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即將過去的一週,對於所有人來說,都是相當艱難的。

無論是國王陛下,長老院,內閣都沒有一天是在輕鬆中度過的。

至於那些法政署官員更是數着日子過活,對於他們來說,不但要面對那些圍堵在法政署總部門前的人們憤怒的呼聲,還要承受來自上面的壓力。

偶爾還會有一兩塊石頭光臨法政署辦公室。

窗戶上的玻璃成爲了他們發泄的手段。

得裡至王國使節暫居的“廢宮”和瑟思堡繼承人所住的別墅,同樣成爲佛朗克城裡一些抗議者聚集的地方。

不過“廢宮”前因爲有聖騎士團嚴密把守,抗議者無法有所作爲,他們只能圍在“廢宮”前面的廣場四周,用整齊的喧囂聲,以及堵塞道路的行爲來表達他們的憤怒。

圍在瑟思堡繼承人宅郵門前的抗議者則顯得更加活躍一些,也許是因爲他們絕對這座別墅不像“廢宮”那樣有聖騎士團守衛,更不像法政署那樣陰森和恐怖,因此抗議者有些有恃無恐。

不過等到兩團火光從別墅的窗口之中飛射出來,並且在門前劇烈地炸開。

爆炸不但使得門口的一輛出租馬車化成燃燒着的碎片,還在僵硬的用青石板鋪成的路面上留下來一個直徑六尺的大坑之後,抗議者這纔想起住在別墅之中的那小小伯爵,是一位實力高超同時又心狠手辣的魔法師。

京城之中早已經傳聞,這位小魔法師擁有和他年齡完全不相符合的可怕力量,他擁有令人感到恐怖的操縱火的能力,聽證會那天一位高級魔法師就被他當着衆人的面,活活燒死在衆目睽睽之下,在遇襲的時候,他更是輕而易舉地用可怕的魔法,將襲擊他的人炸地粉身碎骨。

出於對魔法師力量的畏懼,那些抗議者們再也不敢靠近這座“惡魔居住的巢穴”。

雖然也曾有一兩個人想要用自己的勇氣,向世人顯示,在正義和勇氣面前,惡魔的力量將毫無用處。

不過這些人都毫無例外地失敗了,他們沒有走出幾步便一頭栽倒在地上。

沒有任何傷口,也沒有受到襲擊的跡象。

就這樣無聲無息得,那幾個人便栽倒在地。

親眼看到這一幕的人,立刻喪失了勇氣,全都逃得遠遠的,沒過多久,京城之中再一次出現了可怕的傳聞,瑟思堡繼承人所擁有的不僅僅是操縱火焰的力量,他還可以輕而易舉地對任何人發出詛咒。

受到詛咒的人會立刻死去。

謠言就像是長了腳一樣,飛快地在大街小巷中流傳,很快那些圍攏在別墅前面的抗議者都消失得無影無蹤,每一個人都害怕詛咒會落在自己的頭上。

正因爲這個原因,京城之中的哪些貴族們羨慕瑟思堡繼承人,羨慕他擁有魔法師的身份。

擁有這種神奇的力量,有的時候確實要比位高權小更加有用。

其中法政署的官員們對此最爲羨慕,因爲他們受到的壓力最大,更令他們感到煩惱的是,國王陛下采取的態度極爲曖昧。

這位至尊的陛下避而不談這件事情,他將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冬季狩獵會之上。

這種逃避現實的做法,令所有人都感到無可奈何。

沒有陛下的支持,法政署必須獨自承擔長老院和內閣所施加的壓力,不過法政署的每一個官員都知道,事情已經成爲了僵局,如果在這個時候,將證人和嫌疑犯施放,事態將會變得對他們更加不利。

