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7章:山野

山麓下,一陣清涼的山風忽而吹過,遠處,若有若無傳來了幾聲水波的喧響。

順着大山邊沿一路尋去,不一時,便見近處高插入雲的懸崖一旁,平地陷出了一片狹長的地凹,約莫數尺深淺,岩石斑駁的地凹底部,幾株巨大的野草自迸裂的石縫中艱難生出,歪歪斜斜形成粗略的一排。

離巨草不遠的西側,乾枯蒼白的石質地面上,一塊巨大的不規則方石無故而陳,經歷了不知多少年的風吹日曬後,早已乾澀地發了白,石面上,一道道裂痕,依稀可見。

巨石的周圍,碎石散亂,除了幾星乾癟的鳥糞之外,倒也焦枯得乾淨。

眼下,依場景看,這裡倒像自然生成的一處水池,好象多年的日光蒸發而致池水盡竭,變成了旱池。

波爾奔用好奇的目光小心巡視了一遍,似乎對眼前所在頗感興趣,噌的跳了下去,轉頭搜尋之間,便見身後一塊懸空突出的低矮岩石下,隱隱卻又自然地形成一窩淺洞,一株茂盛野草模模糊糊虛掩一旁,如不細看,是不容易發現的。

波爾奔一喜,兩步跳了過去,正待撥開野草向裡面探看,忽然撲撲啦啦一陣拍翅亂響,猛見兩隻花裡胡哨的活物迎面飛衝出來,險些撞到波爾奔頭上,眨眼已衝向空中,驚惶之下,衆人隨着活物飛去的方向凝目望去,原來是兩隻受驚的對偶山雞,此時,橫衝直撞着向山上飛去。

波爾奔一驚,向上面的卓爾汗嘰裡咕嚕喊了兩聲什麼,卓爾汗和羅琪、龍宇也紛紛跳了下來。

草影搖曳中,這洞呈橢圓形狀,大小一丈許,顯然是遠年石塊脫臼而成,黑黝黝對着前面的陡立的山崖,在一篷巨草掩護下,很是隱秘,從周圍地勢看,做爲棲身之所,也算一處安全地境了。

“二位,就在這裡歇息,如何?”卓爾汗轉望了一眼,問道。

龍宇和羅琪一前一後撥開茂盛的野草朝裡面看去,見昏暗的洞穴裡,大片厚厚的乾草上,幾枚碩大泛藍的山雞蛋乖頭乖腦地偎成一堆,很是可愛,陰涼的空氣中,還散發着山雞濃重的體溫。

想到剛剛受驚而逃的山雞,龍宇心裡頓時涌出一股說不出的歉疚,可是,若非如此,要想在這陌生的山野尋找歇身的地方,顯然不太容易。

當下,龍宇退出身子,看了一眼羅琪,徵詢道:“羅妹,你看怎樣?”

羅琪轉眼看了看初升的太陽,微微點了點頭。

羅琪身上本來就沾滿了半乾的泥漿,而現在經陽光一曬,已集結成塊,渾身皺巴巴的頗難忍受,便瞟了一眼暖融融的日頭,淡淡道:“我走了。”

龍宇一驚,滿眼疑色:“羅妹,你……哪裡去?”

“找水!”羅琪頭不回,徑自飄去。

“你自己怎麼行,我也要……”說着疾步追去,誰知羅琪忽然返迎過來,一雙秀目,波光流轉,定定看着龍宇,潔白而疲憊的臉上微微一紅,道:“等我回來。”

龍宇一噎,立即恍悟,遂吶吶道:“呃——也好,不過……”不待說完,羅琪信步而去。

探身出洞的卓爾汗見他傻傻望着那一襲綠影,寬慰道:“此處無人,放心就是。”

“龍俠士歇歇吧,”忙着清理石洞的波爾奔道,“過了這青界山,離五指城就不遠了,這裡還算安寧。”

龍宇遲緩地轉過身,無心地看着被清理出來的乾草,頓了頓,再度轉身望去,看着羅琪飄蕩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山麓的一角,才怏怏向洞口走去。

清泠泠的流水聲,彷彿就在不遠處,但一路尋來,仍不見哪怕一絲流泉。

羅琪焦急納悶着,仔細辨別水聲傳來的方向,像在山緣另一側拐角的後面,只是,轉身看去,那裡山草深深,好像一大片高聳着的巨刺,荒無路徑,高草對面一片溼地高坡上,神奇般地長出幾株大樹一樣的野蘑菇,擎天巨傘一般俯視着這個陌生的女子。

再遠一點的背陰處,橫倒着一棵粗大而乾枯的野樹杆,由於常年雨噬風化,處處腐朽不堪,也許是溼氣或雨水的浸潤,乾枯衰死的樹幹上,三三兩兩生出一些蒲扇大小的木耳,黑紅透亮。

放眼望去,此地滿目荒涼,人跡罕至得令人感到恐怖。

四周,寂靜一片,連一聲鳥叫都沒有,已經有些發熱的陽光照在身上,將兩腿上的泥漿早已蒸乾,皺巴巴的粘在肉上,讓人焦急得心煩。

羅琪琢磨着水聲的來處,恍恍惚惚就在對面,確定後,聚力一躍飛了過去,而就在她未及落腳的間隙,忽然,一股沁涼的溼氣迎面撲來,心激中,好一陣醒神涼爽!

果然,立身處的東南兩丈外,在周圍山地和葳蕤的草木環抱中,竟然晃出一片幽藍純淨的湖泊,湖面大概三十丈方圓,陽光照耀下,波光粼粼,漫天灑下的碎銀般幻化不迭,層層閃閃倒影着遠方青灰的山巒。

羅琪心中豁然一亮,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清涼的空氣,好一派秀美入骨的山中幽景!

欣喜之下,羅琪輕步上前,雙手掬起一捧瑩澈的湖水,啪的一聲撲在臉上,瞬間浸膚透心,好清爽!

熟悉又久違的感覺,彷彿又將自己帶回了遙遠的伏魔山。

輕輕地,拉開裙帶,蟬翼一樣的綠紗,簌然間褪落,接着,又褪去幾件,至此,身上僅剩一襲潔白的內衣……忽而,光影一閃,溫軟的繡花女禁宛如一片彩雲,飄然落在綠紗一旁,就彷彿,羞澀的心靈……

赤腳,踏入清涼的湖水,溼潤的涼意立刻注滿了全身,舒心之中,忍不住要沉浸於這獨景沐浴的愜意之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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