不過這已經是他所能夠想像出來的極限了。
正因爲如此他必須有強有力的證人,而那些瑟思堡最高官員想必是最好的證人,而費司南伯爵的提議,又無疑給他製造了一個接近小領主繼承人的最好理由。
法利斯子爵絕對不認爲羅貝爾德伯爵對自己完全放心,也許自己身邊有人監視,這種想法令法利斯子爵不敢輕舉妄動。
“領主大人,和馬蒂爾伯爵不同的是,羅貝爾德伯爵要比馬蒂爾伯爵更加卑鄙,因爲他相當清楚,物證是極爲不可靠的,他找來了一些人證,一些無知的、容易被收買的南港人。這些南港人是羅貝爾德伯爵煽動起來的那些商人們替他找來的,特使大人想要依靠這些證人來證明您出身於南港,但並不是真正的領主繼承人。”
瑞博早已經聽出了法利斯子爵話外的意思,他不動聲色地問道:“羅貝爾德伯爵倒真是處心積慮,不過我並不認爲沒有物證,而只有指控的訴訟在法律上能夠成立,那些鬧事的商人倒是一羣相當麻煩的人物,我原本已經吩咐代理領主讓這些商人遷離南港,他們怎麼還敢興風作浪?”
法利斯子爵顯然很清楚瑞博真正的意思,對於商人們所發的感慨只不過是爲了將其他人的注意力轉移到那些商人身上去。
法利斯看到費司南伯爵張口正想解釋,他連忙說道:“領主大人,您確實精通法律,知道這小小的指控並不能夠對您有所傷害,但是這種指控必然會影響到您的聲譽,讓別有用心的人可以利用的口實,因此我建議還是儘早做好準備。雖然您未必會將一個商店的夥計,和一個水手的妻子的證詞放在眼裡,但是,我建議閣下還是儘早做出準備。”
法利斯子爵的這番話除了瑞博、埃克特和芙瑞拉小姐聽明白之外,其他人只是以爲這是法利斯子爵爲了向小領主繼承人視好的表現。
無論是瑞博還是另外兩個人,都是相當能夠沉住氣的人物,芙瑞拉小姐顯得無動於衷,而埃克特則好像在思索些什麼,瑞博在那裡微微點頭,好像對法利斯子爵那番話有所認可。
事實上現在瑞博心中猶如波濤洶涌,他早已經聽出來,法利斯子爵所指的那位水手的妻子,必然是和自己最親近的貝蒂阿姨。
瑞博爲貝蒂阿姨的安危而深深擔憂,如果不是想從法利斯子爵那裡知道更多的情況的話,他早就不顧身體還沒有完全康復,儘快趕往南港,探望貝蒂阿姨了。
法利斯子爵慶幸自己已經讓小領主繼承人明白了他的價值,現在該是他爲自己的安全考慮的時候了。
法利斯子爵說道:“領主大人,羅貝爾德伯爵爲了製造聲勢,將編造好的那些謠言告訴了所有那些商人,而且除了這些商人之外,他還佈置了另外一夥人專門爲他散播謠傳,您絕對想像不到他有多麼卑鄙無恥。”
瑞博再一次點了點頭,和埃克特混到現在,他哪會不清楚法利斯的言下之意。
反正他原本就沒有打算對法利斯子爵採取什麼行動。
海德先生曾經告訴過他,最高明的首領,並不是讓自己的部下對自己忠心耿耿,而是能夠讓敵人的那些心中動搖的手下,真心誠意地投誠到自己的帳下。
寬廣的胸襟和能夠容納別人的肚量,是身爲一個首領必須要具有的。
雖然瑞博一直不知道,海德先生爲什麼告訴自己這些事情,不過對於海德先生的話,瑞博從來不會忘記。
“感謝閣下的提醒,但是我並不認爲這種鬼魅伎倆會有什麼用處。法利斯大人如果願意的話,我希望能夠聘請你擔當我的顧問,對於佛朗士王國那博大精深的神聖法典,我始終有一些不太清楚的地方。”
法利斯聽到瑞博如此一說,稍稍放下心來,這正是他所需要的承諾。
“領主大人,您也許不知道,在羅貝爾德伯爵辭別國王陛下出京的時候,國王陛下交給羅貝爾德伯爵的旨意並不僅僅只有一道,在羅貝爾德伯爵手中還握有一份國王陛下的旨意,這份旨意授予了羅貝爾德伯爵絕對的權力,特使大人正是憑藉着這份旨意才能夠肆意妄爲。