那些證人和嫌疑犯所遭受到的嚴酷審訊以及刑具給他們帶來的痛苦,將會化作憤怒。

他們會聯合外面的那些抗議者,以比現在更猛烈十倍百倍的聲勢,朝着法政署衝擊過來。

到了那個時候,長老院和內閣恐怕又會再次施加壓力。

法政署原本就有很多見不得光的地方,一旦都被抖摟出來,恐怕從上到下,一個人都脫不了干係。

正因爲如此,法政署雖然沒有國王陛下的支持,仍舊孤立無援地承受着長老院和內閣的壓力,他們不得不爲自己而奮鬥。

和京城之中的緊張局勢完全相反的是,冬季狩獵的準備也如火如荼地進行着。

對於國王來說,這是他唯一擺脫麻煩的理由,因此原本對狩獵並不是相當熱心,往年總是請福科斯公爵代勞的準備工作,今年國王陛下竟然以無比的熱忱親自進行。

國王陛下甚至還從原本就捉襟見肘的國庫之中取出了一筆不小的資金作爲冬季狩獵的佈置。

正因爲如此,這場冬季狩獵場面之盛大在佛朗上十六世登基之後,是絕無僅有的一次。

甚至連瑞博在受到王室的請柬,在冬季狩獵前兩天,來到距離佛朗克三十公里之外的王家獵場的時候,也同樣驚詫於場面的宏偉和奢華。

無數用絲綢和織錦裝飾而成的帳篷搭建在方圓一平方公里的土地上。

帳篷緊緊地挨在一起,排列得整整齊齊。

按照來賓的品級和階層,帳篷的規模和裝飾也大相徑庭。

僅僅擁有伯爵的爵位,執掌南方偏遠郡省的瑞博,原本只能算得上是這裡最不起眼的一羣人中的一個。

事實上,像他這樣的貴族,原本在冬季狩獵中還有一份司職,並非純粹來狩獵休閒的,大多數伯爵根本就沒有機會參與狩獵,他們僅僅相當於宮廷儀仗的一部分而已。

但是,現在瑟思堡繼承人在京城之中是大紅大紫的人物,這樣的人物自然需要特別對待。

在營地西南方的一角,樹立着三座帳篷,那是專門爲瑟思堡領主繼承人準備的。

瑞博佔據了最靠外面的一座帳篷,蘭蒂小姐、芬妮、莉絲汀則公用另外一座,沒有爵位的埃克特原本應該和宮廷侍衛、豪門家族總管們住在外面的大帳篷裡面,不過因爲他和京城之中很多豪門世家相處得極爲融洽,而且他還是瑞博的監護人海德勳爵的代表,因此陛下專門爲他準備了一座不起眼的小帳篷。

雖然僅僅是帳篷,但是這裡所有的東西一應俱全,佈置得甚至比平常的旅店更加舒適講究。

不但地上鋪着厚厚的羊絨地毯,周圍同樣用羊絨緊緊包裹起來。

帳篷的一角放着一張牀,不是旅行用的小牀而是能夠睡得下兩個人的大牀。

牀邊的小茶几上放着一套精美的銀質茶具。

帳篷的另一側放着衣櫥和梳妝檯。

所有這些傢俱都是用上好的紅松製作,外面刷着清漆。

帳篷的正中央放着一個銅質的火爐,因此在這寒冬臘月之中,在帳篷之中竟然感覺不到寒冷。

火爐之上正燒煮着一壺茶水,王室的安排確實奢華得有些與衆不同。

將厚厚的皮裘脫掉,掛在衣櫥裡面,瑞博真想到隔壁小姐們居住的帳篷裡面去,突然跑來一位宮廷侍從,告知他,國王陛下正在召開一個簡短的會議,因爲知道他已經到了,國王陛下希望他能夠參加。

跟在侍從身後,穿過一道嚴密防守,戒備森嚴的大門,進入狩獵宿營地的內圈,這裡是國王陛下,內閣大臣和幾位公爵大人居住的地方。

和外圈不同,擔當這裡守衛職責的是國王陛下最信賴的聖騎士團。

內圈的四角還建造着四座高約二十餘米的瞭望塔臺,不過站在塔臺頂上的並不是哨兵,而足手握重弩的聖騎士團成員和魔法師。

內圈的後半部全都被一座座巨大的帳篷所佔據,那裡是國王陛下的安寢的地方,內閣重臣和公爵們的帳篷也要比瑞博住的那件巨大和奢華得多。

畢竟,在這個地方,品級代表了一切。

內圈的正中央是一座最爲巨大的帳篷,樣子看上去有點像馬戲團的巨型帳篷,不過那用來裝飾的衆多絲綢以及金線刺繡的織錦,顯然只有王室纔有這樣大的手筆。

瑞博整理了一下儀容,走進大帳篷。

帳篷的正中央放置着一張長桌,長桌遠端的王座之上,坐着那位國王陛下。

在他的身側坐着一位臉色清白,身體清瘦,甚至有些搖搖欲墜的年輕人,瑞博雖然從來沒有見過他,不過完全可以猜想到,他便是那位體弱多病的儲君。

看着這位佛朗士王國的繼承者,瑞博不禁暗中搖了搖頭,和傳聞中一樣,這位儲君很有可能熬不到繼承王位的那一天,看他坐在那裡的模樣,瑞博好像看到了一位躺在牀上奄奄一息的病人。

長桌的兩旁最靠近國王陛下的地方坐着那幾位公爵大人,顯然這裡的座位同樣也是按照爵位佈置的。

唯一例外的只有基恩侯爵和一位威嚴的魔法師。

帳篷裡面極爲吵鬧,這裡的氣氛就像是進入了傳聞中的古羅勒塔帝國那血腥的角鬥場一樣,好幾個人站起身來,手指着對方,在那裡激烈爭吵着。

“梅丁伯爵,我們正在談論那場襲擊事件,你是當事人,這裡有很多人想聽聽你的意見。”

國王陛下打斷了正在激烈爭論着的衆人。對於陛下的旨意,沒有人敢當面違抗,那些人只得坐了下來。

瑞博看了一眼國王陛下,從陛下的神情之中,他看得出來,這位至尊並不在意他說些什麼,只不過用他來轉移話題,緩解一下過於激烈的氣氛而已。

“至高無上的陛下,對於襲擊事件,雖然我是當事人,但是我知道的並不比各位多,這次襲擊就像是神的傳說中莫芬斯的謎題一樣,令人猜不透。一切證據都顯示這完全是一場巧合。”瑞博無關痛癢地說道。

