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聽說威廉•金特船長的傳說,佛爾斯就意識到,賺錢的機會來了!
當然,機會不是尋找威廉•金特船長的寶藏,從此斗然而富可以不愁吃喝。
在佛爾斯看來,經過數百年的濤飛雲滅,數百年的以訛傳訛,就算寶藏真的存在,威廉•金特船長當年真留下了什麼線索來,也早被一波波探險者人爲的塗改、破壞到根本無從辨認了。
縱使自己有着照相機一般的記憶力,電腦一般的計算力,除非能夠跨越時光追溯到幾十年前的影像,否則,尋寶一事太過渺茫!
最主要的,那寶藏究竟存不存在還是兩說呢,佛爾斯平生最恨的就是做無用功……
而像電影《國家寶藏》那樣,埋寶者會把一切線索都埋藏在基本不會被破壞的重要文物當中,等着幾百年後的尋寶者探究發掘的,畢竟都是電影小說裡的橋段而已。
佛爾斯可不覺得,一個海盜,會有與劇作家等同的浪漫思維模式。
佛爾斯所想到的機會,理所當然是更穩妥更保險,一本萬利,且不必去冒那尋寶風險的生意——售賣寶藏線索。
當然,要怎麼售賣就很講究技巧了……
張着一張嘴到大街上去說?人家不把你當成瘋子纔怪呢。
找一個傭兵團秘密兜售?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人家也不用怎的,只要卡住了一條,寶藏找到再付錢,你就是說的舌綻蓮花也沒有用啊!
所以,這件事不能急,不能熱臉去貼冷屁股,只能是把一切安排佈置好,然後靜居家中穩坐釣魚臺。
海盜威廉•金特船長沒有劇作家般的浪漫思維,不代表別人也不認爲他有啊,那些吟遊詩人傳唱的,詩歌裡所講述的,十有**不靠譜,人們還不一樣津津樂道。
所以,線索是不是真的不要緊,看起來像真的就行;
威廉•金特船長自己浪不浪不要緊,別人覺着他會**就成。
憑着照相機一般的記憶力,和電腦一般的計算力,佛爾斯擇取了威廉•金特船長人生軌跡中一些重要的而且尚且留存的相關物,圈圈點點將之連綴起來,編就了幾組類似《國家寶藏》一般的探險劇情。
然後在與女僕的探險過程中,將其一一佈置完畢。
所謂的佈置其實一點也不復雜,比如說,太陽照着建築在地面上映出一個角,所有人看了都知道那是一個角,不過在尋寶人的眼裡,那就不單是一個角了,而是一個箭頭——指向寶藏線索的箭頭。
根據得到的提示,某年某月某時的這個箭頭的指向處,會有尋找寶藏的下一個提示……
一件件似是而非的古董,一張張似模似樣的羊皮卷,或者是印在牆上的隱藏印記,一些叫人費解的謎語,一些在艾蘭多流傳已久的段子……
古董是家裡自有的,還有從法師塔打包買回來的;
羊皮卷也是法師塔裡買回來,然後用另一個宇宙的手法做舊,這點小伎倆倒也宇宙間通用,雖然存在小小差異,不過佛爾斯早有準備,否則不必買兩百張羊皮捲了,那也是相當不小一筆開銷呢;
隱藏印記佛爾斯當場就能做,不需唸咒不需舞動手勢,絕無一絲破綻;
還有那些個謎語,佛爾斯眨個眼就能編一堆來,而且絕不帶重樣的。
至於艾蘭多流傳已久的段子,自然真就是那些段子,佛爾斯手段再高,造不出流傳來,那是時間魔法的領域。
不過,段子還是那些段子,具體怎麼聽可就千差萬別了。
一柱擎天是好詞吧?桃花源是勝地美景吧?小姐是尊稱吧?但是被別有用心的聽了,味道就不是原本那個味道了。
更何況,佛爾斯還從另個宇宙帶來了先進的密碼本技術,某些羊皮捲上,記錄一組一組的數字,需得尋寶人花好些心思才能明白,本子上的數字對應詩歌裡的字句。
得找對了詩歌,找對了行式,把字眼一個一個挑將出來,才能組成最終的答案——理所當然,那又是下一條線索。
將上面那些複雜的東西正本清源,一一釐清來路尋到出處或許不容易,但把它們攢合到一起,編就一張錯綜複雜的網,那就一點都不難了,尤其對於佛爾斯這種聰明絕頂又額外喜歡玩弄別人的存在來說。
總而言之,佛爾斯動用了儘可能少的資源,完成了儘可能多的佈置,花樣翻新層出不窮,足以叫那些探險者一旦發現線索,立時一頭扎進裡面去,根本意識不到,自己做的題其實壓根沒有正確答案。
當一道題目沒有正確答案,而解題者又堅信正確答案存在的時候,他們也就淪陷了,只會一遍遍檢查自己的解題過程,尋找那些可能有也可能無的錯處……
就算經過這種檢查,他們發現了答案,那也只會讓他們更加淪陷,因爲他們很快會發現,新的謎題又出現了……
佛爾斯佈置的謎題都是有難度的,在另個宇宙都屬於中上水準了,放到這個世界,絕對夠那些尋寶者喝一壺的。
當然當然,除了佈置,絲薇蒂也在其中起了相當大的作用,不是因爲她具體做了什麼,而是因爲……她將廢屋裡的孩子介紹給了佛爾斯。
對佛爾斯來說,整個計劃最難的一環就是,怎樣將編制好的大網線頭傳遞出去。
沒有線頭串聯,所有的佈置就都沒有意義。
可是,線頭拋的太過明顯,又很容易被人看破,進而聯繫到自己身上,這個時候,一羣土生土長的孤兒的出現,無疑幫了佛爾斯大忙了。
否則以他的秉性,又怎麼可能有那種閒心給幫小鬼講故事。
而事實證明,平日裡遊街串巷,以給陌生人指路,幫別人打下手維生的孤兒們,對艾蘭多輿論的導向的確是關鍵性的。
這不,僅僅一個周過去,就有魚兒上鉤了!
