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便是在不知不覺之間再度流過一個月的時光。
這一個月以來,軒轅潘家再次陷入了長久的寧靜,穆雲和軒轅潘一直在軒轅聖鉢裡治癒軒轅箏兒,這一切都是穆雲導演,穆雲親手操作,可以說劇本都是他寫的,只要軒轅潘對他沒有懷疑,這一場戲就永遠不可能散場。
怨魔印,穆雲自己親手種入軒轅箏兒的體內,他想什麼化解就怎麼化解,一下去掉也好,一點點的去掉也好,完全憑穆雲心情,而來自軒轅潘的精血,有魂珠和穆瑤這個無底洞在,吸乾他的精血,也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
一個月之後,軒轅箏兒體內的怨魔印已經徹底治癒,而軒轅潘的精血,竟然是足足損耗了五分之四,此刻的軒轅潘,面色蒼白如紙,體內的靈力大弧度混亂,修爲更是降到了靈王的邊緣,或者說,已經降到了穆雲心中的擊殺線以下。
軒轅潘,是穆雲迄今爲止最不想殺的一個人。
他是壞人嗎?或許吧,反正他在穆雲面前表現出的,都是他最大的誠意和敬意,而且,他對自己的家人,尤其是女兒都是發自肺腑的好,天下間又有多少靈皇父親,願意爲了女兒獻出自己如此巨大的力量?他唯一的錯,就是當年在痛恨之下殺了陰陽族三百四十人,就是這三百四十人,逼的穆雲不得不來到這裡,一點點的利用匪夷所思的手段將其變成了現在這幅模樣。
好人也罷,壞人也罷,這些穆雲都可以無視,他心中還有一道坎,便是軒轅箏兒和軒轅傑兩個小輩,前者他對其一直是一種虧欠狀態,卻還是要奪走她最愛親人的生命;後者對他更是奉若神醫,幾乎是有求必應,他無法想象,如果殺了軒轅潘,對他們兩人的心理到底會造成何等可怕的衝擊。
但,他似乎已經沒有了退路。
“穆瑤,你說我該怎麼辦?”此時此刻,穆雲感覺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無力,他的內心,確實有着一種他無法明確選擇的糾結,或者說,他潛意識裡不願意去選擇,真要殺死軒轅潘,他三天之內就可以利用軒轅箏兒將其的精血全部騙幹,根本不用在這裡做戲一個月,累不累啊!
“怎麼?你還真把自己當成了雲牧不成?”穆瑤翻着白眼:“你是魔人,他們是軒轅,你們之間本就是不死不休,既然立場如此,任何的手段都不需要愧疚,更何況這本就是一個手中沾有三百四十無辜生命的人,是你要復活穆雨蝶所必殺之人。”
“如果你過不去心中這道坎,你大可以把自己的魔氣盡數釋放出來,但不對他們任何人攻擊,如果在場之人沒有任何一個人攻擊你,那麼本公主就允許你放過他們。”
“算了吧。”穆雲慘笑一聲:“這是永遠不可能的,軒轅之人感受到魔氣,幾乎已經形成了一種下意識攻擊的本能,就如同人類遇到猛虎一般,即便是猛虎不襲擊人類,人類也會因爲危險和懼怕先下手。”
穆瑤淡淡的道:“這就是了,放手去幹,你做的沒錯,你爲這一刻算計了數月,策劃了數月,如果因爲和軒轅箏兒、軒轅傑這樣可笑的感情就放棄了,本公主只會不齒!”
穆雲深吸口氣,道:“箏兒小姐,首先恭喜你重獲新生,經過老夫的努力,當然更重要的是你父親的犧牲,你現在已經變成了以前的那個你,老夫希望你能永遠開心、快樂……另外,潘家主,如今的你元氣損傷殆盡,一個弄不好就會對身體造成巨大傷害,今日你什麼都不要做,更不要運用任何的靈力,最好是能夠保持着快樂的心態和兒女親人們聊聊家常,從靈皇跌落到靈王,想必你也有不少話想說吧……明日的此刻,老夫在這裡等你,老夫要親自爲你調解身體,此外,還有一些話,要對你交代。”
穆雲說完,已經不想在這裡停留一息時間,更不想接受軒轅箏兒的感謝,獨自退出了這裡,他給了軒轅潘一天的時間,表面上是讓他聊聊家常,實際上是給他最後和家人相處的時間。
至於軒轅箏兒開心、快樂這樣的話,穆雲自己都覺得黯然傷神,如果自己殺了軒轅潘,她或許永遠都不會再笑。
不得不說,穆雲也有屬於自己的傲氣以及執拗的可怕的一面,這一面,穆瑤早就有所察覺,這一面,真正的引起了這個神魔級天才瞳孔之中的異彩。
她對他感興趣,並且在潛移默化的吸引着她,甚至,有時候都會讓她花癡一下。
遠的不提,就拿這次的驚天大套路而言,穆雲想要殺死軒轅潘,又不想讓軒轅箏兒一家痛苦、怨恨自己,他完全有能力找一個替罪羊,或者做出讓軒轅潘自己死亡的假象:比如在治癒過程中謊稱魔皇怨印太強,吸走軒轅潘的全部精血乃至生命,這樣軒轅潘死了之後不但沒有人會怪罪到他頭上,甚至還會感謝他;亦或者,穆雲還可以催動穆雨蝶或者是萬殤在此時強行擊殺軒轅潘,把他們當成替罪羊,最後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收回,他也可以繼續頂着“雲牧”這個光環。
甚至,他還可以不殺軒轅潘,封印陰陽神魄花的匣子沒有那麼高大尚的感應,只有軒轅潘死了纔會打開,只要有軒轅潘的精血它便會打開……在陰陽族的設計當中,既然軒轅潘的精血都濺在了匣子上,那也必然會死。但他們又怎麼可能預料到,穆雲完全有能力讓軒轅潘心甘情願的獻出精血呢!
