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在墨爾本的最後一次共同記憶是自駕去了洛恩小鎮。
洛恩小鎮坐落在大洋路的半途,背靠奧特韋山脈,面朝遼闊的魯提特海灣,這樣一個依山傍海的福地,無疑是頗受衆人青睞的度假和療養之所,而文藝青年來這兒腦海裡只會閃過八個字。
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秋末的陽光灑在衆人身上依舊暖和,鮮花並沒有遍地盛開,環山公路的外側是一望無際的大海,紀彥車窗開着,正眼神迷離的張着嘴,灌進一肚子的北風,二個女生則以絲毫不符合他們嬌小體型的食慾快速消耗着整整兩大袋的零食。
“戀愛令人智昏我知道,可沒聽說過失戀令人智障啊?你這是做甚?”文龍滿臉不解的問道。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你去森林氧吧不多吸點氧嗎?”紀彥擺出一副少見多怪的模樣。
“可我不靠嘴吸氧。”文龍。
“所以說你沒生活經驗,我聽說海風裡能品嚐到一絲生蠔殼的鹹味,所以有這個機會當然要驗個真假,一起試試?”紀彥慫恿道。
文龍聽起來覺得貌似有點道理,於是兩兄弟在窗邊一同品嚐起海風的味道。
“你們可夠了,待會兒分開行動啊,我家裡人不讓我和傻子玩!”優優嚼着薯片,一臉嫌棄。
車緩緩駛進小鎮,停在一片如蓋的綠蔭下,幾人沿着鄉村小路經過了幾間木房子,眼前出現一條小河,河對岸是連片掛着秋黃的杉樹林,一長排蘆葦立在岸邊隨風搖動,河面被吹動的細細褶皺裡有幾尾小魚時停時遊。
“幫我拍個照。”丹丹在這條漂亮靜謐的小河前比出姿勢,子瑜半蹲着爲她照相,優優對着蔚藍的小河來了個四十五度角的自拍,文龍和紀彥默立一旁。
小橋流水人家的田園風光在木棧走到盡頭後突兀的變成了一片沙地,沙質雖談不上潔白細膩,踩上去卻也舒服不膈應,穿過又一道沒幾步就能跨過去的小橋,呈現在他們面前是一片廣闊的沙灘和壯美海岸線,海上的風明顯大了許多,海水卯着勁一浪浪的撲在人們的膝上,濺起白沫一片。
丹丹拉着不願脫鞋的子瑜赤了腳奔向海灘,優優在後面歡快的追着,紀彥慢慢走進白浪撲啄的海水裡,雖無落霞與孤鶩齊飛的奇景,但卻秋高氣爽,萬里晴空如洗,頗有秋水共長天一色的疏闊感,他聽着耳畔嘶吼的風聲和浪聲,有些享受的閉起眼睛。
文龍依然徘徊在沙灘的淺緣,紀彥站在海里向他揮手,他猶豫片刻還是走了下來,笑道:“本來不想把腳給弄溼的。”
“難得一起來趟海邊,女孩子都下水了,你不方便?“紀彥拍了拍他肩,戲虐道。
“別說笑了,我就是懶...你這次走了還回來嗎?”文龍踩得浪花“噗噗”作響。
“也許不回了吧...簽證的時限快到了,她也不在這兒了,唯一的惦念也就剩下你們幾個。”紀彥咧嘴笑道。
“什麼時候走定了嗎?“文龍問道。
“嗯,這個月的月底。”紀彥。
“很快了,回去也好,不會漂泊。“兩人沿着海灘向前走,文龍低着頭說。
“你覺得你很漂泊嗎?”
“家在哪兒人就在哪兒,有家就不漂泊。我是想定居在這裡的,但是太難。”
“想做就努力嘗試,兄弟支持你。”
“一樣。”
紀彥走上沙灘,蹲下身用手指在溼漉漉的沙上寫IloveMel,又從不遠處灌木叢尋了一塊白色的鵝卵石插在一邊,對文龍說道:“幫我拍張照吧。”
“你那鵝卵石幹嘛用的,做裝飾嗎?“文龍不解。
“不覺得看起來像一塊冰嗎?”他看着赫黃色砂礫那一抹潔白,笑了起來。
......
紀彥和文龍沿着沙灘往回走正撞上優優,她看見兩人大喜過望,抱怨道:“可算逮着你們了,你們跑哪兒去了連個影子都找不到,快來拍好合照吃飯去了!”
五人選了個開闊位置興沖沖擠在一起,對着鏡頭擺足了恬靜神態,準備合影一張男賢女淑歲月靜好的照片,子瑜臉上掛着標準的紳士微笑,持鏡頭倒計時:
“都準備好了...3...2...1,茄子!”
“哎喲!”優優的驚呼聲與此同時響起。
一個小男孩在海灘上淘氣的奔跑着,不料沒注意前面有人一下沒剎住腳,將優優撞了個滿懷,照片裡優優瞪大了雙眼,正驚叫着像一旁倒了過去,丹丹低頭向小孩望去,文龍急忙伸手去扶優優,一擡肘卻碰到了前面的紀彥,於是紀彥的半張臉便華麗麗的飛出了鏡頭。
“咔嚓。”
在一片驚慌失措之下,他們留下了洛恩海灘上被定格的記憶。
......
“剛剛實在是,我那麼淑女的表情全被毀了!”優優邊走邊埋怨着。
“行了吧,要不是文龍接着你早就摔個狗啃泥了。“紀彥吐槽。
“那照片我覺得挺好的啊。”子瑜覺得這張照片拍得真實自然不做作,實乃不可多得上乘之作。
“當然了,照片裡只有你保持姨母般的慈祥微笑,我們後面亂成一團了!”丹丹咯咯的笑。
“我也覺得好,想起來挺有趣的。”文龍手上提着鞋,赤腳踩地說道。
找着一處小水池洗了腳,幾人循着原路找回停車的地方,樹上有二隻純白的大鸚鵡像吵架一樣嘰裡呱啦的叫着,其中一隻似是敗了,負氣般呼啦啦的飛到了他們車蓋上,踱着小碎步走來走去。
“天吶,好可愛!”女孩天然對這些小動物沒什麼抵抗力,不禁驚呼道。
那白色鸚鵡也不理會一旁衆人,自顧自的在車蓋上巡視領地般走了一圈,找了個滿意的地方抖抖修長的尾羽,擠出一團黃綠色的穢物。
“它在我車上拉屎啊!”這回輪到了子瑜驚呼。
鸚鵡似是被那聲音粗獷的二腳獸給嚇了一跳,蹦躂着回頭看他,腦袋還漸漸歪了起來像是在思考什麼高深的問題,又興許是覺得眼前二腳獸樣子看起來都醜醜的,和自己一身羽毛相比太過黯淡,於是又呼啦啦的飛回了樹梢,高興地整理起羽毛,渾然忘記了剛纔的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