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主聞言莞爾一笑，神情變得有些微妙，“怎麼，你在害怕？”
水燁望着對面那雙熟悉的瞳眸，還有盛開於眉宇之間殷紅如血的曼珠沙華，只覺得心如刀絞，痛不欲生。
但是心再痛她也必須忍耐，因爲她不能讓自己的親人跟着自己一起涉險。
於是將指甲狠狠地刺向掌心，企圖用疼痛來喚醒自己的神智。
可是沒有想到的是，心痛的程度遠遠超過了手掌被刺破的疼痛，因爲感覺不到疼痛，下意識地加重了力道。
本來只是一系列的小動作，但空氣中飄散的那一絲絲淡淡的血腥氣還是沒有瞞過魔主。
只見他虛空一抓，水燁就到了他的手中。
接下來，他微微眯起暗紅色的眸子，修長微揚的眼角泛着一層冷光，“誰允許你傷害自己的？從今日開始，只要你傷害自己半分，本尊就殺一人。”話音剛落，之前藏身在銀靈空間中的幾人和魔獸就全都被拖了出來。並且一個個像是雕塑一樣，全身都不能動彈。
“你要幹什麼？不要傷害他們！”水燁見此終於有了反應，望着魔主的眼神充滿了恨意。
魔主勾脣邪笑，目光流連於衆人和魔獸之間，“這是第一次，本尊允許你在他們之間選一個。你想讓誰先死？嗯？”
“我說了，不、許、你、傷害他們！如果你敢傷他們一根汗毛，我立刻死在你的面前。雖然我救不了他們，但我可以選擇陪他們一起死。不相信的話你就試試，看看你能不能阻止地了我！”
如果說之前，水燁對魔主還有些忌憚，那麼現在已經豁出去了。
而且她很清楚，這個男人即使和煜長得再像，哪怕還用了他的身體，但依舊不是他。
既然不是，她也就沒有什麼好顧忌的了。
魔主察覺到水燁的態度轉變，挑了挑眉梢道：“不錯，現在的你倒是有幾分她的影子了。好，就衝這一點，本尊可以饒他們一次。不過，希望你記住本尊的話，千萬不要再挑戰本尊的耐性，否則那個後果不是你能夠承受地起的。你將這句話當成威脅也好，勸告也罷，總之，只要你乖乖聽話，本尊也不會刻意爲難你。”
水燁沒有回答，而是關切地看着對面的幾人和幾隻魔獸。
魔主見她不語，倒是也沒有生氣。
擡眸望向對面，最後將目光定在了墨漣的身上，“見到了主人還不出來，難道你準備背叛本尊嗎？”
墨漣的脊背一僵，躲閃着衆人和魔獸的目光緩緩邁出一步，然後朝魔主走了過去。
金麟和鳳霆等幾隻魔獸怎麼也沒想到，這個平常少言寡語的墨漣，他的真實身份竟然是魔主的魔獸。
一隻只都驚呆了，一時間竟然忘了反應。
但是最驚訝的當屬水燁，她緊緊地凝着墨漣，希望能聽到他爲自己辯解。
可是什麼都沒有等到，只等到了魔主的一番話。
“怎麼，是不是很驚訝？很好奇，墨漣爲何會是本尊的魔獸？之前本尊說過，有些話要單獨對你說。其中，就包括墨漣的事。如何，要不要跟本尊走？還是要繼續拗着，跟本尊對着幹？”
水燁沉吟了片刻，就聽魔主對墨漣吩咐道：“看好這些人和魔獸，別讓本尊失望！”
話落，給了辛老一個眼神，就帶着水燁離開了那裡。
水燁只覺得眼前一黑一亮，視線恢復的時候就出現在了一個虛幻的空間中。
之所以說虛幻，是因爲周圍的一切景色都在不斷變換。有些好像曾經在她的夢中出現過，但大部分都很陌生。
這時，魔主主動放開了她。
背對着她望着眼前的景色，徐徐說道：“在你眼前出現的這些，就是昔日的神魔大陸。當初，本尊還是一個天真無邪的少年。而神族，也像你看到的這樣，子息繁榮昌盛，景色美輪美奐。”
“說這個還有什麼意義？神族早已經不存在了！”
水燁冷冷地望着魔主的背影，心裡盤算着自己接下來應該怎麼做。
她從來都不是那種輕易服輸的人，自然不會坐以待斃。
這個人雖然被傳得神乎其神，但如今的他是在蒼穹大陸上，用的還是人類的肉身，實力已經大打折扣。滿打滿算，也就是聖帝巔峰的實力。只要給她時間，這個人並不是不能戰勝的。
魔主聞言轉過頭望向水燁，那深邃幽深的目光彷彿能夠洞察一切，看得水燁心裡一緊。
“你太心急了，這點遠不及她！”
“她是誰？”
水燁已經幾次三番聽他提起那個人，忍不住還是有些好奇。而且她總覺得，知道了這一點對她是有好處的。
於是，她最終還是問了出來。
