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當然不可能永遠一帆風順，同樣也不可能永遠都是挫折。
雖然在發動機的研發上遇到了瓶頸，但是研發發動機的附帶產品自行車卻以遠遠超出許亦意料之中的驚人銷量給了他一個大大的驚喜。
通過連續七天的廣告和《邦塔日報》的宣傳，當肯納德主持召開了又一次新飛商會的產品發佈會，宣佈自行車正式開始售賣後，僅僅只是第一天，新飛商會便一下子接到了足足五萬輛自行車的訂單。
而在一個星期後，這個數字變成了十萬。
許亦原本還覺得自行車這種東西實在是和賽恩斯大陸這種擁有魔法和精靈、矮人存在的類西方奇幻世界格格不入，所以就算推出了也應該不怎麼受歡迎，卻沒想到這個實實在在的銷量居然會如此恐怖。
要知道，因爲自行車的成本並不低，所以新飛商會對於自行車的定價也不低。
這一次新飛商會首次對於自己名下的產品進行了型號區分，第一批出品的自行車分爲男式自行車和女式自行車兩大類，男式自行車定價八金幣，女式自行車定價則爲六金幣。
這個價格，就算對於現在收入已經增長了許多的邦塔城居民們來說也可以算是非常昂貴了，因爲購買一輛自行車很有可能就要消耗掉他們半個月的薪水。
更不用說其它城市裡的居民們每個月的收入還遠不如邦塔城高。
然而當自行車真正發售後，無論是邦塔城的居民還是周圍幾座城市的居民們都對這個自行車趨之若鶩，甚至出現了瘋搶。
新飛商會提前準備的第一批總計一萬輛自行車原本是打算在一個星期內售完。卻在一個上午的時間便被哄搶一空。
再看着接下來蜂擁而來的大批訂單。專門被許亦調過來主要負責這個自行車工廠生產任務的安卡託也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新飛商會並沒有預計到這個自行車的銷量居然如此恐怖。所以自行車工廠的生產線只准備了一條，工人有僅僅培訓了不到兩百名而已。
這個工廠的產量目前每個月僅僅爲五千輛左右。
想要完成剩下的九萬輛自行車的訂單，就算一年都沒可能。
面對這種情況，安卡託和賽巴斯還有專程回來開會的海因策都強烈向許亦建議立即追加兩條生產線，繼續招募工人，好儘快滿足需求。
然而這個提議卻遭到了肯納德的反對。
“大家請注意看，這是我做的銷量分佈圖。”肯納德將一張巨大的地圖懸掛在會議室的木板上，指着地圖上被他畫上的那些密密麻麻的紅點道：“這上面一個紅點代表一千倆。如果大家認真觀察的話，不難看出一個問題。那就是我們現在接到的訂單，主要集中在邦塔城和周圍這幾座城市，而在更遠一些的地方，則只有安威瑪爾城的銷量比較集中，至於王國內的其它地方則非常分散。”
會議室內的另外幾人仔細看了一下這張蘭帕裡王國地圖，發現邦塔城幾乎被無比密集的紅點完全遮蓋住，而周圍的卡爾瑪城和薩爾坦城上雖然也有不少紅點，卻顯然要比邦塔城稀疏多了。
除開這三座城市外，距離邦塔城越遠。紅點也就越少，只有在安威瑪爾城上紅點才又密集了一些。卻也僅僅是和卡爾瑪城和薩爾坦城大致相當而已，依然遠遠不及邦塔城。
至於地圖上更遠的地方，甚至偶爾纔會有一兩個紅點出現，代表這裡的銷量僅僅只有一兩千輛而已。
“看到這張銷量分佈圖，我想大家都應該很清楚。這次自行車的銷量雖然在第一個星期就大爆發，但是我們也應該注意到，現在距離第一個星期已經過去了十天，銷量卻一直連十二萬都沒有突破。由此可見，自行車目前的市場其實遠不如大家想象的那麼誇張。”肯納德沉聲道。“按照我的估算，過了最開始的爆發期，以後每個月的銷量很有可能無法超過五千輛。所以如果貿然增加生產線的話，實際上是完全浪費的。”
安卡託眉頭一皺：“不會那麼少吧？這東西在邦塔城和周圍幾座城市這麼受歡迎，連安威瑪爾城的人也這麼喜歡，我想王國內別的地方肯定也會很受歡迎纔對。怎麼也不該連五千輛都不到啊。”
“就是，沒這麼慘吧。”海因策也道。“肯納德，許亦一直在我面前表揚你判斷精準，眼光長遠，可是這次你恐怕就看錯了吧。這自行車前面賣得這麼好，後面怎麼也不至於這麼慘纔對。”
賽巴斯沒有說話，只是看向許亦，很明顯是想聽聽他的意見。
許亦卻什麼也沒說，笑着搖搖頭，繼續看着肯納德，擺明了要讓大家繼續聽肯納德怎麼說。
肯納德也沒有客氣，清了清嗓子，續道：“安卡託，海因策副會長，你們的想法我可以理解，但是自行車並不同於我們商會之前生產的任何一種魔法機械。因爲自行車的功能非常顯著，可以很明顯地提升人們的出行速度，所以只要是自己養不起馬，不能擁有私人馬車的人，一般都會對自行車非常需求。”
“那照這麼說，以後的銷量只會越來越高才對，爲什麼你反而說會變得那麼少？”安卡託納悶地問道。
肯納德微微一笑，答道：“對於買賣物品，其實存在兩方面因素。一個人決定是否要買一件東西，一是看他的消費需求，也就是他是不是想買這件東西。二是看他的消費能力，也就是他買不買得起。對於自行車而言，大部分兒都有這個消費需求。但是……對於現在的蘭帕裡王國來說，其實絕大多數人都沒有這個消費能力。”
