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皮爾伯格帶領着《死亡聖經》的劇組浩浩蕩蕩的開赴歐洲進行前期籌備,但蕭逸臣卻轉道香港,帶着他剛剛寫好的《鬼吹燈》第一集的劇本,直接找到了鄒文懷。
一下飛機,蕭逸臣就直奔嘉禾公司的總部,可鄒文懷最近因爲身體的緣故,一直在家中靜養。得知這個消息之後,蕭逸臣又馬不停蹄的趕往了鄒文懷的家中,不過還是有人比他提前了一步。
“小東啊,你可是我這裡的稀客啊!”鄒文懷這幾天只是偶感風寒,身體其實並沒有什麼大礙,雖然他現在是嘉禾公司董事局的掛名主席,但日常的事務一般都不需要他操心。何況他也上了年紀,身體難免會有一些毛病,所以很多時候他都把自己的辦公室搬到了家中,有什麼事情,都是公司裡的人到這裡來找他。
“很早就像來拜訪文叔您,可一直都很忙,所以一直就拖到了現在!”鄒文懷口中的那位“小東”卻是香港影壇赫赫有名的武術導演程小東。程小東很“靦腆”的走在鄒文懷對面的沙發上,從他白淨的臉上旁人很難看出北派武術風格大開大合的磅礴氣勢,不過他卻貨真價實的香港武指中北派武術的扛旗人。
程小東的動作設計十分注重氣氛營造,往往開創出氣魄宏大、凌厲壯觀的動作場面,視覺相當可觀,在香港動作導演中可謂是獨樹一幟,別開生面。
“你可是個大忙人啊!”鄒文懷呵呵的笑道,程小東並沒有和嘉禾有過合作,但是鄒文懷在很早的時候就已經開始注意他。影片《生死決》是程小東的導演處女作,從這部影片開始,鄒文懷就覺得這個導演不一般。當時的徐克非常有名,任何人和徐克合作,往往會被徐克的光芒所掩蓋,但是《生死決》證明程小東是一個擁有獨立風格的動作電影人,徐克並沒有完全影響到他的影像風格。
不過儘管程小東的鏡頭掌控能力不容小覷,但是因爲有了徐克的監製,他們合作的影片才使得香港的武俠電影走上了一個新的高峰。
“這話我聽出味道了,文叔您這是在罵我呢!”程小東臉上笑容愈發的明顯,鄒文懷在香港影壇是什麼樣的地位不用說大家都很清楚。鄒文懷說出這話,那就說明程小東這些年的動作已經成功的引起了對方的注意。
“你在我前面就不用謙虛了,我現在雖然不比當年在香港影壇那麼風光,但是眼沒昏耳沒聾,你剛剛和周星馳合作拍出的那部《功夫足球》我也看了,真的很不錯,那部片子的視覺效果很有意思,把中國功夫用電腦特技在銀幕上極端美化,也只有你程小東能想到這麼做!”鄒文懷一臉平靜的說道。
“和嘉禾推出的《山海經》、《尋仙》這樣的大片相比,我那點雕蟲小技又算得了什麼呢?”程小東這話倒是發自內心,因爲現實的差距就擺在那裡,和那兩部大片相比,《功夫足球》運用的那點特技,根本不夠對方塞牙縫。在香港進入九十年代後電影票房每況愈下的情況下,《功夫足球》達到了香港本地出品電影的一個高峰,但是這樣的高度和《山海經》12億美元的全球票房收入相比,根本不值得一提。
“你這樣想就不對了,徐克的《山海經》投入了近12億港幣,最後的票房和拍攝成本的比例大概是1:7,而《功夫足球》的投入和產出比例不見得要比《山海經》低,從這個角度來看,你其實已經做得很好了!”鄒文懷搖搖頭,“大製作的影片有大製作電影的拍法,小成本電影也有小成本電影的出路,向前看是不錯的,可是妄自菲薄就有些不應該了!”
“現在香港電影圈裡人人都盯着大製作的影片,甚至很多圈外的人都把資金投了進來。大家對港片有信心這當然是好事,不過要是盲目的去投錢拍片,卻不見得是一件好事!小東,你覺得香港電影現在最缺什麼?”
“香港電影缺什麼?”程小東聽出了鄒文懷話裡有話,“文叔難道對現在的香港電影有什麼顧慮?”
“有一個很簡單淺顯的道理,大家都明白,但總是被人們忽略!”鄒文懷輕輕的嘆了口氣,然後雙手輕輕的按住了自己的膝蓋上,“香港電影缺人嗎?我說不缺,香港電影最不缺的就是人才;攝影、導演、還有演員,香港電影即便是到了今天,也有足夠的底氣說自己不缺人!那麼香港缺錢?其實也不缺,香港的有錢人那麼多,要拿出像好萊塢電影那麼大手筆的投資也不是不可能,香港缺少的是一種眼光,一種魄力!”
