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墨更不滿了,不過天風已經將顧墨歸類於不入流的小人物,也不再多理會,他從自己的儲物指環裡,取出一支玉釵,美奐美輪,海風拂過時,似有流彩在其中逸動,映出大海波濤與白雲朵朵,單看造型,也可猜到這釵肯定貴得一塌糊塗。
天風微笑道:“聽聞語嫣師妹乃純陰之體,這支碧玉釵,是我從最近一次拍賣會中得來,最是適合偏陰的體質,時常佩戴,對於修煉能事半功倍……”
顧墨心道,呃,紀語嫣是什麼純陰之體嗎?忽然他發現,對這個傳說中的未婚妻,實在半點也不瞭解。
眼見天風上前半步,似要爲紀語嫣親自帶上玉釵,紀語嫣連忙不動聲色的後退半步,盈盈一禮,輕聲道:“天風師兄,這禮物太過貴重,我不能收!”聲音雖輕,但卻有不容置疑的堅決。
天風似是聽不出那份堅決意,又是上前半步,笑容更是親切,柔聲道:“語嫣師妹,你我之間,又何須計較太多呢。”這話語中,不自禁已流露出濃濃的情意。
顧墨心想,一般女子,被這般英俊的陰陽境強人所追求,恐怕心早已經融化,紀語嫣倒也堅定。
紀語嫣擡頭正容道:“天風師兄,語嫣早訂了娃娃親,有婚約在身,還望師兄明白!”
聽她這麼一說,顧墨的心也有點融化了,哪怕雙方並沒有男女之情,但起碼,人家也是尊重這段婚約啊。
天風的臉色頓時有些難看了,腳步爲之一停,沉聲道:“語嫣師妹,聽聞你未婚夫顧墨被妖族巨擘紫蘭陵掠走,已是音訊全無一年……”
紀語嫣平靜道:“師兄,你也說了,只是音訊全無,不過生死未卜,既然他還可能活着,我自然還是他未過門的妻子!”
顧墨心中莫名一暖,他和紀語嫣一直都在各自的天空下,渡過着各自的童年,各自的人生,就似兩條平行線,從未有過交集,但偏偏紀語嫣始終記得平行線之間曾有過的約定,無論她是否在藉此來推搪天風,他也很承這份情誼了。
天風臉色更是難看,他追求這絕世佳人,追到了海外,難道又得無功而返?他不禁又是上前半步,正待繼續說點什麼,發現紀語嫣又退了一步,已退到那個路修遠的後面,而那個路修遠更不識趣,橫移了半步,恰恰擋在了紀語嫣身前。
天風心中勃然,你這樣的小角色,難道也想充當護花使者?
最可恨的是,顧墨竟然一眼都不看自己,而是看向自己的身後,準確來講,是看向自己身後的天空。
天風不禁回過頭,只見天空一片沉靜,幾朵白雲正在天際盡頭閒遊的遊蕩,他心中更怒,決定要給點顏色對方瞧瞧,讓他明白,有些事情是他這樣的凡夫俗子所不該插足的。
紀語嫣自然能看出,路修遠悄然擋在了自己身前,直面一個出身名門的陰陽境,可是,他這樣的行爲無疑螳螂擋車,埋下禍根,但紀語嫣心中還是一陣溫暖,路修遠看自己時眼神清澈,只有欣賞,並無****,如今他敢維護自己,那自然無關男女情,只爲之前相救的恩情,倒是個有情有義之人,等會天風真對他暗暗出手使壞,那無論如何,也要爲他抵擋求情。
但天風剛剛重新陰沉的打量顧墨,眼眸里正釋放出恨意,眼皮卻猛然一跳,他慌忙重新又轉過了身,原先天際盡頭的白雲已被一黑一白兩道厲芒穿破,直衝他們所在的大船而來。
天風到底是流雲天宗的弟子,除了警惕的望着來人,心中不禁還琢磨,剛纔路修遠這廝,難道是提前比我感應到,這兩個陰陽境的到來?這怎麼可能,這廝氣息如此孱弱,想必剛剛不過是故弄玄虛……
兩道厲芒轉瞬已至,直落在船頭甲板處,也沒有絲毫向主人家打招呼的意思。
其中白衣男子道:“這是這一帶最好的船了,便定在這裡和他們見面吧!”