“梅丁伯爵,現在困惑着我們的並不是對於襲擊的看法,這裡誰都知道,經過法政署的努力,我們終於走進了死衚衕裡面,現在我們關心的是,應該如何從這件事情中脫身出來,襲擊事件變成了一個大泥潭,每一個人都陷身在泥潭之中無法拔身,不過您是唯一的例外,我真是羨慕閣下,如果我也能夠施展魔法就好了,普通人對於魔法的畏懼顯然遠在任何世俗權威之上。”一位中年官員說道,他的語調之中充滿了冷嘲熱諷的意味,顯然他的立場和瑟思堡有所敵對。

“各位有什麼建議?”瑞博反問道。

那個官員再也不看瑞博一眼,他轉過頭來朝着另外一個人說道:

“我還是堅持我的看法,這次事件完全是因爲法政署藐視平民的權力,爲了討好得裡至使節和……和某些大人物,而擅自拘禁衆多平民,他們中大部分是無辜的旁觀者,據我所知,法政署對於他們中的大部分人都動用了刑具,正是這件事情激起了民憤,因此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將所有受到拘禁的人員都釋放,法政署對此應該道歉,甚至給予適當的補償,與此事有關的法政署官員應該主動辭職,以平息民憤。”

“胡說八道,我已經說了多少次,這件事情背後有人在蓄意煽動,無論是襲擊還是平民的暴亂,全都是躲藏在幕後的那個人高明的佈置,爲今之際只有採取霹靂雷霆般的手段,將那些暴民徹底鎮壓下去。”旁邊立刻又跳起一個人來爭辯道。

帳篷裡面立刻又回到了原來的場面。

瑞博偷眼觀瞧,只見那位國王陛下緊緊地皺着眉頭,被稱作爲陛下的智囊的基恩侯爵則無奈地揉着太陽穴,顯然他正頭痛無比。

令瑞博感興趣的是,那些爭吵着的人物,都只是些他從來沒有見過的小角色,真正的頭面人物反倒靜靜地坐在旁邊,只是偶爾針對性地說兩句話,不過那些爭吵着的人物立刻心領神會,爭吵將圍繞着那幾句話展開。

看着長桌前的明爭暗鬥,瑞博感到極爲好笑,這實在是一出有趣的滑稽表演。

長桌前的每一個人都盡情表演着小丑的角色,瑞博甚至懷疑爭吵到最後,會出現滑稽表演中常有的那種蛋糕亂飛的場面。

“好了,好了,各位卿不要再爭吵了,在冬季狩獵即將開始的時刻,讓我們保留一些愉快的心情,看來這件事情在狩獵之前,難以做出決定,就留待狩獵結束以後,再加以討論吧。”國王陛下顯然又想以慣用的方法來逃避眼前的難題。

但是這一次他無法如願以償,原本一言不發的那幾位長老院和內閣的大佬,這一次紛紛站了出來,他們的理由並不是不合理。

這件事情不得到解決,京城裡面的秩序將會變得一團糟,而且局勢將日益惡化,越往後拖延,事情將變得越無法收拾。

國王陛下原本打算起身離開,被衆人纏住無法脫身的他,將求助的目光指向那位宮廷顧問的身上。

基恩侯爵同樣感到相當爲難,雖然,他在內政和外交上確實有着獨到的眼光,但是一向性情平和的他,並不擅長這種勾心鬥角的較量。

雖然他同樣也很清楚,這件事情幕後有人搗鬼,而且長老院和內閣重臣各自懷有的心思是什麼,但是,歸根結底讓事情變得如此無法收拾的原因是因爲,平民已經被人煽動起來了,如何安撫他們是真正困難的所在。

基恩侯爵能夠想到的唯一辦法就是派兵鎮壓,但是性情平和的他,絕對不希望看到這樣的局面。

他用眼角悄悄地掃視着每一個人,想要找到勸服的突破口,突然間,他看到瑞博的嘴角邊掛着一絲微笑。

基恩侯爵立刻聯想到瑟思堡繼承人是這場風波中唯一能夠安然度過的人物。

雖然瑟思堡繼承人採用的手段是別人所無法效仿的,但是也許他們並不只有這一種對策。

對於瑟思堡,基恩侯爵曾經花費大量的精力進行研究。

他大致已經弄清了這位繼承人和他背後的那位監護人海德勳爵是什麼樣的人物。

陰謀暗算原本就是他們的拿手好戲,羅貝爾德伯爵敗得那樣慘,甚至連累到整個家族,從這一點上就可以看出,瑟思堡對於耍陰謀、弄手段的技藝,掌握得有多麼高超。

“梅丁伯爵,陛下剛纔問您的看法,您還沒有回答呢,想必您一定有獨特的見解吧。”基恩侯爵說道。

“侯爵大人,梅丁伯爵能夠採取的方法,我們這些普通人想必沒有辦法施展出來。”那個一直吵得最兇的人插嘴說道。

“伯爵先生,我知道長老院書記處的處長候選人的名單上,您名列前茅但還不是處於第一位的候選人,你過份積極未必會讓您的排名更加靠前。”基恩侯爵冷冷地說道。

基恩侯爵並不是一個喜歡揭人老底的人物,他會這樣說,顯然證明他的心中極爲憤怒。

讓基恩侯爵這個老好人感到憤怒,是一件相當愚蠢的事情,基恩侯爵的威望相當高,人緣也非常好,雖然他站在國王陛下的一邊,不過長老院中和他私交密切的人物多得很,除此之外,還有不少元老級的人物和他是密友。

