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匆匆,十五年的時間一晃而過;
在這十五年的時間裡,老院長辭世;葉遷也長成了一個小夥子;但是他依然無法踏出梧桐樹上的門扉半步,每天百無聊賴的坐在擂臺之上,除了吃三餐外,就只能以睡覺打發時間。
但就在老院長與世長存同一天,他就陷入了沉睡中。也就在那個晚上,狂風驟起,院子裡高大的梧桐樹在大風的搖動下,金黃的樹葉如落雨在地,鋪滿整座院子;葉遷身下的祭臺也爆發出璀璨的光芒,刺眼奪目,不斷得起伏着。
據說那一次的大雨,整整的下了好幾天,也就在老院長頭七的同一天,那顆巨大的梧桐樹連同裡面的葉遷也一同消失了。
同一時間,在z國某地的深山中,一個人影正拿着一把洛陽鏟飛快的向下打着盜洞。
此人叫做李川,他遍尋古墓,爲尋古代仙丹,爲了救助成爲植物人的孫女。因此,在多方打聽後,他來到了這裡,在經過多次點穴之後,尋到了一個方士的陵寢,在經歷了一天的艱難挖掘後,終於打通了墓頂;他綁好繩索下到墓室時,發現主室的楠木棺材上端坐着一道人影。
李川當時嚇了一跳,掏出黑驢蹄子朝前砸去;同時他也飛快的朝後退去,拿出懷中的手電筒打開後,朝着前方照去。
待他看清楚棺柩上的人後,惱怒無比,衝着地面啐了口唾沫後,呵斥道“哪家的小娃子,大半夜的不睡覺,跑到斗子裡來裝糉子,是不是欠收拾了。”
“老頭子,明明就是你自己膽子小,還怪我嚇你。”葉遷坐在棺材上,垂下一雙赤足,輕微的擺動着。
“瞎說,老夫縱橫數十載,什麼東西沒見過,我怎麼可能會怕?”李川的臉爬上一層粉紅,點指着高坐在棺材上的葉遷呵斥道。
“不怕?那你扔完東西,腳爲什麼還抖個不停?”葉遷手上抓着一隻黑驢蹄子,從棺材上調了下來,赤着腳行走在那滿是塵埃的地面上。
“我老了,腎虛不行啊?”李川惱羞成怒,扶着自己的腰強橫的駁斥道。
“呵呵…”葉遷一雙讓女孩都爲之嫉妒的赤足,行走在那積滿塵埃的地面上,留下一個個鮮明的腳印。
葉遷看着李川的臉,就好像又看到了老院長一樣,心中充滿着無限的悲傷,他的眼淚如同決堤的河水,不斷的劃落,滴在那塵埃上,捲起一顆顆渾濁的顆粒。
‘爺爺…小葉兒不孝,不能在近前伺候,爺爺您一路走好呀!啊…’葉遷單膝跪地,手抓着胸口上的玉牌,失聲痛哭。
李川被嚇了一跳,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身子靠着墓壁,秫秫發抖;他一輩子下過無數的地,挖過數之不盡的墓,見過的那些稀奇古怪,多半是人爲弄出來的;但就只有這一次,不但在這茫茫深山的老斗裡,有着一個活人;而且他還正朝着自己嚎啕大哭,淒厲的聲音充滿着無限的悲傷;但是聽在李川的耳朵中,就像是厲鬼的索命魂音,讓人毛孔聳立,頭皮一陣陣發麻。
“嗚嗚…”
半響過去,葉遷慢慢平息了下來,只剩下不時的哽咽聲,李川吞了吞口水後,吞吐的說道“孩..孩子,你..你沒事吧?”
“我沒事…老頭子,你一個人來這種地方做什麼?是太閒了麼?”葉遷支起身子,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後,歪着頭看着跌坐在地,一臉驚恐的李川,疑惑的問道。
‘那你呢!是怎麼個情況?大半夜的不睡覺,一個人在這鬥裡作甚啊?’李川直起身子,拍着衣服上的灰塵,尷尬的笑了笑。
葉遷搖搖頭,將手上的黑驢蹄子裝進懷裡,一雙清澈的大眼睛,散着莫名詭異的光芒;他圍着硃紅的楠木棺材,轉了一圈後,伸手撫摸着上面栩栩如生的刻圖,神色隨意,像是見怪不怪一般。
‘哎!小娃子,你可別亂摸啊!會死人的。’藉着牆角的手電傳來的迷濛光芒,李川看到了正在隨意擺弄着楠木棺材的葉遷,他臉色一緊,趕忙手喝止。
‘死人麼?呵呵..’葉遷詫異的轉頭看了一眼,伸出一雙大手沿着棺沿摸了一圈後,臉上突然露出一個若有若無的微笑。
他的一雙手,似乎帶着魔力一般,經過短暫的摸索後,不但被他摸到了棺沿上的機關,而且還順手將它打開了。
‘不要...’ 李川張嘴大喝,他一個躥步快速的跨到了葉遷的身旁,伸手就要阻止他。
但是,爲時已晚。
李川感覺到那硃紅的大棺材輕微的一震,一陣‘咯咯咯咯’沉重的發鏽的金屬拖動聲從腳底傳來;他臉色頓時大變,心說,糟糕了,這竟是個二環宮的機關!
