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復活儀式復活的究竟是誰?
無憂骨聽到軒軼問出這個問題,輕輕笑着說道:“你猜呢?”
她說出這句話,笑靨越發甜美迷人:“你要知道,我雖然是最惡的魔鬼,但是我言出必行,信守承諾。”
“就好像我當初說過會幫石清川復活他的女兒,那麼我真的就能把柳思思原封不動活生生地放在宅邸之中。”
“眼下我又答應棘北海復活他的妻子,這位城主大人的妻子生前可是接近洞玄之上的強者,可不是一個柳宅的小洞天能夠容納的大佛,所以我特地啓用了這個已經接近廢棄了的白骨之殿。”
這樣說着,她回頭飄到棘北海的身邊,用虛幻的手指撫摸着對方的嘴脣:“多麼癡情的人啊,就是因爲相信我給他畫出的藍圖,甚至願意將靈魂都賣給我。”
魂靈少女回頭看着軒軼,臉上的笑容溫馨甜美,但是卻有着令人徹骨的寒意。
“可是他不知道呢。”
“所有和魔鬼做交易的人,都不得好死。”
軒軼嘴角勾出一抹笑意。
無憂骨能夠讀別人的記憶,他一點都不奇怪,也正是因爲這一點,所以她才能夠輕易抓住每一個闖入她宮殿的獵物,然後用記憶與感情的絲線將對方層層纏繞,直到其完全成爲她指尖的傀儡。
而眼下,她每一句話,都在不遺餘力地瓦解着軒一和軒二之間的信任。
只是無憂骨無論如何都不會想到,軒一和軒二之間早就度過了信任最脆弱的那個階段。
雖然說無憂骨並沒有正面回答軒軼的答案,但是她還是做出了自己的回答。
是的,這場復活儀式,其最終的復活指向對象仍然是棘北海的妻子,哪怕說復活的代價是棘北海本人會成爲無憂骨手中的玩物,棘白凝會作爲祭品死去。
即使最後儀式成功,重新復活的棘夫人依然會面對女死夫散的結局,就好像柳思思憑空出現在那座巨大而空曠的宅邸,只能和那條叫做吉米的狗爲伴,膽怯而孤獨地度過數年的少年時光。
無憂骨果然是最兇惡的魔鬼,她言出必行,卻狡詐地扭曲你的願望,哪怕說最不可能的死者復活的願望她都能替你實現,可是卻生生將其扭曲成了最可怕的樣子。
找她實現願望,祭品永遠比獎品豐盛。
軒軼想到這裡,不由笑了笑。
他的身體驟然燃起紅色的火焰,將其團團包裹的同時背後展翼而生,然後沒有一句話的交流,軒軼騰空而起,向着方纔棘北海出現而打破的那層牆壁飛去。
無憂骨微微冷笑一聲,也瞬間知道了軒軼的如意算盤,棘北海在她心念下行動,整個人瞬間騰空而起,化作一道雷電,直撲向飛起的軒軼。
軒軼回頭,衝着面無表情的棘北海咧嘴一笑:“對不住了,城主大人。”
這樣說着,一個寒冰的大手憑空凝結而出將棘北海整個抓住然後重重拍在地面上,化作一灘沉重的冰塊,而棘北海則又重新飛快地破冰而出,卻只看到破口中一閃而逝的少年火色背影。
而軒軼逃出這個冰雪大廳之後,林薇快速地將冰雪領域在那裡的破口填補,然後向着無憂骨搖了搖手指:“你看,眼下是我們的戰鬥。”
無憂骨看着逃之夭夭的軒軼,臉上出奇地沒有任何的怒意,她點了點頭,笑道:“你們以爲逃出這裡就能夠找到破壞這個復活儀式的樞紐了嗎?”
“我不得不說,小孩永遠是那麼的天真。”
話音未落,一道純白的光翼從遠方掠穿,將無憂骨虛幻的身影撕得粉碎,而棘北海那邊,則被冰雪領域橫生的冰柱擋住了道路。
這對葉夜學院的師姐妹彼此間配合的親密無間,葉雅遠望着對方:“所有的事情,不試一下怎麼知道呢?”
無憂骨點了點頭:“也是。”
這樣說着,原本平靜的大殿之中,無數白骨的花朵在冰雪上幽幽綻放,開出細小如同嬰兒牙齒的花萼。
“希望你們回去之後不要做噩夢。”
這樣說着,那些花朵向着林薇與葉雅吐出如同暴風雪一般密集的蒼白花瓣,每一片花瓣都是一顆細小尖銳的乳牙。
……
……
軒軼在白骨之殿中穿行。
眼下林薇用冰雪領域困住了棘北海和無憂骨神識的主體,也便意味着他可以最大限度地在這個白骨之殿中穿行。
雖然說這密佈着雪白骨骼的走廊仍在輕微的蠕動,但是面對神識強大無比的軒軼來說,這並不妨礙他向前搜尋自己所需要的東西。
先前椒月曾經說過,想要阻止這個復活儀式,那麼就要在任何一個環節將其切斷即可。
所謂復活,不外乎靈肉骨血。
首先擁有需要復活者殘存的靈魂,這是復活儀式的關鍵,否則復活之後你也只能得到一個呼吸的肉塊。
而肉則是近親者的身體,作爲其受肉的基礎,其獲得的軀體可以最大限度符合自己當初的初衷,乃至於可以如臂指使。
親緣越近,而最後獲得的軀體便越接近死者生前的身體。
所以說棘白凝纔是復活棘北海妻子的最好祭品。
而在靈肉之外,骨骼則是這個龐大的白骨之殿,這個白骨之殿作爲樞紐,可以將海量的生命靈氣注入祭品中,將其原本的生機攪碎,以便讓靈魂宿入其中。
而最後的血,便是通過轉運儀式收集到的生者靈氣,這些靈氣將如同血液一樣充斥着全身,以便給復活者如同天地間初生的第一聲啼哭一樣的源動力。
而越強大的復活者,就需要越多的源動力。
就好像柳思思只需要幾百個傭人,而棘北海妻子卻需要蘭陰城數以萬計的市民一樣的道理。
而到了石璃那種境界,所需要的數量就更加不可思議的龐大了。
這樣想着的時候,軒軼抽出那把生鏽的長劍,向着密佈着白骨的牆壁生生斬去,只見長劍斬落如入腐土,一個嶄新的腔室便出現在了軒軼的面前,而棘白凝正滿臉蒼白地躺在那個白骨鋪成的大牀上,無數代表着死亡的靈氣將她團團包裹。
是的,如果想切斷這個復活儀式,那麼其中最脆弱的一環,莫過於棘白凝這一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