看着有些茫然的程小東,鄒文懷知道他並沒有完全聽明白自己的意思,“這麼跟你說吧,香港像徐克這樣的導演並不難找,但要找到一個像蕭逸臣那樣的投資人,幾乎是不可能的。無論是《山海經》還是《尋仙》,都不是單純的香港電影的成功,沒有蕭逸臣,那樣的成功對於我們來說都只會是鏡花水月!”
就在這個時候,鄒文懷的私人助理走進客廳,打斷了兩人的談話。他把頭湊到鄒文懷的耳邊,輕輕的說了兩句,只見鄒文懷點了點頭。那位助理離開之後,客廳裡又只剩下他和程小東兩人。
“文叔如果有什麼要緊的事情要處理,那我就不耽擱您了!”話題被打斷之後,程小東也不知道該從何談起,他準備起身告辭,但是被鄒文懷給叫住了。
“如果你今天沒有其他事情的話,我希望你能夠多呆一會兒,剛剛從嘉禾總公司那邊打來電話,蕭逸臣人現在已經到了香港,他剛去了公司,現在應該正在朝我這裡來的路上。我現在也一大把年紀了,要說什麼提攜後輩的話,連我自己都會不好意思。但是蕭逸臣不同,他雖然身在好萊塢,但對華語電影一直很是關注,能夠結識他,無論是對你以後在香港還是進入國際影壇,都會有不小的幫助!”
“這樣是不是有些冒昧?”程小東心裡是很想要留下來的,但是嘴上卻依舊在客氣。
“這個你倒不必有什麼顧慮,蕭主席並不是在中國長大,對於中國人這一套所謂的禮儀關係,他其實並不是很看中。這是一個機會,留下來對你只會有好處!”鄒文懷這麼一說,程小東也就不再堅持。因爲蕭逸臣即將到來的緣故,他們接下來的話題也變得比較的輕鬆,兩人閒聊了大約十分鐘的樣子,蕭逸臣就如約而至。
由於提前得到消息,鄒文懷的私人助理早早的就已經等在了門外。蕭逸臣的車剛停穩,他就迎了上去。
“鄒先生在家嗎?”蕭逸臣搖下車窗,下車前他需要最終確認一下。
“就是文叔特意吩咐我在這裡等您的!”那位助理很恭敬的說道。
“這就好,總算沒有白跑一趟!”蕭逸臣點點頭,然後推開了車門走了下來。
“鄒先生最近的身體好些了嗎?”他一邊朝鄒文懷的豪宅中走出,一邊向身旁的那位助理問道。
“可能前一段時間着了涼,醫生看了就說要多休息!”那位助理很小心的說道,“這幾天文叔的精神已經好多了,剛剛有一位客人來訪,文叔這會兒正在客廳裡接待他呢!”
“鄒先生現在有客人?”蕭逸臣突然停下了腳步,“你剛纔怎麼不早說?”
“鄒先生之前吩咐過了,他說您來了的話直接就請您上去!”那位助理連忙解釋說。
帶着一臉的疑惑,蕭逸臣走進了鄒家的客廳,他發現除了鄒文懷之外,客廳裡確實還坐着另外一個人,有些臉熟,但蕭逸臣可以肯定自己之前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蕭逸臣特意瞥了一眼,卻發現對方也正在好奇的打量着他。
看到蕭逸臣,鄒文懷和那個“陌生”人同時站了起來,在下一刻,鄒文懷的手就已經和蕭逸臣握在了一起。
“我聽說鄒先生病了,不知您現在好些了嗎?”
“老了,不中用了,一點小病就要呆在家裡,還讓蕭主席跑這麼一趟,真是慚愧!”鄒文懷“苦笑”說道。
“都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鄒先生您可要保重身體,嘉禾今後的發展還有多多的仰仗於您呢!”蕭逸臣說得也很客氣,鄒文懷是嘉禾的股東,又是香港影壇的前輩人物,要管理好嘉禾,蕭逸臣知道生搬硬套派拉蒙的管理模式肯定是行不通,在嘉禾的本地化管理中,鄒文懷的作用確實不容小覷。
鄒文懷朝身旁一指,“蕭主席可知道他是誰?”
“這位先生是?”蕭逸臣臉上露出了思索的表情。
“生死決秦俑,笑傲江湖中。在香港這幾句話是用來說一位導演的,蕭主席不妨猜猜看,這位導演是誰?”
“生死決秦俑,說得是電影《生死決》和《古今大戰秦俑情》,笑傲江湖中,說的應該是《東方三俠》和《新龍門客棧》!”說實話鄒文懷的這個問題還真有些不好猜,但憑藉着蕭逸臣對港片的瞭解,他已經猜到了鄒文懷所說的這位導演是誰,而且他知道那人現在就站在自己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