“消費能力？”安卡託和海因策互相看看。有些莫名其妙。“一輛男式自行車也就八枚金幣。女式自行車才六枚金幣。怎麼會買不起？”
“我明白。”肯納德還沒有回答，一旁的賽巴斯點了點頭道：“是的，的確有很多人消費不起。安卡託，副會長大人，你們因爲現在成天接觸的都是邦塔城和卡爾瑪城的收入比較高的人羣，所以忘記了，其實在我們蘭帕裡王國內，絕大都數普通人都是十分貧困的。像我們邦塔城這樣隨便一個普通人每個月收入都有可能超過十金幣的城市其實是絕無僅有的。所以從總經理給出的這張銷量分佈圖上。我們纔會發現邦塔城賣的最多，甚至比安威瑪爾城還要多。而且卡爾瑪城和薩爾坦城也和安威瑪爾城差不多，就是因爲卡爾瑪城和薩爾坦城的人們現在也大多在我們邦塔城的各大商會工作，每個月的收入也比以前高，能夠買得起自行車。”
安卡託和海因策面面相覷，過了一會兒，禁不住齊齊點頭。
他們想明白了，賽巴斯說得沒錯。
其實說白了，蘭帕裡王國內大部分地方都十分貧困，甚至很多地方的人連飯都吃不飽。又怎麼可能有錢買這樣一輛就要花好幾枚金幣的自行車。
就算是邦塔城在幾年前也同樣是這副模樣，想一想如果把自行車放在三年前推出。就算海因策這個開着雜貨店的小老闆一年也不過收入不到一百金幣，又怎麼可能捨得買自行車呢。
想清楚這一點後，兩人卻又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按照這張銷量分佈圖上所展現出的情形，豈不是意味着邦塔城的人們甚至比安威瑪爾城還要富裕得多？
這怎麼可能！安威瑪爾城可是蘭帕裡王國的都城！
“不用懷疑，這就是事實。”看到兩人臉上的恍然之後震驚的神色，許亦微笑道。“邦塔城內的大貴族和大商人或許不如安威瑪爾城多，但是如果論起普通人的收入，那的確已經超過安威瑪爾城了。另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因素，就是邦塔城的人們對於我們新飛商會的認同度比較高，只要是我們新飛商會的產品，邦塔城的人們現在幾乎是百分百信任，只要知道了自行車的功用，就會在第一時間購買。至於其它城市的人們的話，總還是要觀望一下的。”
“嗯，會長大人說得沒錯。”肯納德道。“如果我們之後宣傳得夠好的話，我相信自行車的銷量還是會有所提升的。但是應該達不到需要我們另外增加兩條生產線的程度，所以這個提議我覺得還是暫緩比較好。”
安卡託和海因策對視一眼，齊齊點頭。
“我同意。”賽巴斯也道。
肯納德和幾人一起看向許亦，許亦則輕輕一笑道：“這種經營方面的決定，聽總經理決定，我不干涉。”
海因策有些古怪地看了許亦一眼，但是並沒有多說什麼。
待會議結束後，海因策立即單獨找到了許亦，皺起眉頭一臉擔心地問道：“許亦，你真的打算將商會交給肯納德管理嗎？”
“爲什麼不？”許亦笑着反問。“肯納德的能力相信你現在已經很清楚了，你覺得他不能勝任嗎？”
“我不是懷疑他的能力，只是他……他畢竟是艾瑪家族的人啊。”海因策嘆道。“他遲早有一天會回到艾瑪家族去的，如果讓他掌握了我們商會的大權，以後恐怕……恐怕會對商會不利。”
“你想多了。”許亦拍了拍海因策的肩膀，示意他坐下來再說。“首先，肯納德的品格我非常信任。和他共事了這麼久，我瞭解他是一個非常有理想的人，而在我們商會，恰好可以實現他的理想，所以他多次向我表明，以後他會一直在我們商會幹下去，不願意回到艾瑪家族去。”
“這個恐怕不是他能決定的事情。”海因策撇了撇嘴道。
“就算他最終要回到艾瑪家族又怎麼樣呢？”許亦依然一臉輕鬆。“他只是總經理而已，並不擁有我們商會的任何股權，所以只能負責經營管理，其它方面是無法插手的。再說了，能力這麼出色的一個總經理，想找人替代也很難啊。而且就算找到人替代他，你又如何保證替代他的那個人不會離開呢？”
海因策想了想，發現這的確是個很無解的事情。
現在的新飛商會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小商會，隨着規模的擴大，需要處理的事情千頭萬緒，想讓許亦再像以前那樣把所有事情都負責起來，就算把他切成兩半都不夠用。
而海因策也很清楚他自己的能力有限，在這方面根本幫不上許亦什麼忙。
想了半天，海因策只能嘆了口氣，無奈地道：“好吧，暫時也只能這樣。不過我們以後應該儘量多找些合適的人來幫你了，免得萬一肯納德突然走了，商會恐怕會陷入一片混亂。”
許亦頓時欣慰地笑了起來：“你終於明白了，海因策。商會不可能靠我一個人解決一切問題，只有讓越來越多的人蔘與到管理中，纔是正確的解決辦法。給你看一樣東西……”
海因策接過許亦遞過來的一份計劃書模樣的文件，定睛一看，發現文件標題上大大的一排字。
“新飛商會改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