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臉修士此時叫苦不迭,剛從鬼潭逃出來沒多久,正盤膝在鬼潭邊上打坐恢復呢,忽然就不知從哪裡鑽出來一夥半人半鬼的傢伙。
一看到他就好似打了雞血一樣,兩眼放光,嘴裡喊着:“是他!是他!”當即對他不由分說地圍攻起來。
其中一人看來是首領,一邊打還一邊喊:“幹掉他!幹掉他!鬼靈芝統統交給老大就是大功一件,其它的寶貝咱們大家夥兒均分!”
其他人轟然叫好,渾身翻騰着滾滾鬼氣,全都化身爲身高一丈的巨鬼,掄着手臂粗的哭喪棒,對着他一通劈頭蓋臉地狠砸。
黑臉修士要是擱在以前,根本就不懼這些傢伙,他乃築基初期,這些人就算化身巨鬼也纔不過煉氣中期的樣子,片刻功夫就可以幹掉。
無奈他此時真氣耗損了九成九,剛剛打坐恢復了一成都不到,又受了很厲害的傷勢,一條胳膊被炸斷,不論戰意和氣勢都處於低谷。猛然碰到這夥不講理的傢伙,他實在不想跟他們糾纏,趕忙放出骷髏法器,抵擋對方的進攻。
同時大喊道:“住手!你們到底是甚麼人?爲何不問青紅皁白就對我下手?”
爲首那人也不理他,掉頭對其他人喊道:“都別理他,這種混賬殺了最好!他媽的,竟然敢偷我們老大的鬼靈芝!”
“什麼?我偷了你們老大的鬼靈芝?”黑臉修士又驚又怒,真不知這從何說起,就覺得自從追逐石動之後,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就統統冒出來了。
“難道說……這些人都是石動給攛掇來的?嘶……”他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心下暗驚,“該死!這小混蛋,一定是他乾的好事!他媽的,非要捉住他,把他生吞活剝了方能消我心頭之恨!”
走神之際,不提防被一名巨鬼鑽過骷髏法器的防禦縫隙,抽冷子掄着哭喪棒照着他後背就是狠狠一下。
砰!
黑臉修士被打得一個趔趄,一口鮮血噴在地上。
目睹此景,一直瑟縮在他身旁的雷昊,趕忙召出兩頭大力鬼,上去抵抗那正要掄起哭喪棒繼續砸下來的巨鬼。
黑臉修士這才緩了口氣,不由得怒火中燒,當即從懷裡摸出所剩不多的一顆陰煞雷,怒吼一聲:“死吧!”抖手丟了出去。
那些巨鬼變身之後,只知嗜血殺戮,並未見識過陰煞雷的厲害,其中一名巨鬼掄起哭喪棒就砸到了陰煞雷上。
轟隆!
一團巨大的火球爆了出來,將那名巨鬼當場炸成了飛煙,其餘十幾名巨鬼也被衝擊波撞得四散跌開。
黑臉修士抓住這機會,一把抱起雷昊,喝道:“走!”帶着他駕起黑風,向着遠處逃去。
爲首之人正是黃大海,受了石動的愚弄趕來找這黑臉修士的晦氣。
沒成想一顆陰煞雷丟出來,讓他吃了這般大虧,只見手下被炸死了三人,另有七八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傷,頓時怒火中燒,用手一指歪歪斜斜逃走的黑臉修士,大喊道:“追!那傢伙重傷不支,咱們緊追不放,累也累死他了!”
衆手下轟然叫好,亂哄哄地駕起黑雲,在後緊追不捨。
黑臉修士扭頭往了一眼,見這幫煉氣中期的巨鬼居然如此不把他放在眼裡,不由得又氣又惱,張嘴又是噴出一口鮮血,拼盡全力駕馭法器,向着東北方逃去。
東北方是白進趕來的方向,還有100多裡就能趕到,他咬牙催動所剩不多的真氣,只要再堅持小半個時辰,就能與白進會合。
“哼!石動,這一切都因你而起!你這小王八蛋,等老子恢復過來,看我怎麼整死你!”他氣得渾身發抖,一想起這一路上吃的暗虧,就差點又要吐血。
……
白進一接到黑臉修士的傳訊,就急匆匆地從宗門往鬼潭趕去,他沒想到一個小小的石動,竟然連自己的好友,一名築基期修士都搞不定,而且聽黑臉修士傳訊的意思,貌似還吃了大虧。
他本來是想穩坐釣魚臺,並不打算親自出面,以免消息落入殷老魔的耳中,對他不利。
可是事情鬧到這般地步,如果不能擺平此事,對他來說更加不利,到時黑臉修士看他見死不救,搞不好就會把一切都捅給殷老魔聽。
於是他心急火燎地駕起百鬼幡,從宗門黑風滾滾地就往鬼潭疾奔,一路奔着一路盤算各種可能的形勢,自己到底該如何處置。
忽然,他眉毛一挑,神色變得凝重,隱約聽到十幾裡外傳來打鬥的聲音。再看看傳音符所示的方位,正是黑臉修士的所在。
“難道,朱兄遇險了?”念及於此,他將真氣一催,立刻將全身籠罩在濃重的陰氣之下,把本來的面目都遮住,以防被人認出,然後全力催動百鬼幡,猶如一道黑龍直奔前方而去。
等他到了打鬥地點,一看到眼前景象,差點沒吃驚得叫出來。
只見黑臉修士披頭散髮,一條胳膊掉了,渾身血跡斑斑,面如金紙,正驅動骷髏法器沒命價地往前逃。
在他身後,則是十幾名巨鬼,正揮舞着哭喪棒,好似攆喪家犬一般追着他,爲首一人還囂張地大喊:“弟兄們,再加把勁,累也把他給累死了!”
