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他的計謀,次劫使不僅沒有損失任何一名妖王,還白白得了瑞雪城數十萬民衆和修士轉化出來的妖獸大軍。”
吳易身邊的黎淳道出聲道:“妖獸劫使雖然狡詐,但如祁紫衣那樣的‘人奸’危害則更大,若不是他獻上瑞雪城之策,我們不會如此被動!我自己身爲人族,爲此事遷怒半妖人也是有可能的!”
林智聽得黎淳道的話,雖然因爲自己是半妖人的身份,心中有些不悅,但想到黎淳道畢竟是自己一方的人,說起來還是衆人的兄長,也不好反駁他什麼。
卻是吳易搖頭說道:“不過這也未必,我倒是覺得有一種可能性也不是完全沒有……”
“什麼可能性?”一邊的火靈兒問道。
吳易沉吟道:“衛道聯盟裡可能有真正的‘人奸’!並非是半妖人,而有可能是人類!”
語音落下,衆人一下子都驚住了。
“人類?人類怎麼可能會爲妖獸賣命!”一邊的譚凱睜着圓滾滾的大眼睛,滿臉的不相信。
倒是黎淳道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沉聲說道:“人道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吳易既是人族衛道聯盟的核心人物,又是半妖人中的佼佼者,反倒跳出了人族與半妖人的視域,可能反而看出了事情的本質來了!”
“不錯,要知道,人族修士變成妖獸,其實是有‘福利’的!”吳易身邊的睚眥突然插嘴道:“人族修士變成妖獸,實力立刻提升一階,如果再能夠得到次劫使的‘聖血’,連升三階都是有可能的!”
這一下林智也聽明白了:“現在天地靈氣斷絕,人族修煉舉步維艱,天境之後,別說晉升一階,半階對於很多遇到瓶頸的修士,都是難如登天……但如果能夠成爲妖獸,立刻提升一到三階的實力境界……”
林智嘆道:“如果次劫使還有辦法可以讓他們保持人族清醒的神志。那想要投入它麾下的人族修士恐怕會如過江之鯽吧!”
“豈止是過江之鯽,那些修煉晉升無門的修士,肯定都會去動這樣的腦筋……”吳易搖頭道:“但願次劫使還沒有想到這樣的法子,不過還是要警惕這一種可能性的。人族當中也會有‘人奸’,所以一意推動普通人族修士對半妖人的仇恨,分化陣營,削弱人族的實力!”
說到這裡,吳易忍不住說道:“在這樣的口。其心可誅!”
幾乎與此同時,南域,離火殿的主殿之內,議事正在緊張地進行着。
統領南域七宗的離火殿主炎連城一臉陰沉,等待着主殿中已經脣焦舌燥,爭辯了一天之久的諸位長老們決出最後的勝負。
其實在這一場辯論開始之前,所有人已經知道了一點——凌風城是肯定要去的,衛道聯盟也肯定要參加的。
長老們所爭論的,無非是出多少人,出多少力。派哪些人去而已。
如果在天兵谷和生死谷兩場惡戰之前,炎連城也許還會饒有興致地下場去跟長老和太上長老們一起去商議,派出哪些長老,那些太上長老,派出哪一位焱子帶隊,甚至焱子之間還會相互切磋比較,甚至爲此爭功。
可是如今,天兵谷與生死谷兩場惡戰之後,昔日僅次於雷震殿的南域霸主如今已是人才凋零,自從炎驚天等強者罹難之後。上天似乎故意要與這南域強宗做對,天出十日之後,在與妖獸的作戰之中,下至焱子。上至太上長老都有傷亡。
當年吳易護送炎語晗回到離火殿時,在九火殿赴宴,焱子滿座,長老,太上長老濟濟一堂的景象已如幻夢一般了。
只能說南域七宗也在天出十日後遭遇了重大的損失,此時的離火殿還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勉強壓過了南域七宗一頭,故而沒有出現像截宗這樣的挑戰者,雖然實力銳減,風雨飄搖,還是保持着南域之主的地位。
這已經是不幸之中的萬幸了。
“你們到底還想要討論到什麼時候?一個這麼簡單的問題,有這麼麻煩麼?”