“據我所知,羅貝爾德大人好像通過那些商人們召集了一批亡命之徒。那位大人正在策劃一場重大的行動,他要在南港製造一場騷亂。
“等到這場騷亂傳到瑟思堡之後,羅貝爾德伯爵就拿出國王陛下的旨意,將瑟思堡所有的權力包攬在自己手中,再加上那些商人們推波助瀾,羅貝爾德大人就可以趁此機會將一切阻擋他的勢力全部掃除。
“而他也用不着和領主大人正面交鋒。他很清楚對於您,用武力根本解決不了問題,我想他會將目標放在南港的那些不聽從他管束的商業聯合會身上。”法利斯子爵湊到瑞博耳邊輕聲說道。
有些話他提高了嗓門有意給旁邊人聽見,比如關於收買亡命之徒騷擾南港,但是有些東西他壓低了聲音只讓瑞博一個人聽到,比如那份國王陛下的授權。
聽到法利斯子爵這番話,除了瑞博、埃克特和芙瑞拉之外,所有人都大驚失色。
特別是那位費司南伯爵,這位天生怯懦的代理領主,好像正面臨着滅頂之災一般,冷汗一個勁地從他的額頭上擠出來,他的雙手虛握着,好像要拉緊一樣東西支撐自己的身體一般。
“法利斯子爵,謝謝閣下提醒我們這件事情,不過,爲了讓閣下安心,更是爲了讓各位能夠晚上睡得安穩,在下可以透露給各位一個秘密。”埃克特從瑞博身後走到法利斯面前說道。
他曾經接受過訓練,聽力自然和普通人不一樣,再加上法利斯子爵剛纔並沒有阻止他湊近探聽。顯然法利斯子爵將他看作是瑞博的心腹智囊,因此法利斯子爵輕聲說到的那些東西,也被他聽在了耳朵裡面。
事實上當那些重要人物看到他們的小領主對於這個消息無動於衷的時候,他們中的大多數人已經猜測,這個消息對於小領主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而小領主恐怕已經想好對策了。
當然這些人中絕對不包括費司南伯爵。
而另外一位沒有看出這一點的便是年邁的雷爾塔子爵,這位忠心耿耿的老人實在是太關心梅丁家族的命運了,以至於他早已經失去了平常心。
瑞博並不知道,埃克特正在策劃些什麼,海德先生既然沒有告訴自己這件事情,十有八九他有絕對的把握,讓羅貝爾德伯爵的計劃徹底破滅。
“我們早已經猜到羅貝爾德伯爵手中可能掌握着厲害的殺手鐗,而他所能夠施展出來的伎倆只不過是這幾種,他最能夠依靠的便是國王陛下的信任,這原本就在我們的預料之中。”他刻意沒有提到授權文件。
埃克特掃視了衆人一眼,看到費司南伯爵漸漸恢復過來之後才說道:“爲了應付羅貝爾德伯爵的一切狂妄舉動,我們早就通過蒙爾第長老,向教宗大人請求了一份授權豁免書。法利斯大人,您精通法律,應該很清楚授權豁免書代表着什麼,您更應該清楚,教宗陛下的裁決和國王陛下的旨意,誰更加權威,誰更有效力。”
埃克特的這番話,不但完全打消了衆人心頭壓抑着的一塊大石,更令衆人信心備至。
法利斯子爵這時也暗自慶幸自己押對了賭注。
事實上最初讓自己猶豫不決,想要投靠小領主大人的原因之一,便是考慮到教廷顯然是站在小領主這一邊的,羅貝爾德伯爵大人剛剛到達瑟思堡那天,他頒佈國王陛下的第一份旨意的時候,就是受到蒙爾第長老的阻撓,才讓他成爲領主繼承人的監護人這件事情化爲泡影。
這儘管是羅貝爾德伯爵的失敗,但是不可否認這同樣也是國王陛下的失敗。
心情大定的法利斯子爵和其他那幾位瑟思堡重要官員,在例行公事般祝願領主繼承人一番之後便退出了會客廳。
埃克特始終站在二樓的窗口,看着那些人遠去。
“貝蒂阿姨會不會有事?”瑞博憂慮地問道,現在沒有外人,他總算能夠向埃克特好好問個明白了。
“應該不至於有什麼大事。”埃克特想了想說道。