明明有造假的能力、明明有擺脫殺人嫌疑的能力、明明有讓軒轅潘一家都幸福的能力……但在穆雲那顆別人難以察覺的底線和執拗之下,他都刻意迴避了這些能力,他心中有着他決不可觸碰的底線和驕傲:那就是既然答應了陰陽族,就絕不作假!既然要殺軒轅潘,就絕不把嫌疑轉移,殺,就要殺的堂堂正正,或許正是因爲對軒轅箏兒和軒轅傑的虧欠,才讓穆雲內心做出了這個最瘋狂的選擇,殺你們父親,我不再欺騙你們,就是我乾的!
你們可以恨我,殺我,但是不能質疑我,我們立場不同,註定應該堂堂正正的一戰。
……
這一天,穆雲就待在自己的房間裡,沒有見任何人,也沒有任何人去打擾他,直到這一天的傍晚,軒轅潘如約而至。
“雲先生。”軒轅潘依然是恭敬的道:“您的恩德,我一家真是無以爲報。”
“行了,我受不起。”穆雲的聲音恢復了一種冷漠:“還記得當初那三個條件嗎?”
軒轅潘點點頭:“當然記得,您想好第三個條件了嗎?”
“如果我說,第三個條件是要你命,你當如何?”穆雲一字一句,淡淡的道。
軒轅潘沉默了,沒有緊張、沒有荒謬、甚至沒有一絲驚訝,現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誠然,穆雲也想到了什麼,在他面前的人,畢竟是一個活了四百多年的軒轅靈皇,穆雲就是手段再逆天,再縝密,又怎麼可能在他眼中毫無破綻。
只不過,兩人都有各自不捅破它的原因,今日,這層窗戶紙終於破了。
軒轅潘笑了:“數月之前,有一道主宰聖諭傳到了軒轅的各家各戶,內容只有一個,那就是要求誅殺叫‘穆雲’的生靈,能夠引起主宰大人的點名刺殺,這個生靈或許真的應該被稱之爲一個怪物。穆雲,雲牧,其實把這個兩個名字多念幾遍就會覺得太過湊巧,亦或是這是你一種刻意的挑釁?你不是雲牧,你是穆雲吧?”
“不錯。”此時此刻,穆雲大大方方的認了,因爲軒轅潘一死,他也必然暴露:“但我並沒有你們那麼多疑,甚至軒轅聖炮這玩意,我都不知道是什麼,我來軒轅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要你死。”
“理由呢!”軒轅潘的聲音變得有些憤概:“不管你是魔人也好、王氏聖族血脈也罷、星聖宮也算、甚至,你之所以有這樣的能力,應該也是天邪宗的傳人吧?這四個組織,我軒轅潘自問從未得罪過,你爲什麼要殺我!”
“因爲陰陽族!”穆雲一字一句道:“你知道他們的能力,他們能產出整個混沌世界唯一的產物,因此讓我無法拒絕他們的條件。”
軒轅潘笑着點頭:“這個答案,的確是最完美的答案,如此一來,你所有的行動都完全解釋的通了,這三百四十條人命,一直是我心裡的坎,今天就徹底了結它吧!”
“現在的你,有點讓我看不透了。”穆雲笑着道:“現在我們這個距離,結合你的修爲,我有必殺你的信心,而殺了你,我必然暴露。我想知道,你爲什麼有這種行爲,你應該早就懷疑我了,否則的話,你一定是一個假家主。”
“最大的一個因素,是因爲軒轅聖炮。”軒轅潘無奈的道:“我現在就算是把所有執政官都請過來殺你,你一炮下來,我軒轅潘一家都徹底沒了,所以我不會這麼做。”
穆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