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發生什麼事?”就有人好奇的問嘔吐者。
“那個人,那個人……”嘔吐者用驚懼的眼神看着漫步行來的佛爾斯,尤其是他手中那幾團血肉模糊的東西,也不知想起了何種場面,登時嘔吐的更厲害了。
“那個人怎麼了?”旁人皆聽不明白,上下打量佛爾斯,但見此人渾身上下鮮血淋漓,不過一個傷口都沒有,似乎並非他自己的血。
嘔吐者話都說不清,更別說解釋了,一個個俱是喃喃自語:“怪物!怪物!”
這邊的騷動也驚動了尼古拉斯,瞅着佛爾斯,還有他手裡的肉塊,不由皺眉:“什麼東西?”
“某些人……留下的一點記號而已。”
“海因裡希的追魂真水?”尼古拉斯畢竟是吃過見過的主兒,佛爾斯提了前句,他便已經想到了後句,“你,你是怎麼取出來的?”公會的大魔法師也充滿好奇。
“還能怎麼辦?摳唄!”佛爾斯面容煞白,將紅的白的肉塊遞上,“能不能給處理一下?”
尼古拉斯打眼瞪着佛爾斯,好半晌才緩過神來:“沒有問題,交給我吧……嘔……”
“順便,把這張紙條也放在一塊。”
“海因裡希大人,今日之賜永生難忘,日後定當有所回報,佛爾斯•美第奇!”喃喃念着字條上的話,尼古拉斯嘆息,“你倒是把我想說的話都說出來了……”
他一把抓住了佛爾斯:“你先別走,一會兒將他們傳送完了還有好戲,你且待住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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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法位面,審判大廳。
審判大會早已經開不下去了……
信息發出不去,這裡面的人,只能將每個人接收到的求救訊息彙總、整理,然後大致歸納出外面世界所發生的事來。
越是歸納,就越是如坐鍼氈,大廳里人聲嘈雜亂哄哄一片,所問所詢幾乎只有一個話題——
“發生這麼大的事?守備法師團到哪裡去?”
“是啊,就算守備法師團人手不足,還有近千具魔法傀儡呢?”
“尼古拉•特斯拉你的守備法師團團長是怎麼當的?”
尼古拉•特斯拉大汗淋漓,恍若熱鍋上的螞蟻,海因裡希也好不到哪裡去。
吵鬧起鬨的都是學派系那邊的,前段時間他們可憋屈壞了,這時候終於找到了機會,那還不打蛇隨棍上。
而且事實擺在眼前,不光是他們,就是很多元素系的大師,也都將疑惑的目光投射出來……
今天這整件事,都不是偶然的,而是很多人勾連,一起設下的局!光尼古拉斯自己,不能在外面搞出這麼大波瀾,看着林奈•布豐臉上時不時閃過的得意之色,海因裡希心裡就跟明鏡一般。
可是……雖然明白,解決的辦法他是一丁點拿不出來,只能無助的把目光投向幾個在結界前努力工作的防護系大師。
“還有多長時間?”
“再有五分鐘絕對就通了。”
蕾切爾估算的似乎沒錯,說二十分鐘,就二十分鐘,從開始到現在,剛好就十五分鐘過去了。
千萬頂住,頂住,不要隨便亂說,等我們出去的……法師公會會長一邊拿目光暗示千夫所指的尼古拉•特斯拉,一邊肚裡暗暗發狠。
正在此時,會議大廳一邊的水晶牆上,徒然浮現了尼古拉斯老朽的身影,他腦袋頂上頂着從能量源變成了傳送門的空間罅隙,身邊站着佛爾斯和他最得意的六個學徒。
“咳,大家好,我是尼古拉斯。”影像吸引了大廳中所有人的注意。
“相信大家已經都知道了,究竟發生了什麼了事吧?如果還不知道,真的就太讓人失望了。其它事我也就不多說了,我只說說……我爲什麼要這麼做吧!”
“仔細想想,已經有六十年了呢,從我到法師公會那一天算起……我的兩個兒子,是爲法師公會死的,我的女兒,也死在這個地方。我從來沒有想過,會有這麼一天……”
“一切都是你逼的,海因裡希!”透過屏幕,老頭目光炯炯,似乎與大廳中衆人一般,死死鎖定了公會中至高無上的存在。
海因裡希面色微變,不過依舊坦然。
“你以爲你做的事真就沒有人知道嗎?”老頭緩緩說着,從袖中掏出了《邪靈術》正本,“這本書,就是令梅被逐出公會,四處漂泊的罪魁禍首。”
“可是根據公會規則,這書只可以作爲研究參考,絕不能夠修煉,甚至就連借閱,都需要五老星集體簽字同意。梅她甚至沒有權限……知道這本書,又怎麼會去修煉?”
“根本就是有人在背後挑唆的,是不是?梅的導師,古德帕克!”