那個人狼狽地縮了回來,基恩侯爵不是他能夠得罪的人物。

“梅丁伯爵,請您說說您的看法。”基恩侯爵說道。

看到基恩侯爵誠懇的神情,瑞博猶豫了一會兒。

京城之中的騷亂對於他們也確實不利,在此之前,瑞博和埃克特也曾商量過,應該如何讓局勢穩定下來。

正如基恩侯爵猜測的那樣,擅長陰謀的他們,確實找到了幾種解決的辦法。

清理了一下思路,瑞博說道:“侯爵大人,雖然我想到了一些辦法,不過,這些方法有些不登大雅之堂。”

“梅丁伯爵,請您說下去,哲人康恩說過,智慧沒有高低貴賤之分。”基恩侯爵說道。

“侯爵大人,我想請問您,法政署的作用是什麼?”瑞博並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

基恩侯爵有些疑惑不解,他回答道:

“梅丁伯爵,我不知道您指的是什麼,不過,我想法政署最重要的職責,想必是維護京城之中的秩序。”

“大人,您說得一點沒錯,如果沒有法政署,或者法政署無法行使職責的話,京城會變成什麼樣的局面呢?”瑞博問道。

基恩侯爵好像已經明白了瑞博的意思,他說道:“沒有法政署,京城之中將會一片混亂。”

“沒有法政署,京城之中將會盜賊叢生,匪徒橫行,搶劫變成光天化日之下的行徑,每天都有人橫屍街頭。”瑞博冷冷地說道。

“京城之中的盜賊想必沒有這樣猖狂,在這件事情上,拉貝爾先生確實功勞甚大。”另外一個人插嘴道。

“嗨,如果要平息民憤,一定要讓他們知道沒有法政署,將會是多麼嚴重的事情,我想,在這種情況下,總得有人扮演破壞者的角色。”瑞博平靜地說道。

“可怕的策略,恐怕只有魔鬼才會想到這樣陰險的策略。”一位內閣重臣故作姿態地說道。

瑞博瞟了那個人一眼,冷冷地說道:

“這確實是魔鬼才能夠想到得策略,不過,這種辦法並不是我所想到的,最初的發明者是羅貝爾德伯爵,想必大家對於他勾結海盜的事情,還記憶猶新吧,我甚至還記得大人,正是您極力推薦羅貝爾德伯爵擔當欽差,不是嗎?”

瑞博的回敬令那位大人物如鯁在喉,他偷眼看了看長老院的那些人,在那次事件中,長老院的大佬中有好幾位損失慘重,羅貝爾德伯爵死了,他的家族也受到了牽連,但是巨大的損失難以追討回來,正因爲如此,他們對於每一個曾經推薦羅貝爾德伯爵的人都充滿了憤恨。

“梅丁伯爵,正如閣下所說,這個愚蠢的主意是羅貝爾德這個白癡做出的,採用白癡的策略,我們豈不是也變成了白癡,更何況這裡的每一個人都很清楚,那個策略最終造成的可怕後果……”另外一個人問道,不過看他的樣子並不像有意搗亂。

“羅貝爾德伯爵之所以會失敗,是因爲他背棄了國王陛下和你們各位,而且他也沒有能夠緊緊地控制住那些海盜。”

“如果陛下和各位事先知道了他的計劃,而且他成功地控制住了局勢,結果恐怕會完全不一樣。”

“正因爲如此,我纔會在這裡光明正大地告訴各位,這種魔鬼想出的策略,而且拉貝爾先生應該有足夠的把握,控制住局勢。”瑞博說道。

“但是,萬一有人看破了這一點怎麼辦?有人在幕後煽動,這種可能性相當大,一旦平民們知曉,盜賊是按照我們的意圖而行動,恐怕我們將會面臨更大的騷亂。”那個人說道。

聽到這句話,衆人紛紛點頭,顯然他們也是這樣認爲。

瑞博不以爲然地搖了搖頭,用冰冷的語調說道:

“我剛纔不是說了嗎?盜賊橫行的結果將會是有人橫屍街頭。”

瑞博的話讓所有人倒抽了一口冷氣,在座的各位都是聰明人,已經用不着他進一步解釋了。

“既然有人在背後煽動,我們也可以製造虛假的消息,煽動其他人將那些被煽動起來的人當作敵人,想必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到了那個時候,各種混亂的消息四處橫飛,有誰還會輕易相信這些謠傳?至於那些宣揚不利謠傳的人,有一兩個橫屍街頭,既減少了不利謠言的來源,也能夠起到震撼人心的作用。”

瑞博仍舊用輕描淡寫的語氣說道,好像他正在談論的並不是人命一樣。

瑞博的話讓每一個人都臉孔變色。

“我不贊成這個建議,這是魔鬼的策略,羅貝爾德伯爵就是最好的榜樣,和魔鬼共舞的人會被魔鬼所吞噬。”那個一直唱對臺戲的人忍不住嚷嚷起來。

聽到有人開腔,衆人也議論紛紛起來,一開始的時候,還是輕聲細語,到了後來聲討的呼聲漸漸響亮起來。

看到局面又有些失控的跡象,瑞博冷冷地哼了淡淡地說道:“這個策略還有一個好處,既然被稱爲陰謀,自然應該在暗地裡施行,各位雖然已經知道了一切,但是這和一點都不知道,沒有什麼兩樣,各位並不會知道,策略是否會施行,何時開始施行。”

“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國家利益高於一切,橫屍街頭的也可能並不是一個平民,而是某個顯赫家族,這樣將會更加有說服力,在大混亂的情況下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不是嗎?”