“雖然我們原先並不知道,羅貝爾德伯爵居然能夠打探到你的真實身份,但是,對此我們早有準備,你以爲你的貝蒂阿姨以及那些會證實你身份的人,身邊沒有人監視和保護着嗎?海德先生絕對不是這種粗心大意的人。
“而且,你應該很清楚,在南港能夠找到的海盜,都是海德先生的手下,羅貝爾德伯爵最失算的一件事情就是這個,他請海盜來對付商業聯合會,但是海德先生已經安排那些海盜讓那些居心叵測的商人們自食其果。
“因此,就算我們不知道你的那位貝蒂阿姨已經成爲羅貝爾德伯爵的目標,她也絕對不會有任何事情的,對此你大可放心。至於那個店員,海德先生絕對會處置妥當的。”埃克特說道,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語氣異常冷酷。
“不過,我還是得往南港跑一趟,這件事情畢竟事關重大。”埃克特轉過身來朝着瑞博說道:“你現在的身體狀況讓我很不放心,我唯一擔心的事情就是,萬一我離開之後,你這裡發生一些狀況怎麼辦?也許你暫時住到教堂去比較合適,以養傷的名義,理由也極爲充分。”
“放心吧,瑞博的那點傷勢早已經沒有什麼問題了,他生龍活虎着呢!除了手臂和小腿被箭支穿透的地方還沒有完全長好之外,其他地方沒有任何問題。是不是這樣?”芙瑞拉輕笑着說道。
埃克特走到瑞博身邊,撫摸着他的頭輕聲說道:“和芙瑞拉在一起,你最好當心一點身體。”
開過這個善意的玩笑之後,埃克特走下樓去,他現在的心思早已經飛到了南港。
“聽到沒有?埃克特讓你注意自己的身體,你就不要再去招惹羅娜和麗娜了。”芙瑞拉在一邊嘲笑道。
瑞博的臉漲得通紅,雖然他並不是有意這樣,但是當那兩位可愛的侍女透露了那麼一絲心意的時候,他就忍不住將那兩個侍女拉上了牀。
現在除了因爲健康原因而躺在牀上的蓮娜之外,其他那五位侍女都和自己有了那種親密關係。
有的時候,瑞博不得不好好想想,自己是否確實已經成爲了一個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
雖然,這是芙瑞拉小姐刻意將自己培養成這副模樣的,不過瑞博很懷疑他本性就是一個花花公子,只不過從前的生活讓自己難以奢望這種花花公子的日子。
※※※
從瑟思堡到南港乘坐最快的馬車也要兩天多時間。
這段路程不但遙遠,而且中間要通過綿延的巴特森林,以及顛簸起伏的萊而到南港之間的山丘地帶,只有皮頓郡的道路比較平坦,但是因爲這個郡多年的貧窮,使得這裡的道路破敗不堪。
埃克特並不敢依靠海德先生留下的信鴿傳遞消息。
這一次的事情實在是太重要了,無論如何他都必須親自到南港去拜會海德先生,一旦,那個叫貝蒂的女人落在羅貝爾德伯爵的手中,將是一個極爲麻煩的事情。
埃克特很懷疑瑞博是否會向羅貝爾德伯爵妥協。
這是絕對不能夠冒的風險。
除了那個女人之外,所有知道瑞博底細的商人,全部都是巨大的威脅。
心急如焚的埃克特,幾乎是在和時間賽跑,兩天多的路程,被他僅僅花費了一天半就跑完了。
當然加快速度也是有代價的,原本屬於教會的這輛最好最輕便的馬車,現在早已經因爲碰撞和擦傷而損壞嚴重。
那兩位趕車的車伕,也早已經累得東倒西歪,神經緊張讓他們體力透支。
當他們到達海德先生下榻的旅店門口的時候,埃克特幾乎是從馬車上面跳落到地面上的。
不過一站到地面上,埃克特便收起了那一副神色焦急的模樣,又恢復到原本那平靜溫文的樣子。
旅店的夥計對於埃克特再熟悉不過了,和海德先生一樣,他同樣也是這裡的常客。
用不着招呼,埃克特也知道海德先生住在哪間房間,他徑直向樓上走去。
讓他感到高興的是,海德先生並沒有離開,在房間裡面,他正在和菲斯密切交談。