老頭伸手虛空一攝,一個矮小的老頭“噗通”一聲跌到地面上,鼻青臉腫,狼狽不堪,落到地面上就一疊聲的喊:“尼古拉斯大師,饒了我吧,一切都是林奈•布豐指使我的,真的,我再也不敢了……”
老頭臉上露出謔笑:“他對你還真是挺忠心的,可惜,我做事向來講究證據,不關心人說的屁話。我調查了從83年到93年十年間這本書的所有借閱記錄,發現只有三個人曾經申請並且獲得權限,而跟梅會有交集的,只有他一個。”
“可是,他跟梅,跟我都無冤無仇的,又怎會無緣無故的那麼做,我自然懷疑,有人在背後指使。我想不明白爲什麼有人那麼做,直到前幾天……”
老頭子一把把佛爾斯攬到了身前:“直到前幾天,海因裡希,有人向你的孫子討要《邪靈術》正本,結果,再一次跑到公會圖書館借閱這本書的,恰恰又是這個傢伙,能不能解釋一下,爲什麼會這樣?”
佛爾斯恍然,原來,這老頭需要的證據,不是邪靈術中所記述的內容,而是究竟誰掌握了借取邪靈術的渠道。
海因裡希麪皮抽搐了一下,沒說話,事實上說話也根本沒有用,尼古拉斯壓根聽不到,這完全是次不對等的訊息交流。
“最初的時候,我也一度懷疑,背後主使是林奈•布豐,畢竟古德帕克是學派流的導師,不過當知道罪魁禍首是你之後,一切也就豁然開朗了。”
“海因裡希,是爲了你的外孫吧?李奧納多那孩子天資聰穎,人品又好,的確前途無量,可當許多人都說,梅那孩子極有可能成爲工會第一任女會長的時候,你坐不住了,決定提早爲你的外孫掃清障礙,是不是?”
“說起來還真是諷刺呀,爲了外孫掃清障礙乾的勾當,結果卻因爲提拔孫子上位泄露出來……嘖,嘖,在這之前我真不知道,你這個連哥哥都捨得殺的傢伙,竟然會這般顧及家人!”
“不過,海因裡希,吸取教訓吧,下次扶植你的家人上位的時候,千萬千萬不要拿別人的家人當墊腳石。”尼古拉斯手中法杖一頓,頭頂上方的罅隙傳送門登時變幻了一個底色。
他法杖再一轉,空間囚籠裹挾着古德帕克,投向傳送門的巨大漩渦中心,不過還未等到達,虛空裡伸出一張血盆大口來,一挑一扯,登時將拖着長長哀嚎的古德帕克拉入虛空中。
古德帕克那瘦小的身影一瞬間不見,不過虛空之中,隱隱約約似乎傳來,“喀嚓!喀嚓!”這般咀嚼的聲音,看的所有人俱是心中一寒。
“我知道這點證據不足以把你弄下臺,所以我也根本不打算那麼做。梅她既然離開了,整個法師公會對我已是毫無意義,所以,好好嚐嚐一個爺爺的憤怒吧……”這般說的同時,尼古拉斯緩緩擡頭看向傳送門,拉住佛爾斯以及衆弟子,徒然一個羣體傳送。
“轟!”一羣人前腳剛走,龐大無匹的血色洪流自傳送門中傾瀉而下,恍若天河直落,摧枯拉朽。
二環法師塔的材質已是世間難尋,僅比中心五塔以及白色雙塔遜一線而已,可是在這血色洪流之下形若無物,眨眼之間就被銷蝕了一半,僅剩下貼近地面的三十多層。
侵蝕的過程中,法師塔內部似乎也有什麼易燃易爆品,“乒乒乓乓”的爆炸開來,整個法師塔彷彿變成了一串大號爆竹。
在這同時,雖然失去了支撐,半空裡的空間罅隙並不會立刻就消失,而且從罅隙中,方纔倏然一閃的血盆大口重又出現,巨大的頭顱拖着巨大的身軀,擦起“隆隆”聲響,竭盡全力的開始往傳送門這邊擠壓。
傳送門失去了力量來源緩緩開始收縮,可是在這龐大身軀的支撐下,一時竟縮不進去,可以想見那身軀的強悍防禦力。
法師公會的空間罅隙,直接連結各種位面,包括深淵或是煉獄,平日有解離術屏障阻擋,深淵或者煉獄裡的魔怪很難能夠突破,但是現在解離術屏障既去了,自然什麼東西都有可能跑出來。
“吼!”經過連番掙扎,巨大魔怪終於強行撐開了空間門,從裡面走……不,飛出來。
它舒展開翅膀,開始以一種優雅的姿態在法師公會上方盤旋,時不時的一探頭,便有無窮無盡的血色長息從它口中噴出,製造着接連不斷的爆炸與慘案。
“煉獄古龍!煉獄龍息!”每個人都識得這龐然大物是什麼,知道那嘔吐一般傾瀉的血柱是什麼,雙法位面的高層面容扭曲,現實世界的學徒們四散奔逃……
我還有話沒有說呢!被尼古拉斯無端端帶走的佛爾斯心中甚是不滿,不過,當看到身後遠處,法師公會上方黑煙滾滾,聽到那接連不斷的爆炸與慘嚎,佛爾斯登時心平氣和了。
一些事,就算問明白了又能怎樣?實力,最重要還是實力呀!沒有實力,你就算絞盡腦汁成功復仇了,會有尼古拉斯這般,把法師公會攪的天翻地覆來的更加痛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