這番話就如同冬季凜冽的寒風颳進了帳篷一般,每個人都一絲寒意。瑞博的話,就彷彿從九幽深淵之中,釋放出一頭惡魔一般,令每一個人都感到難以遏制的恐懼。

衆人現在總算徹底明白,爲什麼羅貝爾德伯爵會落的如此悲慘的下場,毫無疑問這個向魔鬼借用力量和智慧的狂妄之徒,最終落在了真正的魔鬼手中。

和眼前這個少年比起來,羅貝爾德只是一個喜歡虛長聲勢的小丑而已。

正如瑞博所說的那樣,國王陛下即便當衆不敢反對衆人的意見,而一意孤行推行這個策略,但是難保他不在背後,吩咐拉貝爾依照計策施行。

到了那個時候,混亂的京城,無疑完全地掌握在國王陛下的手中。

雖然國王的權威無法喝令長老院,令長老院徹底臣服,甚至他連內閣都未必把持得住,但是當京城變得極爲混亂,那個時候,掌握在拉貝爾這條忠狗手裡的力量,卻足以將任何一個顯赫豪門徹底摧毀。

無論是長老院還是內閣將對此毫無辦法。

而且到那個時候,最先遭殃的恐怕就是那些反對最激烈的那些家族。

只要一想到這些,所有人都感到發自內心深處的恐懼。

……

會議在沉默中結束了,雖然和往常一樣,什麼決策都沒有做出,不過國王陛下和法政署的官員們卻一反往常那頹唐沮喪的神情,其他的大臣們則噤若寒蟬,再沒有了直面相向的勇氣。

回到寢帳,那位國王陛下迫不及待地將心腹重臣,都召集在一起。

他已經等不及要發號施令了。

陛下的親信重臣們大多數喜形於色,唯一露出擔憂神色的人,只有宮廷顧問基恩侯爵和拉貝爾。

“基恩侯爵,我們都知道,以閣下的崇高品德,肯定不贊成梅丁伯爵的計策,不過請您體諒陛下的難處,以我看來,這是唯一能夠讓我們擺脫當前困境的辦法。”法政署長滿臉堆笑着說道。

基恩侯爵心情沉重地搖了搖頭,他當然明白法政署長的意思:“嗨,各位是否想過,瑟思堡繼承人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讓陛下背上了可怕的罪名,真是可怕的計謀,真是恐怖的智慧。”

“基恩侯爵,說出這個策略的他,不是背上了更加可怕的罪名嗎?想必現在每一個人都將他以及培養出他的那個監護人,當做魔鬼看待。”監察署長插嘴道。

“瑟思堡繼承人並不會在意這件事情,譭譽對於他來說,根本不重要,你們難道沒有看出這件事情嗎?”基恩侯爵憂心忡忡地說道。

“對於瑟思堡來說,他們原本就不想順從並且討好陛下,他們要的只是一筆對他們有利的交易,我想,現在他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至少,我絕對不會輕舉妄動,絕對不會將主意打到瑟思堡頭上去,正如那位繼承人給各位的印象一樣,那裡是個魔鬼盤踞的地方,對於陰謀詭計的運用和掌握,恐怕沒有人能出其右。”

“不過,雖然沒有人喜歡和邪惡的魔鬼親近,但願意和他們作交易的人,古往今來實在是太多了,那些南方人正如同魔鬼一般充滿了邪惡的智慧,同樣他們和魔鬼一樣,有着數不盡的財富。”

“據我所知,想要和那些南方人作交易的人並不在少數,這裡便有幾位如此打算的先生,我沒有說錯吧。”基恩侯爵看了法政署長和監察署長一眼說道。

法政署長尷尬地抽了抽嘴角,他轉過頭來朝着拉貝爾問道:“你這副模樣,有什麼擔心的事情嗎?”

拉貝爾愣了一下,這才意識到頂頭上司在跟自己說話,他猶豫了一會兒說道:“梅丁伯爵的策略,確實相當高明,不過同樣也將我們和長老院的關係,推向了決裂的境地,我有種不詳的預感,將會有大事發生,在這種情況下,那些南人的立場,就變得舉足輕重,正如基恩大人所說的那樣,很多人會在這種時候尋求魔鬼的援助,他們甚至可能不惜一切代價和魔鬼作交易。”

說到這裡,他看了看國王陛下繼續說道:“我們不能保證,魔鬼不會站在我們的敵人那一邊,魔鬼的心意一向很難揣測,如果他們於我們爲敵怎麼辦?”