海德和菲斯看到埃克特闖了進來,再看到埃克特臉上那疲憊焦急的神色,自然知道發生了意外。
菲斯很清楚現在應該做些什麼,他離開座位走到窗前,向窗外張望了一番之後,將厚重的窗簾拉上。
房間裡面立刻陰暗下來,只有從簾布的縫隙之間透進來的那一絲光明,稍稍給陰暗的房間帶來一點光亮。
菲斯正要轉身走出門去,沒有想到埃克特一把拉住了他。
菲斯立刻明白,這件事情不是和自己有關,就是需要自己幫忙。
三個人摸黑圍成一圈,坐在那裡。
門外傳來一陣響動,然後便是三短三長再兩短的敲門聲。
埃克特知道管家已經站在門口,爲大夥兒放風了,他們可以自由交談而用不着擔心有人偷聽。
“瑟思堡出事了嗎?”菲斯問道,和海德先生比起來他比較缺乏耐心。
“不,問題並不出在瑟思堡,而是這裡。”埃克特說道。
他清了清嗓子,長途奔波讓他口乾舌燥:“不過幸運的是,羅貝爾德伯爵的同盟中出現了一個叛節者,他就是法政署長官法利斯子爵。”
“一個地地道道的僞君子。”菲斯插嘴說道。就像麥爾對於南港的一切瞭如指掌一樣,菲斯也同樣熟悉南部的每一個家族和那些家族的主要組成人員。
“你很瞭解他,”埃克特在黑暗中點了點頭:“不過他給我們帶來了一個重要消息,那些商人中間顯然有人認出了瑞博的身份,知道他是南港的一位小店員,甚至知道他有一個至關重要的親人,那個貝蒂阿姨。”
“確實是一個大麻煩,知道這件事情的人多嗎?”海德先生沉吟半晌問道。
“據法利斯子爵所說,羅貝爾德伯爵已經將這個消息告知了所有那些商人們,雖然他這樣說很可能是爲了保全自己的性命,他肯定害怕被我們殺人滅口,不過,按照羅貝爾德伯爵的性格,他那樣作的可能性相當大。”一路上埃克特早已經反覆地思考了很久,對於每一個可能他都曾經花費極大的精力,仔仔細細地研究一番。
“嗯,也就是說,想要封鎖所有的消息,將一切知情者全部滅口是不可能的了。”菲斯深沉地說道,語氣低緩。
“就讓謠言存在於這個世界上吧,如果連一點謠言都沒有,這件事情反而會變得相當奇怪,既然是謠言,那麼就不應該只是一種版本,不是嗎?”海德先生的聲音中帶着微微的笑意。
“您是說,讓我們自己來散佈一些謠言。用謠言沖淡真實的情況?”埃克特已經聽明白海德先生的意思了。
“是的,領主繼承人既然可以是店員,也就可以是碼頭工人的兒子,某個船長的兒子,或者是外國貴族的私生子,既然這些商人們已經找到了一位名叫貝蒂的女人,我們也可以找叫巴坭的老祖父,叫貝爾的大叔,和瑞博年紀相當的失蹤少年應該爲數不少。”海德先生說道,話語中的笑意更加濃重了幾分。
“當然,這是混淆其他人的視聽,對於那些商人就得用另外一手。菲斯,你來告訴埃克特,你這次旅行的收穫。”海德先生說道,他用那厚重的手拍了拍菲斯的肩膀,顯然,對於菲斯此行得到的收穫極爲滿意。
“是的,頭兒,這一次我可以算得上滿載而歸了。大致情形埃克特已經知道,我曾經告訴過他,這一次我拜訪了幾位有實力的貴族,他們在南港都有投資,而現在那幾個鬧得最兇的商人,就是他們家族的奴僕,對於這些商人的行徑,除了一個美羅西埃侯爵因爲太過於信任自己的僕人,因此以爲這只是目光短淺的行徑之外,其他的人都極爲憤怒。
“大家應該很清楚,那些豪門對於背叛他們的奴僕是怎樣處置的。埃克特已經看到了,跟我一起回到瑟思堡的那些人,就是傳達我所拜訪的那幾家豪門家族的特使,對於那些商人來說,這些特使無異比欽差大臣更加強而有力。”
菲斯並不打算過份誇耀自己的成果,在海德先生和埃克特面前炫耀是毫無必要的,因此他儘可能簡單地將事情再一次敘述了一遍。
“那麼那些商人已經被彈壓下去了?”埃克特問道,他並不在南港,因此不清楚南港發生的事情。
