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歌的聲音在夏宮中迴盪着,他的目光望着最上首的洛希。
不帶掩飾。
所有人都注意到了這個人,他年紀不大,穿着金色的大氅,表情帶着些許的冰冷和快意。
然後他目光再一掃,才又掃到了軒軼,以及軒軼身邊的夕影。
表情複雜。
這裡的大多數人都不認識天歌,因爲身爲黃金人類的神使,是不可能被太多人認識的。
他也不需要被這些人認識,只要最重要的那些人認識就夠了。
“你不該來到這裡。”洛希站在最高處,平靜說道。
“但是我已經來了。”天歌擡頭看着,然後手中瞬間浮現出來一個令牌。
一個黃金的令牌,看起來和曾經落顏曾經拿出來的那面血鳳令有些相似,但是上面沒有任何的紋路,看起來就像是一面普普通通的金牌。
也可能是軒軼並看不到那面金牌的特異之處。
“洛希領命。”天歌森嚴說道,話語中不盡快慰。
所有人都明白了這個少年的身份,不由緊繃起來了身體,洛希看着那面令牌,表情也漸漸凝固下來。
“跪下領命。”天歌繼續說道。
洛希只能有點僵硬地緩緩跪下。
當年的百族之戰,黃金人類的神使而來,其實就是要七大隱族跪下來當狗。
七大隱族合起來都不是那一位神使的對手,又看到了更加高遠的天地,這一跪就是萬年。
而今雖然絕大多數的隱族都脫離了當初被囚禁監視的命運,但是能夠黃金人類當狗,有時候真的是莫大的榮幸。
就好像當年成爲魔之眷屬的幽影一族,也是非常的得意。
直到被夕天和夕影聯合一刀砍斷了脊樑,這一切才宣告終止。
可是在之後,霓凰一族也不是照樣成了魔之眷屬。
無論是誰,都會說出真香這兩個字。
因爲當狗有時候確實香氣撲鼻。
這代表着力量,代表着永恆,也代表着神恩浩蕩。
直到天歌此時的這句跪下,才撕破了這一切溫情脈脈的面紗。
即使洛希貴爲聖人,在黃金人類面前,也不過是一條任其差遣的狗,
可是天歌臉上得意的笑容只持續了那麼一剎那,隨即便成了驚訝。
他的胸口被砸了一個碩大的金色拳頭,整個人筆直向着他來的那個大門飛去,去勢不知道比來時快了多少倍,整個人都變成了一陣風,變成了一顆飛逝的隕石。
而在他原本站立的地方,一個身形龐大的巨人正在緩緩地縮小,軒軼的身體逐漸出現,他手裡拿着那面金色的令牌。
哪怕令牌此時正在灼燒這少年的手掌,但是他始終沒有將令牌放下。
“不好意思,我並不知道這是什麼。”軒軼微笑着說道,然後擡頭看着洛希:“我不想看着你爲難,所以給我鎖天丹,我這就離開。”
洛希看着通過夕影的幫助瞬間來到天歌面前,在他最驕傲最得意的那一瞬間將他秒殺奪過令牌的少年,不由嘆了口氣。
“以及晚了。”
話音剛落,天歌的笑聲就遠遠從四面八方而來。
笑聲中夾雜着他肆意的聲音:“你還真的是,是做了一件大逆不道的事情呢。”
“軒軼。”
這是天歌,第一次叫出來了軒軼的名字。
而與此同時,軒軼也感覺自己手中的金色令牌,正在越來越燙,越來越燙。
如果說之前只是像沸水那樣滾燙,但是接下來,就有點像燒紅的烙鐵,像是熔融的岩漿。
但是溫度還在無止境的上升,甚至軒軼懷疑,如果在不放手的話,它會變成像是太陽核心一樣恐怖的存在。
可軒軼依舊沒有放手。
軒軼能夠看到它向四周放射出來的光芒。
那一瞬間,軒軼就明白了,這個金色的令牌,並不是什麼虛幻的象徵,它代表着一種真實的可能,代表着真實的威懾。
所以當天歌拿出來它的時候,洛希就不得不表現出來敬畏和退縮。
說明這是對於洛希而言都很危險的東西。
並且——事實上天歌開始唯一能夠壓制這種東西的存在。
一旦這面黃金令牌脫離了天歌的身體,或者說天歌這個抑制器的死去,那麼這面令牌就開始它真實的蛻變。
是任何力量都無法壓制地蛻變。
即使洛希也無能爲力的力量。
軒軼看着手中的令牌,這張令牌此時已經不再是一張令牌了,它就像是一個正在不斷向外發光發熱的球體,你無法理解它有多麼灼熱,即使是擁有周流六虛的軒軼,也很難能夠把它一直握在掌心。
其實能夠握到現在,已經是軒軼擁有周流六虛的結果了。
而這個時候,軒軼聽到了耳邊洛希發出了聲音。
洛希說:“放開它。”
所以,軒軼也就放開了那個就像是小太陽一般的存在,然後看着那顆小太陽向上發出了一道熾熱的金色光束,一路穿透了夏宮的屋頂,再衝破了歸劍一族本身的結界。
它一路上升到天空,以至於真實的世界外,很多人都在夜空中看到這束最耀眼的光芒,幾乎能夠照亮一方天地。
然後有小孩紛紛驚呼,也有無數強者同時望向這個方向。
以及,金光並不是一剎那的曇花一現。
它依舊停在那裡。
軒軼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他就站在這個金色小球最近的地方,雖然很想伸手將這個小球握滅掉,但是理智告訴自己,如果伸手的話,他就會在遇到更加可怕的事情。
就像開啓了生死感知之中,這個小球以及小球所放射出來的金色光芒,是軒軼見過最暗淡陰沉的色澤。
帶着絕對的陰沉死亡意味的色澤。
“這是什麼東西?”軒軼不由開口問道。
“這是連接彼岸的橋樑。”天歌的聲音從夏宮的門口傳來,他似乎被軒軼一拳砸進了遠方的假山裡面,所以身上有着很多的塵土。
但是他的話語中有更多的塵土,所以粗糲厚重。
“馬上,會有彼岸的真正神靈前來,我曾經沒有想到會到這樣的地步。”天歌輕輕笑道,然後看向軒軼。
“謝謝你幫我,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當軒軼擊飛天歌,拿到黃金令牌的那一瞬間,基本上就已經註定了。
這個滅世之門的開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