“那麼我們就搶先一步,你的意思總不至於是想要瑟思堡爲敵吧,現在證明和那些南方人來硬的根本不行,而且極爲危險,誰都不知道後果會是怎樣的,別忘,之前已經死了一個羅貝爾德和一位魔法師,羅貝爾德不但死了,還身敗名裂,甚至連累整個家族,那個魔法師更是在我們的眼前被活活燒死,實話說,我可沒有膽量和魔鬼爲敵。”法政署署長連連搖着頭說道。

“和魔鬼作交易恐怕也不是那樣簡單的事情,爲今之際讓他們留在京城,對於我們來說,反倒是一件相當棘手的事情,不如讓他們回到南方,那樣一來對於我們雙方都有好處。”拉貝爾終於說出自己心中的想法。

只有基恩侯爵和國王陛下點了點頭,其他人則完全無動於衷。對於那位法政署長來說,他還盼望着能夠和南方人來作交易呢。每年能夠擁有一百萬金幣,這樣的機會,一生之中恐怕沒有幾次。

爲了這筆難以想象的巨大財富,即使和魔鬼作交易也沒有關係。

……

當冬季狩獵開始的時候,瑞博這才知道佛朗克居然有如此衆多的高階貴族。

有資格接受宮廷邀請,出席狩獵盛典的人,至少是一位伯爵。

只有少數幾位子爵名列其間,不過他們都是和拉貝爾一樣,身份相當特殊的人物。

雖然瑞博早已經知道,京城之中擁有伯爵身份貴族多如牛毛,不過當寬闊的林間廣場之上站滿了身穿戴禮服的高級貴族的時候,瑞博仍舊大吃一驚。

冬季荒涼的草坪之上鋪着厚厚的紅地毯,是過節一樣,每一個人都身穿最華貴的禮服,外面包裹着珍貴的動物皮毛。

夫人們全都站在外圈,她們並不是今天這場盛會的主角。

狩獵一向是男人們的遊戲,女士們受到邀請,只不過被當作一種點綴而已。

宮廷侍衛身穿筆挺的紅色軍禮服站在四周。

金色的肩章上點綴着一條條金絲編織而成的流蘇,流蘇迎負飄擺。

他們身上披着藍色的勳帶顯得異常精神,頭上頂着金盔,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

在下風的地方,一排排得整整齊齊站立着手牽馬匹的宮廷侍從。

這些侍從的手中拎着打獵用的弩箭和插滿箭矢的箭筒。

不過絕大多數的弩箭都只是擺樣子而已,在這樣混亂的場合,畢竟要防止別人行刺國王陛下。

更何況冬季狩獵的主角畢竟是國王陛下,如果第一個人都拿着真正的弩箭的話,那點獵物根本就不夠射獵。

站在侍從外圍的是身披厚實戰甲的士兵們,方圓十幾裡的範圍之內,全都已經被他們圍攏起來。

王家獵場不但有這些士兵嚴密守衛,更有數千騎兵不停巡邏,他們不但要防止敵人從外部侵入獵場,還要阻止獵物從獵場裡面跑出來。

突然間數百支銅質號角同時吹響,低沉而又洪亮,號角聲傳到了很遠的地方,甚至京城之中都能夠隱隱約約得聽到號角聲。

隨着號角聲響起,冬季狩獵正式開始。

令瑞博感到高興的是,冬季狩獵沒有冗長的開幕詞,也沒有哪位大人物想要在寒風中作“簡短的發言”。

號角聲響起,衆人便紛紛朝着馬匹走去,女士們聚攏在一起,她們等待着爲她們準備的馬車的到來。

看到國王陛下帶着男士們漸漸遠去,女士們總算是鬆了下來,她們開始聚攏在一起,唧唧喳喳地聊起天來。

冬季狩獵對於她們來說,就是一個無比熱鬧的聚會,對於射殺那些可愛的小動物,夫人和小姐們並不感興趣。

騎在馬上,瑞博掂了掂手中的弩箭,這確實是一件相當精巧的玩具。

不知道用哪種輕質木料製成的骨架,弩臂也是軟綿的,絲毫沒有力道。

雖然這張弩弓沒有一點用處,不過外表卻漆得金光閃閃,煞是漂亮。

那匹戰馬同樣也是宮廷準備的專用馬匹,顯然這些馬早已經習慣了用優美的步伐慢悠悠地行走,騎在馬上,瑞博感到極爲平穩和舒適。

不過這些馬顯然不適合快跑,它們和那精緻漂亮的弩箭倒是極爲相配的一對。

瑞博和埃克特躲藏在隊伍中間,和那些不起眼,而且因爲年紀太大而不擔任服侍職責的伯爵們待在一起。

突然間,號角聲再次響起,顯然前面的人已經發現了獵物。

瑞博和旁邊的人一樣,讓馬匹加快了步伐,不過他們用不着拼命快跑,狩獵的工作根本就輪不到他們進行。

不一會兒,呼喝聲從前面傳來。

呼喝聲是那些司職驅趕獵物工作的貴族們發出的,他們的工作就和國王陛下的那些獵狗一樣。

很快真正的獵狗發出了吠聲,顯然目標已經被發現並且鎖定。

林子裡面立刻響起一片呼喝之聲,瑞博身邊的那些貴族們也齊聲吶喊,這就是他們唯一的職責。

對於這沉悶的狩獵,瑞博並不感興趣,他更沒有興趣爲國王陛下搖旗吶喊。

