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在四周的紗幔溼漉漉地堆在地上,本該在浴池裡飄着的花瓣,凌亂地灑落在紗幔之上,地上也遍地都是。
門窗上出現了一道道裂紋,水,還在從上面滴滴答答地往下淌。偶有幾個花瓣,從上面砸落下來,這裡好似剛剛經歷過一場風暴。
北庭凰蹲在浴池的角落邊上,浴池中的水在損失了大半之後,因爲源頭是活水,此時水灌進來,水位依然在漲。卻無法漫過她的胸脯。少女的身材,如白玉雕成,她蜷縮在角落裡,擡起頭,眷念地望着進來的男人。
分不清她臉上是水還是淚,她的一頭長髮,一半貼在她的頭上,垂落下來的,飄散在水中,如水草一般溫柔蔓延,飄飄蕩蕩,如同一幅畫。
這一具身體,他曾經在落日森林裡看到過,那時候,她一半身體掩映在九色涅槃火之中,火焰包裹着她,只露出了略顯稚嫩的胸脯,還有脖子上那枚哪怕是歷經萬年,他也絕不會忘記的紫晶項鍊。
而此時,北庭凰蜷縮在浴池的角落。大半年之後,經過了九色涅槃火的煅造,還有雷電之力的洗禮,修煉過的身體已經非常有料,瑩玉一般,晶瑩剔透,光潔而嫵媚。這般禍水之姿,絕不是焰夜口中所說的豆芽,
可此時,焰夜並沒有心情膜拜這具身體,哪怕他肖想了萬年之久。紫色眼眸略暗了暗,便快步朝北庭凰走來。經過塌邊的時候,擡手一招,一塊稍微有些乾的浴巾便到了他的手中。
他走到北庭凰的身邊,蹲下來,朝北庭凰伸出手,“凰兒,上來!”
北庭凰的眼眶發熱,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在盯着焰夜看了半響之後,擡手搭在焰夜伸出的手腕之上。焰夜閉了閉眼,浴巾一展,將北庭凰裹在其中,一把攬過她,抱着她朝前殿走去。
北庭凰光潔柔軟的手臂伸出來,環過焰夜的脖子,她將自己的臉緊緊地貼在焰夜的臉上,腦子裡依然迴盪着冥海神龜的那句話,“主人,很抱歉,我並不知道如何破解天罰。”
這幾乎成了一個死循環了。似乎她和焰夜之間,再也沒有了破解之法。焰夜若是幫她破解了天賜血契,就會受到天罰。如果不破解,她便只能夠嫁給明修。
她不一定非要嫁人,但她絕對做不到,把自己的命運寄宿於一個曾經害得自己魂飛魄散的男人的命運中,任其擺佈。
她能夠感受到焰夜對她的感情,這個曾經高高在上,掌控一方域土的霸主,捨棄了榮光只爲收集她的魂魄,等待她迴歸的男人,是絕對不能容忍自己心愛的女人與別的男人有天賜血契的婚約的。
她不能拒絕他爲她破解天賜血契,男人的尊嚴,可以接受血與火的洗禮,卻不能被踐踏。
“一定會有辦法,一定會有辦法!”北庭凰閉了閉眼,她沒有察覺到的是,兩顆淚滑落,順着她的臉頰,最後砸在焰夜的脖頸處,這兩顆淚燙得他全身一震。月圓之夜已經過了,可他依然感覺到了嗜心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