黑衣男子點頭道:“所見略同!”
他手中一揚,一道肉眼難以察覺的黑芒,便從船頂方向疾掠而過,馬上黑芒又疾飛而回,顧墨自然能看清那黑芒的具體,但他對於暗器甚少,心中猜想應是迴旋飛鏢之類的暗器。
船上那兩面巨大的風帆,馬上嘩啦一下落下,大船立即徐徐停止了前行,一衆船員不禁流露出駭然,無定海海盜的確不少,但大多是凡俗中人,能飛的大能,起碼得是傳說中的陰陽境啊,難道也來幹起海盜的買賣了?
白衣男子朗聲道:“我們借貴船一用,你們守規矩,我們也不願殺人!”
聲音中正平和,語氣淡然篤定,不殺人,便是恩賜。
黑衣男子不耐煩道:“和他們這些凡人廢話什麼……你們都滾遠一點,我老弟都這麼說,不殺你們便是。”
聲音如白日驚雷,震得普通的船員紛紛站立不穩,有人更直接坐倒在地,船頂瞭望塔上的船員,更是一聲慘呼,直接從高處跌落,要看要摔成骨折,他倒是運氣不差,衣衫被一枚木釘掛住,繼而是他驚魂未定的喘氣聲。
紀語嫣爲之蹙眉,正待上前,但天風已經搶先了一步,這個時候,怎麼可能在紀語嫣面前失了男子氣概,他身形一閃,已來到船樓前端的圍欄處,居高臨下,冷冷道:“在下是流雲天宗的紫雲弟子天風,敢問兩位閣下高姓大名?”
流雲天宗,內部弟子自然有一套階梯分級制度,像紀語嫣這種剛入門的,境界又相對較低的弟子,只是白雲弟子,白雲之上的晉階是藍雲,而天風這樣的紫雲弟子,對於普通宗門而言,便大概等於內門弟子,算是一個宗門的基石了。
黑衣男子皺眉道:“什麼運氣,咱家隨便劫條船,便是流雲天宗的,你們的船上旗號可不是宗門的?”
他雖言語行爲霸道,但顯然對流雲天宗這個名字,也不無忌憚之意。
反倒是白衣男子毫不在意道:“想必是流雲天宗門內弟子自己家族的私船,自然不能亂掛宗門旗號。”
他向天風隨意拱了拱手,微笑道:“我們兄弟是離亭七散人中黑白無常,只借貴船一用,晚點我們七散人會在此一聚,冒犯了!”
天風眼皮又是急跳了幾下,離亭是一個無國無邦的混亂區域,由區域內七個陰陽境共同管理,合稱離亭七散人,傳聞中這七人的實力,都非一般的陰陽境強者可比,但這七散人其實性子都極爲桀驁不馴,七人在離亭內時有爭鬥……
離亭離無定海千里迢迢,他們七個齊來此處,到底爲何?
但感應到紀語嫣和顧墨已來到身後,天風只能硬着頭皮道:“黑白無常閣下,這是我們的私人船隻,另有要務需返回陸地,還請兩位看在流雲天宗的份上,立即離開!”
下面甲板上的黑白無常已經盤膝坐下,還低聲交談着什麼,就似沒聽到天風的話。
這讓天風的臉色不由得一陣難看,緊握起右拳,指甲也鑲嵌進掌心裡,他在流雲天宗,近十年都負責協助管理外山事務,在外山弟子中,可謂一呼百應,衆星拱月,何曾受過這般冷遇?
他微微提高音量,道:“兩位閣下,可曾有聽到在下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