瑞博的不恭順引起了衆人的注目,不過沒有人願站出來管這種閒事。瑟思堡年幼的繼承人對國王陛下不恭順早已經舉國皆知。

如果說國王陛下和菲利普斯親王之間的矛盾,還藏在暗中的話,那麼瑟思堡和陛下之間的關係,只怕經到了公然叫陣的程度——這是佛朗克大多數家族已確認的一件事情。

突然間前面傳來了一陣歡呼聲,那些無精打采吆喝着的貴族們,連忙打起精神跟着一起歡呼起來。

顯然國王陛下已經有所獵獲。

號角聲再次響起,好像是在慶祝國王陛下的勇武。

除了瑞博和埃克特之外,周圍每一個人都在歡呼所有人都裝出一幅興高采烈的樣子。

伴隨着勝利的號角聲,隊伍緩緩向前走着,無聊的狩獵還在繼續。瑞博和埃克特對望了一眼,從對方的目光中可以看到厭倦和無奈。

不僅僅他們倆,旁邊的那些貴族們也無精打采地跟隨着,顯然他們對狩獵也根本不感興趣。

正當瑞博感到厭倦的時候,前面有一個騎馬緩緩地好像是不經意地靠了過來。

“梅丁伯爵,您不嫌這裡太悶嗎?”那個騎馬之人殷勤地輕聲問道。

瑞博轉過頭一看原來是法政署長大人。

“我們到旁邊去走走怎麼樣?”法魯爾侯爵邀請道。

按照規矩,國王陛下狩獵之時擅自離開隊列是大不敬的罪名,不過又有誰會去和法政署長這樣權高位重的人物頂真呢?

從隊列中出來,兩個人緩緩地騎着馬往樹林之中駛去,漸漸地遠離了狩獵的隊伍。

“侯爵大人,您有什麼事情需要和我秘密商議嗎?”瑞博問道,事實上他的心裡早已經有了譜了,這位法政署長大人顯然對他曾經承諾過的那每年一百萬金幣大大動心。

正如他所預料的那樣,法政署長笑嘻嘻地問道:“梅丁伯爵,我只是想和閣下私下交流一下,對於如何運用財富,並且使得財富迅速增殖,沒有比您更擁有權威的了。我想請問閣下,那天在奧本公爵府上所說的一切到底是真有其事,還是僅僅只是說說而已?

“侯爵大人認爲我是在信口開河?”瑞博微笑着問道。

“不不不,在下絕對沒有這種想法,只不過——”法魯爾侯爵迅速地瞟了瑞博一眼說道:“我擔心您這樣說只是爲了尋找一位強有力的盟友。”

“用每年一百萬金幣尋找一位盟友,這個代價實在是太大了一點吧。”瑞博早已經和埃克特商量好了對策,他侃侃而談道:“如果要尋找一位盟友,每年十萬金幣就足以使一個家族站在瑟思堡的這一邊,在京城之中只需要擁有四到五個家族的支持,就可以輕而易舉得站住腳跟,現在其中的兩個家族已經和瑟思堡建立起了深厚的友誼。侯爵大人,您認爲瑟思堡會做那樣的蠢事,花費三倍的代價只是爲了再拉攏一位盟友?這隻會造成那些原本和我們關係密切的家族的不滿。”

對於瑞博的話,法魯爾侯爵絲毫沒有反駁的餘地。他的話說得夠嗆透徹而且言之鑿鑿,確實有理。

法政署長神情變得嚴肅起來,他催動馬匹和瑞博緊緊靠在一起輕聲問道:“伯爵大人,如果那真得是您的宏偉設想的話,您能不能詳詳細細地向我解釋一番?想必閣下應該很清楚,在下所執掌的法政署,對於閣下的宏偉計劃將是最強有力的協助者。”

瑞博拉住馬思索了一會兒說道:“侯爵大人,我們原本確實希望能夠和法政署、監察署合作,法政署擁有衆多暗探,監察署則擁有極爲完善,遍佈佛朗士各地的通訊驛站網,再加上京城之中的那兩家報社,如果能夠將這三方面的優勢整合到一起,南方的商人們肯定願意爲此而付出金錢。”

“爲什麼需要監察署參與?只要給我足夠的獎金,法政署可以輕而易舉地建立一條更加迅速可靠的通訊網。”法魯樂侯爵不以爲然地說道。

“侯爵大人,這是經商的訣竅,儘可能地利用現有的資源,是獲取成功的最佳手段,而且那樣做的風險也是小得多,當然前提是利用現有資源的代價遠比重新建立,要便宜得多,如果做不到這一點,商人們可能會重新找尋另外一條可行的途徑,也有可能會放棄整個計劃。”瑞博不軟不硬地說道。

法魯爾侯爵當然聽得懂瑞博話中的意思,他微微皺了皺眉頭,過了一會兒好像下定了決心似的,湊近瑞博耳邊輕聲說道:“閣下是如何計劃的?我想聽聽具體的內容。”

看到法魯爾侯爵上鉤了,瑞博心中極爲高興,不過他的臉上卻絲毫沒有顯露出來:“侯爵大人,我的第一步設想是一上來不要鋪得太開,這樣風險實在太大,一旦失敗對於你我將是極大的損失,據我所知法政署掌控最嚴密的區域是佛朗克附近的九個行省,往北到塞達爾,往西到納曼海灘,對於南方的商人來說,這塊地域的貿易額佔據總份額的比例相當大,先從這裡下手再慢慢擴大影響範圍,您看合適不合適?”