至於……利用小鬼們暗示絲薇蒂簽下賣身契,並趁機讓絲薇蒂感覺到自己的風光霽月,胸懷寬廣,那不過是順便,是佛爾斯利用就要利用到極致,一點渣滓都不給別人留的人生信條的基本體現而已。
事情敘說到這裡,相信大家也都明白佛爾斯的通盤計劃了,明白他爲什麼要到法師塔顯擺,爲什麼要給孩子們講故事,爲什麼要帶着絲薇蒂走遍艾蘭多的大街小巷……
不過,聰明的讀者可能還有最後一樣疑惑,也即整件事最重要也是最關鍵的技術性關卡——三級加密印記。
因爲按道理說,佛爾斯是造不出如此等級的印記來的。
加密印記,脫胎於零級魔法秘法印記,一種法師將簡單的訊息以魔法記錄在物體當中,並可以選擇顯現或者隱藏的簡單魔法。
零級秘法印記加一級超魔強化,就是一級加密印記,必須魔法解讀才能看懂,零級秘法印記加兩個一級超魔強化,就是二級加密印記……
對於與佛爾斯同級的法師來說,一級加密印記就是極限了,因爲他們的施法者等級根本不足以支撐兩層超魔強化。
不過對於佛爾斯來說,算法其實是這樣的——
零級秘法印記加一級超魔強化,得到一個稍微複雜些的加密印記;
稍微複雜些的加密印記繼續超魔強化,得到更復雜些的加密印記;
更復雜些的加密印記再強化一次,就變成最複雜的也既羊皮捲上的三級加密印記……
對秘法印記進行超魔強化,其過程就好像是……把原本平面上的簡單符號,變成了三維立體的影像,必須通過某種特殊的手段才能進行讀取。
當然,那只是打比方,總而言之,經過一級加密的印記,就必須得擁有魔法能力的法師才能看明白。
再加密一次,符號就再複雜一層,就這般依此類推……
對於這個世界的法師來說,印記是種一次性法術,決定好想留的訊息,超魔一層層疊加上去,然後瞬間釋放。
他們的大腦根本無法清晰明辨的回憶出,每次超魔附加之後,印記所進行的變化,因爲那太複雜了,根本非人力所能及。
但是……佛爾斯能及啊!
正是因爲一步步變化都能夠清晰明辨的在心底浮現,他纔可以將本來必須五級施法者一步到位的魔法,硬生生拆解成了二級施法者的三段疊加。
而且,他還從這一步步的加密當中,看到了另個宇宙某些數學規則的體現……
只是可惜呀,這種分步式疊加只對秘法印記一個魔法好使,因爲更多的需求記憶力而非是魔力,三級疊加既是合適的等級,也剛好是佛爾斯的極限。
三級,埃蘭法看得到卻解不開,而且知道佛爾斯可能解的開,以他駐塔法師的身份,以他明白佛爾斯處境的世故,八成會將求教者指向佛爾斯家中。
就算沒有他也不要緊,發出去的羊皮卷有十幾二十張,只要有一張讓自己碰到,就足以連本帶利賺回來了。
而超過三級疊加的話,超魔附加就會將信號重組爲一堆無意義的空白噪聲,沒有任何辦法……至少依照另個宇宙的算法,佛爾斯沒有能力可以將之復原。
不過,無論如何,六金頃刻到手,捏着商業女神碧妮絲的信券,佛爾斯微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