魔主再次轉過頭，幽幽地嘆了口氣，“她，是神族有史以來天賦最高的聖女，名叫水無月。”
“水無月？”
水燁聽到這個名字忽然覺得腦袋很疼，那種疼就好像有千萬只針同時刺進頭部，想要想辦法緩解，卻無從下手。
只能抱着腦袋，疼得她冷汗直流。
魔主聽到身後的動靜轉過身走到了水燁身邊，將手輕輕落在她的頭上，“是不是覺得很疼？你知道嗎？你和她很像，可終究不是她。不過不要緊，無月早晚都會回來的。只要本尊集齊十件神器，她早晚都會回到本尊身邊。”
“既然我不是她，那你爲什麼不肯放過我？”水燁咬緊牙關，慢慢地感覺到頭部的疼痛減輕了不少。
可是魔主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拿開手道：“你無需知道那麼多。”
“你這個人還真是奇怪。既然不想告訴我，那把我帶到這個地方做什麼？”水燁心裡有些失望，但也不是一無所獲。最起碼她現在可以肯定，自己對這個人來說是不同的。而且她猜測着，魔主之所以不殺自己，和那個女人的復活有關係。
那麼她就可以不必那麼顧忌了，因爲魔主不會殺她。
可是剛想到這兒，就聽魔主譏誚一笑，“本尊勸你不要動那些歪心思，就算你死了本尊同樣有辦法讓無月復活。你乖乖聽話，還可以少受一點兒苦。否則的話，就不用本尊多說了吧？”
水燁心裡“咯噔”一下，突然發覺自己還是小看了這個男人。
自己似乎一直在被他牽着鼻子走，完全找不到一點兒可以掣肘他的東西。本以爲自己這具身體就是籌碼，可現在卻……
難道說，自己就要像玩偶一樣被他隨意擺佈嗎？
不，一定會有辦法的。看來他有句話說得對，自己之前太心急了。
魔主見水燁不說話，繼續道：“你不是想知道墨漣的事嗎？這個說與你知道也無妨。墨漣是本尊的魔獸，在本尊被封印之前，強行和他解除了契約，目的就是讓他爲本尊辦事。可惜，他背叛了本尊，還自作聰明地想要以一己之力扭轉乾坤！”
“……”
水燁聽到這兒，從魔主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絲淡淡的殺氣。
她猛地擡頭，看着他微微蹙眉，“你想做什麼？不管怎麼樣，墨漣現在是我的魔獸。他既然認我爲主，我就不能讓你傷害他！你剛纔說，就算我死了也無所謂。但你一定不希望這具身體出現什麼問題，我沒有說錯吧？”
“你在威脅本尊？”
“你怎麼理解都好，反正我是不會讓你傷害墨漣的。”
魔主慢慢隱去那絲殺氣，莞爾一笑道：“你如今的模樣，真的和無月一樣。她也是這樣，別人的一點點好都會念念不忘。即使別人背叛了她，依舊會心存仁念。可是你一定不知道，她最後有多後悔！”
“我想她最後悔的事，應該就是沒有殺了你吧？”水燁想到就直接說出了口。
魔主聞言不怒反笑，“你之所以會這麼說，是認爲神魔應該勢不兩立是嗎？可你怎麼會知道，當初的我們有多相愛？你什麼都不知道，就和那些迂腐的神族長老一樣，認爲本尊是神族中的異類，認爲本尊一定會威脅到神族。卻不知，最後的結局都是他們造成的，是他們毀了神族，毀了無月！愚蠢，愚蠢之極！”
話落，整個世界在瞬間崩塌了。
之前出現在眼前的繁榮盛世，立刻被千瘡百孔、滿目瘡痍的景象所代替。
水燁知道，這就是戰後的神族。
屍橫遍野，血流成河。神族和魔族的人全都死在了一起，交疊的屍體分不清你我。彷彿只有這個時候，神魔才能和平共處。
不知道爲什麼，水燁突然有點兒看不懂眼前的這個男人了，因爲她從他的身上感受到了哀傷。
可是就在她還沒來得及探究的時候，眼前的景象又變了。
同時，出現在她面前的還有神族的一干人等。
站在最前方的，就是獸神還有一個她曾經尋找了很久的老師。
“老師，真的是您嗎？”
水燁見到他不免想到了曾經在東翔學院時的情景，觸景生情難免有些激動。
可是還沒邁出腳步就被一隻手臂緊緊地鉗制住了，無法上前一步。
老者，也就是曾經東翔學院的院長，見到水燁欣慰地點了點頭，“不錯，沒有讓爲師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