“爲首的那幾個已經除掉了,他們將被押送回去,接受他們主人的懲處,不過我很懷疑他們中能夠有幾個人存活下來,對於背叛者的處罰,據我所知好像從來沒有一條活路,豪門家族的私刑一向殘酷。”菲斯語氣中有些幸災樂禍。
“那些商人並不是傻瓜,他們會不會提前發難,或者逃跑?讓羅貝爾德伯爵有所察覺,恐怕不太合適。”埃克特憂心忡忡地說道。
“放心吧,那些商人都被秘密關押在商業聯合會的拘留所裡面,這是海德先生親自安排的,而且收押這些人,並沒有驚動其他任何人。更何況,海德先生正打算請幾位先生,去參觀一下那些已經被收押的同夥,再讓他們看看那些豪門家族派遣來的特使,我想大多數原本和我們完全敵對的商人,將會乖乖地站到我們這邊來。”
菲斯語氣中幸災樂禍的意味更加濃重了,他甚至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那些商人們恐懼害怕的樣子。
埃克特沒有想到他原本極爲擔心的事情大多數已經解決了,他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說道:“看來我是太擔心了,就算我不跑這一趟,你們也很快會從那些商人的嘴裡,問出口供來的。”
“不,你來得很是時候,你帶來的消息,讓我們解除了疑慮,那位法利斯子爵的投誠將會對我們極爲有利。而且關於瑞博身世被揭露這件事情,我們現在知道,和幾天之後才知道,可能會完全不同。”海德先生說道。雖然在黑暗之中,仍舊能夠看到海德先生連連搖頭的樣子,顯然這的的確確是他心中想到的事情,而不只是對埃克特的敷衍託辭。
“那麼那些海盜怎麼辦?如果商人們已經被控制住了,那麼海盜的行動自然就用不着了,不是嗎?”埃克特問道,他很擔心原本早已經佈置好的一切,因爲這突如其來的好消息而全部白費。
“何必阻止這樣一場精心安排的好戲呢?”海德先生笑着說道。
“您仍舊要讓行動繼續下去?”埃克特感到頭兒實在高深莫測。
“南港受到洗劫,是羅貝爾德伯爵開始行動的信號,如果沒有海盜行動,我們爲羅貝爾德伯爵設置的圈套豈不是完全用不上了?再說,我們從麥爾那裡騙來了十幾萬金幣,不表演一場好戲,怎麼可以?
“反正現在有那些就快要被自己的主人處死的商人頂罪,我們大可從這場洗劫中大大地撈上一筆。和海盜接頭的不是那個叫可貝恩的商人嗎,他現在已經被關在了拘留所裡面,承諾海盜們的錢,自然也到不了他們的手裡,海盜爲了發泄私憤而洗劫委託他們的那些商人,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嗎?”海德先生一邊說話,一邊高興地呵呵直笑,顯然現在他的心情極爲愉快。
埃克特總算是聽懂了頭兒的意思。
對於頭兒,他絕對佩服。
“那麼,還要不要叫那些海盜出手?讓派姆找些年紀較大的手下裝作海盜,搶來的東西就全歸我們所有了,何必再和海盜分贓呢?”埃克特問道。
“做人不要這樣貪婪,如果能夠從中獲益,同時又交一個強有力的朋友,又何樂而不爲呢?那些海盜已經知道這場計劃,現在,突然間我們將全是油水的差事包攬過去,你猜他們會怎麼想?別忘了,我們還要用到他們呢。”海德先生再一次搖了搖頭說道。
雖然埃克特對於大事情的策劃決斷已經離成爲一個傑出的盜賊首領所應該具有的素質相差不多了,但是對於有些事情的把握仍舊有所欠缺,這正是海德先生深深憂慮的一件事情。
事實上他曾經一度有意將瑞博培養成爲盜賊首領,瑞博擁有埃克特所不具有的胸襟和氣魄,但是自己那位魔法師老朋友恐怕不會讓自己如願以償的。
