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着環湖羣山一圈,再回來已是兩個時辰之後,哪怕顧墨全程大多都是在高速奔跑,但也可見這鏡湖世界實在很小,不過對於這些淪陷者而言,這裡便是他們的全部世界,喜與怒,樂與悲,都盡在在方寸之地。
顧墨謹慎的搶劫作風,足以讓他撈得盆滿鉢滿歸來,碰上隱約有陰陽境可能的強人,他調頭就走,絕不冒險;碰上氣息詭異的,好比陰魂類的生命,顧墨過去從未接觸過,在人族世界的戲劇裡,那可是要用黑狗血和符籙才能對付的東西,顧墨同樣敬而遠之,爲求安全第一。
以他獨步天下的速度,再配合小心謹慎,自然能滿載而歸。
蛇大心中大呼過癮,從來他都是被搶劫的一方,何曾搶劫過別人,現在,一些過去他認爲是強人的傢伙被他們搶了,連一些狠角色看到他們也掉頭就走,那快感實在無以復加,美中不足的是,全程都需要蒙面,讓人無從得知,他蛇大也有輝煌的一天。
回到居住的山洞,顧墨從儲物錦囊裡取出肉食和清水,自己可以辟穀,但噬血花可不行,蛇大這新招攬來的小弟,暫時也需要籠絡一下。
面對豐盛的乾糧,蛇大吃着吃着眼淚都快流下來了,淪落至這鬼地方之後,有多久沒吃過這樣一頓飽飯了。
但他吃着吃着,發現噬血花正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蛇大連忙道:“淪陷到這鬼地方的生命,很多人都有儲物錦囊,剛纔我們就搶了好幾個,大人有儲物錦囊算不上秘密,這事不需要殺我滅口。”
噬血花才緩緩轉移開了目光,望向洞外。
天色一片漆黑,正是黎明前最是黑暗的一段時間,可在這鬼地方里,日與夜根本沒有明顯的界線,只有深夜裡的潮汐漲退時,纔是這裡生命的每天重要支點。
噬血花回頭望了一眼屏風的方向,忍不住又是哼了一聲。
鳳尾竹忽然道:“噬血花,若你是顧錚錚,定不會這樣拼命去救翡翠吧?”
噬血花一直追隨紫蘭陵,利益纔是衡量是非的唯一標準,早已經烙印進他靈魂裡,他漠然應道:“這主人是你選的,我一直都不喜歡。”
看似答非所問,鳳尾竹卻滿意的婆娑枝葉,平和道:“開始我選的是資質,後來發現其他方面也不錯,我很喜歡。”
噬血花冷哼一聲,想罵罵咧咧幾句,最終又忍了,望着天際外掠過的那一抹白,若有所思的望着,他忽然忍不住去想,有多少年沒經過過這樣顛沛流離的生活了?但貌似……還不錯啊,起碼沒人知道明天將會如何……
這時,顧墨從屏風後疾步而出,對蛇大招招手道:“出發,我們接着去搶!”
鳳尾竹問道:“翡翠情況有好轉嗎?”
“有好轉,不過需要更多的鏡石。”
“……”
蛇大不由得嚥了下口水,他們搶了這麼多鏡石,竟然不到半個時辰,就全部用光了呀,實在是窮奢極侈啊……
不過想到那可以主宰他人生死的快感與他人眼中畏懼的目光,他不禁又充滿了激情,緊跟在顧墨身後,出洞遠去。
一天的時光,轉眼即逝……
比起以往剛剛來到一個新世界的戰戰兢兢,顧墨這一天無疑是瘋狂暴戾的,甚至在鏡湖周邊山脈裡贏得了一個新的外號,叫蒙面狂魔。
傳聞中,此蒙面狂魔善元氣劍芒,一言不合立即大打出手,喜搶劫,但還算講規矩,只算你主動交出鏡石,蒙面狂魔立馬就走,絕不留難。
這世間能揮舞出元氣劍芒的人本就不多,再加上之前洞穴外逃生者的宣傳,鏡湖周邊的大小勢力,都知道來了一個新的強人,居住選址非常奇怪,喜住高處,手下有兩頭妖僕駐守洞穴,一個是竹子怪,善防禦,一個是黑衣少年,時常無故傻笑,疑爲智障……
如果噬血花知道這些探子竟然這樣評價自己,恐怕又要破口大罵了,他和鳳尾竹一般都是以心靈對話,他在對話中是時常桀桀冷笑,怎麼就變成傻笑的智障了呢?
鏡湖周邊的好事者,給鏡湖世界的一衆強人暗暗排名,顧墨這蒙面狂魔,僅僅一天時間,便殺入了前兩百名,直接與不少陰陽境的強人平列,堪稱妖孽,也可見顧墨這一天的搶劫到底有多瘋狂。
對於外間對自己的傳聞,顧墨一無所知,略帶疲憊的坐在翡翠牀前,點了一個檀香爐,嫋嫋青煙中,讓這平凡的山洞一角,多了幾分優雅,牀下還有一地尚未掃去的鏡石塵埃,顧墨暫時也不理會,只在坐在塵埃之上,凝視着翡翠身上游動的青煙。
經過大量鏡石的消耗,翡翠身上縈繞的青煙,已是淡了許多,但顧墨擔心的是,蠍王毒會不會還有後手,好比之前,黑色的霧氣之後,還隱藏這更深一層的毒,這青煙之後,會不會還有另一層毒性的存在?
呆坐良久之後,顧墨臉色涌現了喜色,連眉宇間的憂慮,也掃去了大半,縈繞在翡翠身畔的青煙,徐徐淡去之後,翡翠的皮膚中映過了久違的紅潤,這讓顧墨長長鬆了一口氣,蠍王毒只有兩層,翡翠這次是真正跨出鬼門關了。
翡翠徐徐的睜開雙眼,整個帶了幾分懵懂和遲鈍,看到顧墨緊握着自己的右手,癡癡的看着自己,不禁虛弱的笑道:“原來我的小石頭是喜歡病美人啊,師祖清醒時你不愛看,反倒病了你就喜歡癡癡凝視啦?”
顧墨訕訕一笑,連忙鬆開了翡翠的柔荑,之前幫助翡翠將鏡石消化,習慣將翡翠的手握在手中了。
翡翠緩緩呼了一口氣,吹散了遮蓋額頭的劉海,低聲笑道:“師祖好多了,這次真算是闖過一劫了,小石頭,你這回是實實在在的救了師祖,師祖就以身相許吧。”
“啊……”顧墨忙道,“師祖你之前救了我,我們只是扯平……”
翡翠怒道:“師祖的命比你的值錢,這差價,就值得以身相許了。”
顧墨只能用力眨眼,這邏輯實在叫人無言以對啊!
屏風外傳來了蛇大的稟告:“大人,又快到了漲退潮的時候啦,這一次,可是潮汐日。”說到末尾這三個字,他聲音裡已是難掩激動,他想抱上這條金大腿的終極目的,便是逃出這個鬼地方啊,這廝這般生猛,很有機會搶到一處空間裂痕,逃出此方世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