轉瞬之間,那機關攪動聲就從棺材的底部一路傳動出去,四周的也突然亮起了瑩和的光芒;巨大的楠木棺材,竟如同一朵血紅的花朵,在主室之中盛開。
同時,李川看到一個身穿錦繡華衣的人,從棺材裡坐了起來;他臉色一緊,快速的將手伸進背後的包中,抓住一把糯米,作勢就要灑出去;葉遷身子輕盈,速度更是快捷無比,他幾乎在頃刻之間就到了李川的面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說道‘沒事,別亂動。’
端坐在蓮花中心的屍體,兩隻眼睛緊閉着,臉上的神色安詳,他全身的皮膚粉嫩白皙,栩栩如生,配合着他身上色澤鮮明的衣裳,盡顯一股雍容華貴的氣質;
李川走到旁邊一看,說道‘我他媽的還以爲又是個糉子呢!你看…在他後面的一片花瓣上,有一根柱子撐着他,難怪他能坐起來。’
這下他鬆了一口氣,心說這棺材裡的主人真是處心積慮,可惜他也應該想到,怕鬼的不倒鬥,倒斗的不怕鬼,敢在大晚上一個人獨處深山之中,開棺發財的,都是一些亡命之徒,這樣嚇唬人的伎倆,也未免太瞧不起人了吧?
葉遷走了過來,緊盯着盤坐在蓮花中心的屍體,端詳了半響後,突然伸手朝着他的腹部摸去。
‘靠…我的小祖宗哎!您這是又要鬧哪出啊?’李川看得一雙眉眼直跳,心都快跳到嗓子眼裡來了;他就怕屍體接觸了葉遷的陽氣後,直接起屍了。
吟…
葉遷置之不理,一雙手繼續在屍體的腹部上摸索着;半響後,他像是抓住了什麼東西,突然朝外用力的一拉,只聽清脆的劍吟聲帶着白皙的光華耀起。
只見葉遷拉出的長劍,身長四尺,劍寬兩指;修長的劍身如同一張葉子一般輕薄,鋒利的劍刃不時的吞吐着劍芒,寒光閃閃;
‘這…這、這是北帝落雨的柳葉飛霜劍,它、它怎麼會在這,不可能的….’李川失聲大叫,指着葉遷手上的長劍,驚駭的說道‘難道、難道,他就是..就是…’
他彷彿產生了一股錯覺,周圍的空氣,似乎在葉遷將柳葉飛霜劍拔出的剎那,變得冰冷異常,似乎連虛空都凍結了一般。
‘柳葉飛霜劍,是它的名字麼?’葉遷輕擺劍身,抖出一朵漂亮的劍花,歪着頭,疑惑的問道。
柳葉飛霜劍看似輕柔,毫無根骨,彷彿天空中吹來一陣清風,便能將它吹上高空一般;但是到了葉遷手裡,卻變得無比的堅硬,隨着他快速抖動劍身,森然的寒光乍現。
‘柳葉飛霜斬蒼穹,落雨北帝震河山。‘李川緊緊的盯着葉遷手上的長劍,嘴裡低聲的嘟囔着。
葉遷的身子在狹小的墓室中,不斷的輾轉騰挪,手中的長劍翻滾,飛沙走石,神似蛟龍,氣如山嶽,虛空都爲之顫抖。
‘咳咳…好了、好了,小祖宗,趕緊停下來,不然我這把老骨頭就要折在這裡了。‘撲面而來的漫天灰塵,將李川嗆得不斷的咳嗽着。
‘史記,北帝卷:六月廿四,異兆,天如開闕,大雨滂沱。驚鴻出,其人持劍,獨立於九天之上,疑爲天人。而至西域,敗王母、登皇城,後稱北帝!’李川輕移步法,走至主室的墓壁下,擡頭看着上面的壁畫;
‘他不是你說的那個北帝。’葉遷停劍收勢,一張原本應該掛着青澀稚嫩的臉上,卻佈滿了滄桑感,彷彿經歷了時間的洗禮與歲月的沉淪。
李川不信葉遷的話,他帶着一雙手套走上前去,探手摸了起來;當摸到屍體的胸部時,手上的動作馬上一頓,失聲叫道“怎麼可能,你看這人的骨架,分明是習…咦?怎麼回事,她是個女的,可爲何穿着男人的壽衣下葬,而且這把劍爲何….‘
‘切…這有什麼奇怪的,這個時代男人都可以變成女人,爲什麼女人就不能穿着男人的衣服,然後躺在棺材中,永遠的沉睡呢?‘葉遷撩起身上的衣服,將自己的皮帶取下來,將柳葉飛霜劍纏上褲頭後,又伸出一隻手將她的衣服整好。
“漬漬….這節奏是說,我自由了?我擺脫那個鬼地方了?嘻嘻哈哈嘿嘿…”葉遷坐在棺材板化成的蓮花瓣上,肆無忌憚的大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