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只是一個巧合,並沒有誰在暗示唐納。但是,這或許也是冥冥中的因果所致。
唐納用死去工人的名字,命名了一座橋,阿達心動了,他無意間向格羅弗說出了他的想法;格羅弗擔心阿達真的會爲了把自己的名字刻在船上而尋死,才向唐納求助;唐納沒有打算滿足的阿達的願望,他要給阿達一個驚喜。
但是給阿達的驚喜還沒有送到,唐納倒是把自己給驚到了。
阿達的姓氏給了他一個啓發,讓他想到了這顆星球可能的來歷,也想到了隱藏在博士計劃中一個關鍵點,那可能纔是博士的真正目的。
自從聽了精衛講述的前因後果之後,唐納一直心存疑惑——關於那個出現在地球上的外星遺蹟,關於精衛號這個名字所隱含的含義,關於人類爲什麼會來到這顆奇怪的星球。
時間越久,他就越覺得,這不像是一個意外。
人類在獲得外星遺蹟後不久,便展開了太空殖民,精衛號穿越蟲洞後,距離最近的行星,居然是這樣一顆奇怪的星球——種種跡象彷彿都在暗示他,這些都不是巧合。
也就是說,很有可能,博士來到這顆星球,是帶着目的來的——只不過,因爲某個特殊的原因,精衛並不知道他的目的。
假如在此之前,唐納心裡還只是隱約有些懷疑的話,現在他覺得自己的猜測很可能距離事實不遠了……
在光明聖山腳下,夏伊達曾告訴他,魔法大陸的生育率低,不是因爲女人生不出孩子,而是很難生出正常的孩子。
在熾焰殿上,神子說,每百年左右就會有一次獸潮。
在莊園二樓的工作室裡,韋斯利說,克羅斯身體裡面有一顆魔核。
這一切都在指向一個驚人的結論。
沒錯,這個星球是一個基因工廠!一個巧妙利用了進化論的基因工廠!
魔法元素本質上是一種輻射,這種輻射會誘發基因突變,這就是爲什麼魔法大陸的女人,很難生出正常孩子的原因。也是魔法大陸會存在千奇百怪各式各樣魔獸的原因。
這個基因工廠,是在用強大的輻射加快基因突變,然後讓它們自相競爭,優勝劣汰。
不止如此,一百年一次的獸潮,像一張基因漁網一樣,每一次獸潮的到來,都會強制淘汰大量的低劣(不適合在這種輻射環境下生存的)基因。
而克羅斯身上的例子,則指明瞭這個工廠存在的意義——培養獸核!
是的,假如任由人類基因突變,最終普通人類就會死絕,只剩下克羅斯這樣天生就會魔法的強者——當然,基因突變不會隔了一代人就出現這麼截然不同卻又完美無缺陷的後代,克羅斯的來歷一定有問題。
再來推測一下,假如時間足夠長,譬如一萬年,十萬年,甚至一百萬年。到了那個時候,可以肯定這顆星球上的生物,只要一出生,就會擁有強大的力量,也擁有強大的獸核。屆時,這顆星球大概就要面臨收割了。
現在,再來看博士所做的事情——他讓彼得在這顆星球上散播文明,創立宗教,收集魔晶。
這一切,表面上是爲了收集能源迴歸地球,實際卻是在破壞這個工廠的運作。
要知道,文明和宗教都會讓進化減速甚至停止,當然,這隻針對人類而言,野獸不會被影響。但是野獸可以被滅殺。
除此之外,博士收集魔晶,說不定只是爲了把它們藏起來而已——因爲對於魔獸來說,魔晶如同飼料。
想到這裡,唐納又覺得有很多地方,解釋不通。
既然博士要破壞這個星球,爲什麼只盯着北半球呢?難道南半球上也有一艘帶着同樣使命的飛船在工作嗎?
既然基因進化是在不斷進行的,那爲什麼精衛號來到這裡時,這裡的人類正好還沒有開始魔獸化呢?難道彼得曾經在魔法大陸搞過大屠殺,把那些擁有了獸核的異人類都殺光了?
這個基因工廠的工廠主是誰?他們的目的到底是爲了得到強大的基因,還是隻爲了得到獸核?他們的文明既然這麼發達了,爲什麼還要花費這麼長時間,以如此低的效率培養基因或獸核呢?還有,他們爲什麼不出現,而是任由精衛號在這裡搞破壞?
如果這個星球是一個基因工廠,那爲什麼會有中土世界,又爲什麼會有騎士的存在呢?這些豈不都是多餘的?
這些問題,要不要去問一問精衛號?
不,博士既然沒有把這些告訴精衛,就應該有他的道理——說不定,那個工廠主可以監控電磁信號,破解任何計算機思路,所以人類才把這次破壞活動,僞裝成一次迫降以及自救。
有可能,正是因爲騙過了精衛號,才騙過了那個躲起來的工廠主。
那麼……
唐納突然一愣,只覺背脊上冷汗直流。
他想到了一個可能性。
說不定,冬眠艙損壞,大腦被掃描後發射出去,也是博士計劃中的一環!
既然精衛號可能被監控,那麼博士唯一逃脫被監控的辦法,就是化作這個星球上的一個普通人。
這是金蟬脫殼之計!?
假如是這樣的話,博士一定沒有想到,他只有一半記憶被髮射成功,另一半則永遠消失了。
此時,夕陽已經完全落下,頭頂深藍色的天幕上,已經繁星密佈。
唐納仰頭看着這熟悉而又陌生的星空,喟然長嘆。
博士,你的計劃到底是什麼呢?
然而星空不會給出答案——假如星空會說話,或許會嘲笑他說:明明博士就是你自己,你自己就是博士,你問我作甚?
終於,唐納還是搖了搖頭,重新鑽回船艙。既然想不通,還是先顧眼前再說吧。
接下去的一天裡,唐納和艾利一起,把一大塊船底刷上了秘銀,然後分工合作,唐納開始在秘銀表面上繪製魔法陣,艾利則繼續粉刷秘銀。
秘銀上能夠繪製法陣,這一點唐納還是受魔法杖啓發的。
此後,唐納每天只睡三四個小時,餓了啃幾口乾糧,渴了就鞠一捧湖水喝,其餘時間全部花在繪製法陣上。
十幾天後,整艘船內部都會刷上了一層秘銀,在船底和艙頂上,則繪製了密密麻麻的圖元。
法陣全部繪製完畢後,唐納在預留的四十幾個魔晶槽中,分別嵌上一顆紫晶,依次確認法陣運行無誤,然後才和艾利一起,用黑色的染料,將船艙內重新塗刷一遍。
做完這一切,唐納才啓動了三個法陣。
隨着劇烈的魔法元素波動,小船開始緩緩下沉,直到完全沒入水面。
如同奇蹟一般,湖水在船艙開口處形成了一道水幕,卻不流入船艙。
這一天,距離唐納答應督學會會長格蘭蒂斯的最後期限,只剩兩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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