“頭兒,你說的對,一人一半,我們也不吃虧,將那幾十家商號全部洗劫一空,至少能夠撈到六七百萬,一半也能夠有三百多萬,再加上那些海盜搶來的貴重貨物,沒有辦法銷贓,我們在這上面動些手腳,又能夠賺上一大筆。”菲斯興奮地說道。
“菲斯,你的眼光仍舊太過短淺,頭兒真正在意的,應該並不是這些,如果說到財富的話,轉入我們名下的,拜恩迪特家族的財產已經夠我們花銷的了,這已經是一筆絕大的買賣。麥爾默認我們吞沒這樣一大筆財富,等於給了我們這次冒險的報酬。”埃克特說道。
“不錯,麥爾一向拒絕我的勢力進入南港,派姆手下的那些金手指還好說,但是南港的那些賭場,地下交易也不讓我進入,那實在是太過份了,我正好乘這一次海盜事件,給我的那位老朋友點顏色看,讓他知道他的城市是不設防的,如果我真的打算強行進入的話,他將蒙受巨大損失。”海德先生平靜地說道。
“這確實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頭兒,你是土生土長的南港人,因此對南港下不了狠手,更麻煩的是選擇哪些人作爲下手對象,是讓你猶豫不決的事情。現在一切都解決了,目標是自己張牙舞爪跳出來引起你注意的,出手的理由也足夠充分,而且也不會影響到南港的繁榮,只要事後將責任都推卸到那些倒黴的商人頭上去就可以了。”埃克特說道。
這番話是解釋給菲斯聽的,這件事情需要菲斯大力協助,萬一他對於整個計劃一知半解的話,恐怕會出重大紕漏的。
“你能夠看到這一切,我很高興,現在我總算能夠放心退休了。”海德先生滿意地說道,埃克特的細密和穩重讓他滿意,只要在大事情上幫他把把關,應該不會出什麼大事。
對於頭兒舊事重提,埃克特感到有些煩惱。
從內心來說,他並不想永遠從事盜賊這個職業,但是海德先生一旦將盜賊工會這副擔子壓在他身上,他就再也解脫不了了。
海德先生顯然很清楚埃克特的想法,他轉了個話題說道:“菲斯,既然我們都已經安排妥當了,那麼接下來就該由你出場了,我和埃克特都不方便和那些商人們接觸,麥爾和他的手下又不可能將事情做得讓我們滿意,因此你是施加壓力的最合適人選。你去帶那些商人們參觀一下拘留所的景色,再和那幾家豪門家族的特使交談一番。”
“這將是一件相當有趣的事情。”菲斯興奮地說道。
“埃克特,你到拘留所裡面去跑一趟,儘可能從那幾個倒黴蛋口中多撬一點情報出來,不要吝嗇那些商人身上的皮肉,給他們好好化化妝,以便迎接我們的貴客。”海德先生的語氣中透着冷酷。
突然之間,海德先生好像想起些什麼,他搖了搖頭又說道:“算了,埃克特,這件工作還是我親自來進行吧,你立刻趕回瑟思堡去,蒙爾第長老的那份教宗簽署的證明書應該已經泡製得差不多了,你全力以赴對付羅貝爾德伯爵。等到特德將那些海盜全都招來之後,行動就要開始了,而你必須在行動開始之前,將那位舉足輕重的賴維伯爵緊緊地控制在手裡。”
“對羅貝爾德伯爵應該怎麼應付?”埃克特神情嚴肅地問道。
“讓賴維伯爵先僞裝作聽命於他,讓法利斯子爵也裝作和他一唱一和,等到羅貝爾德伯爵以爲自己萬事齊備,等到他興致勃勃地站在瑟思堡權力的頂峰,等到他站得足夠高了之後,你就可以開始抽他腳底下的磚塊了。”海德先生的語氣輕鬆而又愉快。
“如果能夠事先排練一番就好了,這將是我平生所參加演出的最精彩的一部劇目。”埃克特突然間嘆了一口氣。
“如果你願意的話,你可以在回去的路上好好構思一下劇本,我們很樂意將這場演出變成一個經典。”海德先生愉快地說道。
埃克特想了一下,覺得腦子裡面已經有了構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