身旁的雷昊則是面色蒼白,滿頭大汗,正驚恐地驅動兩隻大力鬼,竭力幫助抵禦身後的追擊。
“朱兄,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白兄,你……你可算來啦……”
朱白二人相見,不禁同時叫了起來,內心滋味可是各不相同。
黑臉修士是如釋重負,同時還有些羞窘,覺得自己這般狼狽的樣子竟然被白進看在眼中。白進則是震驚,他實在沒有想到,自己選的人乃是宗門上品密衛,久經歷練,行事又狠辣穩重,怎麼竟被人像追喪家犬一樣攆來?
他可不知道,黑臉修士先是被石動用大把符籙攻擊;然後又陷入跟黑水鬼王的苦戰;等到好不容易打退了,進入潭底秘境時,又被石動擺了一道,被其引爆傳送法陣炸傷;逃出來再被整個鬼潭的黑水鬼追殺;好不容易使出陰煞雷底牌逃得性命,剛到了岸邊沒等喘上一口氣,又被一羣莫名其妙半人半鬼的傢伙追殺。
黑臉修士覺得自己比竇娥還冤,這他媽的到底是什麼任務啊?難道石動那小子是什麼天煞星下凡,誰動他誰倒大黴嗎?
見到白進終於來救,他真是激動壞了,鼓動最後一絲真氣往前一躥,發出好似雞脖子被踩般的嘶鳴:“白兄,救我……”就一頭往地上栽去。
白進一看此景,兩道劍眉豎了起來,自己的好友竟被如此摧殘,孰不可忍!
他袍袖一抖,真氣化作一道黑龍飛了出去,將黑臉修士和雷昊一下拉了過來,然後另一隻手一催百鬼幡。
嗚——
一百隻兇悍的厲鬼尖嘯着,從百鬼幡上裂開的黑洞中一涌而出,化作一道水桶粗的黑風,氣勢洶洶地向着黃大海一夥衝去。
“不好,又是一名築基修士,咱們扯呼!”黃大海大喊一聲。
他反應倒快,一看到對方竟能催動百鬼幡,必是一名不弱的築基修士,當即掉頭就往回跑。他手下有幾人反應慢了,被黑風一卷,立刻攪成飛煙,剩下的嚇得身子發抖,紛紛鑽進地下,用遁地術逃逸。
白進一催百鬼幡,剛要追擊,就聽黑臉修士喘了口氣,低聲道:“白兄,敵人來歷蹊蹺,莫追!你……你幫我護法,讓我恢復傷勢。咱們……咱們商議後再定行止。”
白進恨恨地一咬牙,把百鬼幡一晃,將正殺得興起的厲鬼統統收了起來,帶着二人尋了一處僻靜之地,讓他倆療傷恢復,隨後細細詢問事情經過去了。
……
於此同時,距離白進三十丈遠,一隻通體透明的玲瓏鬼正隱匿在陰風中,它有着一雙明亮巨大的眼睛,還有着一雙招風耳,可以對百丈內的活動進行監聽和監視。
整個過程,統統都被它收入眼中耳中。
距離玲瓏鬼十幾裡之外,段玫一身黑衣,將她窈窕的身姿襯托得越發嫵媚,正皺着柳眉,凝神接受玲瓏鬼傳給她的監聽訊息。
原來,段玫這段時間一直留意白進的動向,當發覺他急匆匆地離開宗門,立刻放出玲瓏鬼,悄悄跟在後面。
等到把一切都聽明白,她不由得嘆息一聲:“唉……師哥啊師哥,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做什麼?不過你若是想做什麼對石動不利的事,我是堅決也不會答應的!石動可是師父他老人家的秘密武器,你若害了他,師父他豈能饒你?我……我也不能饒你!”紅着眼睛,跺了跺腳,她拿定了主意。
……
此時,殷老魔的座前,一名密衛對他拱手稟告:“啓稟老祖,白進已經離開宗門,前去鬼潭方向,是否跟蹤?”
殷老魔捻了捻垂下的長眉,目光閃爍地道:“嗯,你就派幾名好手遠遠跟過去看看吧!最近鬼潭那裡不太平,白進趕過去必有事端。記住,只是監視,見到任何情形都別動手,以免打草驚蛇。”
“是!”那名密衛領命離去。
殷老魔仰面朝天,嘿嘿冷笑:“似乎這鬼煞山越來越熱鬧了,小蟲子們都出來蹦躂,耐不住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