到了最後,炎連城似乎終於失去了對底下這羣長老們的耐性,爆吼打斷了殿內的爭論。
一時間整個主殿之內噤若寒蟬,竟是沒有一個人膽敢說話。
畢竟他還是一殿之主,在這裡,無人膽敢忤逆他的權威。
“本殿只知道澤西殿早就已經去了,最新傳來的情報,東域七宗最多三日就會前往凌風城會盟,而且截宗的通天道人和一成宗劍嘯天都希望早對方一步會盟,好在爭取東域控制權的過程中佔據主動……”
說到這裡,炎連城突然頓了一頓,自嘲一般地說道:“諸位對此有何見教?難道我們離火殿要變成全封天大陸最後一個去參加會盟的宗派麼?”
他的聲音變得更大了,似帶着恨死不成鋼的憤恨:“而你們,難道要等到羣龍無首,被人看來一盤散沙的東域諸宗都去會盟了,再姍姍來遲麼?你們到底打的是什麼算盤!”
炎連城說到這裡,見下面的人還是無一人膽敢答話,正要發作,終於一個女聲笑着說了起來:“殿主大人稍安勿躁,冰兒有幾句話想說,不知可否?”
只見一襲冰藍素色長裙的年輕少女越衆而出,聲音脆如春筍,甜膩膩地彷彿讓人忍不住想要聽她多說幾句。
正是如今離火殿的聖女——炎語冰。
炎語冰和炎語晗乃是堂姐妹,唯一的區別只是炎語晗是炎家主脈,炎語冰是分脈,一個從小就被寄予厚道,一個則自小覬覦着對方的一切。
若不是炎語晗東域之行傳出遭遇不測,炎語冰也許終其一生都不會坐到離火殿代理聖女的位置上,最後只能找一名沒有機會成爲殿主的焱子嫁了,以顯示炎家對於優秀人才不拘一格,海納百川,並沒有門第之見的證明。
尤其是炎語冰在炎語晗被認爲行爲欠妥,甚至有失貞之嫌,不適合再擔任離火殿聖女後終於正式成爲離火殿的聖女,此時她越衆而出,開這個口倒也不算是僭越了。
炎語冰笑道:“殿主。以小女子的愚見,我們應該立刻傾全殿之力,將所有精英派往凌風城,並且由殿主親自帶隊纔是!”
炎語冰這樣一說。很多主張保存實力,去凌風城這樣的前線“划水”的長老們就不樂意了。
“以聖女的意思,我們是不是該把離火殿一把燒了,全部都轉移去凌風城投靠衛道聯盟?”
炎語冰被那人嗆了一句,卻不生氣。依舊面帶微笑說道:“你們這樣理解小女子的意思,未免太矯枉過正了一些!”
炎語冰繼續說道:“衛道聯盟我們既然必須去,那爲什麼要去‘划水’呢?那豈不是去了,還要被人說三道四,說我們離火殿保留實力,想要爭雄天下,只顧自身利益,對人族有二心?”
炎語冰說到這裡,炎連城的眉頭皺了起來。
“與其這樣,不如營造出我們離火殿全力以赴。參加衛道聯盟的姿態,一來擋住某些人的惡意中傷,二來也許對於提升我們離火殿在人族中的威望很有幫助!”
有長老立刻抓住炎語冰的話柄說道:“聖女的意思是,我們離火殿原本在人族之中就沒有威望嗎?”
“哼,我離火殿自上古皇朝覆滅之後,一直是南域霸主,實力更是僅次於排名第一的東域雷震殿,難道還需要所謂的威望不成?”
這些長老,尤其是太上長老,很多人的歲數非常可怕。雖然垂垂老矣,但卻是經歷過離火殿最輝煌時代的老人,根本一下子接受不了現在的現實。
炎連城看了看殿內的衆人,終於開口:“本殿認爲語冰說的有道理。今日之離火殿正是萬千年來最虛弱的時刻,需要的正是在人族中的威望……”
“殿主!”
炎連城深吸一口氣說道:“本殿親自帶隊,所有地境大圓滿以上的修士全部同行……着令陣紋師建造挪移天陣的陣臺,今日準備,明日啓程!”
“居然這麼快!”殿內的長老和太上長老們一齊驚住了。
“殿主,前往凌風城之事。還請三思!”