“伯爵大人,您做事倒是沉穩老練,不錯,在這個地盤上我可以說了算。”法魯爾侯爵點了點頭說道。

“九個行省之中對於你我來說真正有價值的,也就只有納曼、塞達爾到佛朗克這條連接線上的二十五座城際而已,而南方利潤最豐厚的大宗交易也就只有三四十種左右,其中以玻璃、絲綢、茶葉、香料、獸皮、銀、銅、鉛,洋紅砂和靛藍,以及沒藥的交易額最爲巨大。”瑞博扳着手指頭一邊數着一邊說道。

法魯爾侯爵神情凝重,連連點頭現在他的腦子裡面已經沒有絲毫疑問,完全確信,眼前這位少年確實在和他談一件利潤豐厚的交易。

瑞博看到法魯爾侯爵已經徹底上鉤,這才輕鬆地撒出了吊鉤,他壓低了聲音說道:“其中玻璃、香料、沒藥這三樣交易利潤雖然豐厚,風險卻是最大,絲綢、茶葉交易雖然大部分情況下不大會賠本,但是南方的商人中幾乎沒有人從來不曾吃過虧,這種交易賺少了就等於受到了極大的損失。”

“之所以會吃虧,一方面自然有人的因素在其中,另外一個更大的原因是南方的商人消息不靈通,不清楚當地的供求情況而且很容易被當地的商行聯手欺壓。因爲如此南方的商人很希望能夠隨時獲得當地和附近的貿易行情,心中有數他們就不至於吃虧,爲此他們絕對願意支付利潤中的百分之十作爲購買情報的價格。”瑞博輕笑着說道。

法魯爾侯爵進一步湊了過來,他急迫地說道:“伯爵大人,看您胸有成竹的樣子,您應該早已經想好了所有細節,閣下的性格脾氣、行事風格以及在瑟思堡的那番作爲在下早有耳聞,就請閣下明確地告訴我,我可以做些什麼?”

看到法政署長急切的樣子,瑞博決定不再吊他的胃口了:“大人,如何探聽消息,我想沒有必要在您的面前班門弄斧,我能夠提供的意見只是如何將這些消息變成黃澄澄的金幣。”

聽到這裡法魯爾侯爵眉開眼笑連聲說道:“就是,就是。”

“侯爵大人,我的設想是,您專門僱傭一批經驗豐富的會計和掌櫃,他們得相當精通我剛纔所說的那幾種交易,而且他們得對您絕對忠誠,您收集來的情報必須用最快的速度,傳遞到他們手裡,由他們整理並且負責發佈。”瑞博說道。

“那麼怎麼收錢呢?”法魯爾侯爵直截了當地將最擔心的事情說了出來。

“我會介紹那些需要購買情報的商人和您認識,您可以向他們收取一筆錢作爲入盟的費用,當然這並不是真正利益的來源,你可千萬別太貪心了。”瑞博說道。

“那是,那是,伯爵您就放心好了,我並不是一個傻瓜,放長線釣大魚的道理,我還是很清楚的,殺雞取卵的事情我絕對不會做。”法魯爾侯爵連忙回答道。

“侯爵大人是聰明人。”瑞博打了個哈哈說道:“對於入盟的成員,您就讓他們自己去挑選他們所需要的情報,您僱傭的會計和掌櫃們會告訴您,向商人們透露多少情報能夠引起他們的興趣,您定一個有誘惑力並且比較公道的價格,我想這會爲您帶來相當可觀的收入,不過這還只是一小部分,您還可以兩有頭牽線從中收取百分之十的貸款,我想大部分商人會願意採取這種風險較小的方式進行交易,有法政署擔保交易雙方都不容易吃虧,您說,是不是這樣。”

聽到瑞博所說的一切,法魯爾侯爵興奮得眉開眼笑,他好像已經看到了一大堆黃澄澄的金幣就堆放在他的面前到了現在,這位法政署長總算知道,爲什麼瑟思堡的那些官員全都會站在這位小繼承人的身邊,那全是因爲利益驅使之下做出的選擇。

跟這位小繼承人做交易,確實是一件相當愉快的事情法政署長聰明的腦子裡面快速地運轉起來。

他已經開始佈置這一切了,不過對於他來說,最猶豫不決的一件事情就是如何和監察署長這個老狐狸攤牌。

法魯爾侯爵顯然也很清楚這位瑟思堡小繼承人執意要邀請監察署長加入這個計劃的目的,一方面確實如他所說的那樣能夠減小風險,另一方面省得那頭老狐狸眼紅拖大家的後腿,恐怕是最需要避免的一件事情。

不過要從那豐厚的利潤中分出一塊來,法魯爾侯甘仍舊感到相當心疼。

雖然很不情願,這位法政署長卻已經打定主意,儘快拜訪監察署長將這件事情確定下來,由他出面找監察署長,總好過於瑟思堡小繼承人出面,這樣一來自己還可以從這筆交易之中多分到一些。

法魯爾侯爵打定了主意,兩個人有說有笑地朝着遠處國王陛下狩獵的隊伍走去。

瑞博的心裡同樣也興奮異常,因爲他剛剛獲得了一場重大的勝利。

現在沒有人再有能力撼動瑟思堡和佛朗士南方的地位了,他已經將瑟思堡這株幼苗嫁接在佛朗士王國最盤根錯節的一株老樹身上。

這是當初來京城之前,連海德先生也沒有想到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