“殿主,此事非同小可!”
“殿主,瑞雪城兇險無比,您切不可以身犯險!”
面對這些勸解,炎連城陡然冷笑道:“他坎北殿的燕雲州,澤西殿的司馬青城能夠以身犯險,我炎連城難道不能以身犯險?此事不要再議了,下去準備吧!”
此時,站在殿下的炎語冰聽到炎連城採納了自己的意見,不禁露出淡淡的笑意來。
這半年多的時間來,雖然她成爲了離火殿唯一的聖女,但是這些老不死的長老和太上長老們卻總是拿她的血統問題來找她的麻煩。
雖然還沒有到明面上不承認她聖女身份的地步,但無形之中卻削除了很多炎語晗作爲聖女能夠享受到,她卻享受不到的待遇。
“如果瑞雪城一戰可以讓這些礙眼的長老和太上長老戰死一半以上的話!”炎語冰在心裡有些惡毒地盤算道。“應該我以後成爲離火殿的女主人,甚至成爲第一位女殿主,也並非沒有可能吧?”
可就在這時,有一個冷靜的聲音在殿內響了起來。
“殿主大人,在下還有一件事情想要提一下,可否允許在下開口?”
衆人循聲望去,只見說話之人是一名白髮蒼蒼的老者,從身上的絳炎法袍來看,是一名太上長老。
“炎蒼老師,請講!”炎連城一開口,衆人頓時都驚住了。
因爲這位叫做炎蒼的老人,是離火殿主炎連城的武道啓蒙老師,不過已經一年多的時間都沒有開過口了,因爲他還有一個身份——前離火殿聖女炎語晗的爺爺。
“如今正是離火殿需要人才的時候,請殿主高擡貴手,赦免炎語晗,讓她爲離火殿效力!”
雖然炎蒼開口的時候,就有人猜到了他估計是要爲自己的孫女求情了,但蒼炎說得倒也不錯,如今離火殿人才凋零,尤其是年輕一代更是鳳毛麟角。
炎語晗從小受的就是未來聖女的教育,無論是開始練武時築基的丹藥和天材地寶,還是修煉時選擇的根基法門,都是全南域,甚至封天大陸最頂級的,否則她也不可能以十六歲之年齡成就地境大圓滿,與最優秀的青年人並肩。
不得不說,炎語晗是一枚好苗子,也是如今離火殿急需的人才。
就在這時,連炎蒼都沒有想到一幕發生了!
“我贊成解除語晗姑娘的禁閉!”
“語晗姑娘縱然有錯,革除聖女名分,關了這麼久的緊閉,已經蒙受懲罰了,已經夠了!”
“我也贊成,如今正是用人之際,不能再讓語晗姑娘明珠蒙塵了!”
甚至有另外一名白髮蒼蒼的太上長老說道:“老夫也贊成赦免語晗姑娘,而且老夫還建議將語晗定爲代理聖女,在我等離開南域時,鎮守離火殿!”
一語落下,滿座譁然!
尤其是炎語冰,根本沒有想到會變成這樣的局面,她剛纔不過是算計一下對自己一直不滿的長老們,誰知道他們的反擊居然來得這麼快!
抓住了炎蒼爲孫女求情的當頭,立刻就給了炎語冰致命的一擊!
她急忙說道:“還是語冰留下鎮守南域吧,語晗妹妹是戴罪之身,讓她去北域立下功勳,洗刷罪責,也算是殿主大人寬宏大量了!”
哪知道她說這句話的時候,炎蒼突然咒罵了起來:“我的孫女又沒有失貞,也沒有做什麼辱沒離火殿千年榮光的事情,不過是爲那個叫吳易的人說了幾句公道話,就被封在地火暗牢裡整整一年?請問就算有什麼罪責,還不夠還清了嗎?”
“她可是你的親堂妹!”人羣之中又有一人惡毒地咒罵道:“當初她在東域生死未卜,是誰在這大殿裡哭得昏死過去的,難道是做出來的假象不成?”
炎語冰聽得這話,方知自己又算錯了一步,這些老傢伙,實在是太會抓住別人說話的把柄和漏洞了。
她只能垂手而立,不再說話,等着炎語冰的裁決。
炎連城看了看炎語冰,緩緩說出了自己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