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應該是個什麼樣的流程呢?等我想一想哈!
夏洛陷入了沉思,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人家女孩,把女孩嚇得幾乎要拉着弟弟跑掉了。
還是愛麗絲伸手捅了捅夏洛,把他給驚醒了。
“啊,說到哪來着?對,唱歌。唱歌吧。”
女孩稍稍放鬆下來,調整了一下情緒,張嘴就要唱歌。
“等等!”夏洛忽然出聲打斷了女孩。
女孩再次緊張起來了。不是,不是還要聽帶勁兒的歌吧?女孩這次可是真的要哭了。
愛麗絲到是嘻嘻的笑了起來。
“那個,別誤會。我沒有別的意思,三俗歌曲我是不愛聽的。什麼十八磨、兩個婆娘一個郎的,我通通沒聽過……”
夏洛正襟危坐,說道:“在我的家鄉,唱歌可是一件非常嚴肅而神聖的事情。按照我們的流程,唱歌之前是要先說說自己的故事的。這樣才能打動評委和聽衆,才能通過嘛!”
矮人老哥放下了酒杯,他剛纔就一直關注着這件事。老哥畢竟已經兩百多歲了,就算是在長壽的矮人當中也快步入中年了。老哥見多識廣,自然不會輕信一個人。
雖然在之前與夏洛的接觸中,讓老哥覺得他值得交個朋友。但是矮人中有一句老話:從認識到成爲朋友要一百年的時間。
由此可以看出矮人們其實是很固執、很謹慎的交朋友的。在很多時候往往都是一個人的父輩乃至祖輩與一個矮人有交情,從而延續下來的。
老哥算是矮人中少有的開明之輩,但是他還是決定藉着這件事看看夏洛的行爲。
夏洛急公好義,整個酒館都沒有人伸出援手,只有他看不下去,護住了女孩。這讓老哥心裡非常的開心。
這個朋友我交腚了!
此時老哥也不再裝聾作啞,湊過來問:“這是什麼習俗?唱歌之前還要講故事?”
夏洛接過老哥的空酒杯,在桌子上小酒桶的龍頭下接了滿滿的一杯遞了過去。
有句話這麼說來着:自己倒酒的人,沒朋友。
而請矮人喝酒不能一杯一杯的叫,需要叫上幾桶,擺在桌子上自己接。要不然跟不上節奏。
“老哥你是有所不知呀!在我們家鄉,唱歌是需要在一個非常寬廣的大廳當中,站在一個大舞臺上,燈光、攝影、音響師,統統都準備好。臺下有幾百號觀衆,還有好幾個評委。”
夏洛舉起酒杯和老哥碰了一下,“咕咚”喝了一大口,“然後你上臺,一般來講要麼你先唱歌,然後講自己的故事。要不就先講故事,然後唱歌。反正故事是必須的,而且呀,你的故事比股市還悲慘纔好呢!這樣觀衆和評委的評價就會很高……”
夏洛一般回憶着我大天朝的著名節目“中國好嗓門”,一邊給老哥描述。把老哥唬的,一愣一愣的,就都忘了喝酒了。
“要不,我給你唱一首?”夏洛有點技癢。
“別!別別別!”老歌一下子回過神來了,這要是讓夏洛唱起了歌,那簡直就停不下來。麥克風獨佔者豈是浪的虛名?到時候酒都喝不好了。
“那誰?你趕緊說說自己的故事!”老哥趕緊去看那個女孩,裝作看不見夏洛臉上的渴望。
你渴望力量嗎?不,我渴望唱歌!
女孩此時的心中已經完全被震驚了。雖然有些聽不懂這位先生的話,但是卻大致的明白了他的意思。
居然還有這樣重視音樂的地方嗎?媽媽,如果我帶着弟弟到這位先生的故鄉去,一定可以開心的唱歌了吧?媽媽,請保佑我吧。
女孩想起了自己已經過世的媽媽,心中平靜了下來,她緩緩地開口,好像在思索從哪裡開始說。
“我……我叫席琳,今年13歲,這、這是我的弟弟迪曼什。他、他不愛說話。”
女孩的弟弟迪曼什有些呆呆的,並沒有正常五六歲小男孩的活潑和靈性。只是呆呆的拽着姐姐席琳的衣角,呆呆的跟在身後。
女孩席琳溫柔的擦了擦弟弟鼻子上的污漬,輕聲說:“我們並不是赫爾辛的住民。我們是從自由之境搬過來的。我的爸爸曾經是一位有名的歌者……”
列夫托爾斯泰曾經在《安娜卡列尼娜》中說過:幸福的家庭大多相似,而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席琳的父親曾經是一位有名的歌者,曾經的家庭美滿又幸福。直到有一天她的父親離奇的發瘋,把家人統統趕出房子,把自己反鎖在屋內。然後一把火將一切都付之一炬……
席琳的母親是一位沒落貴族之後,她不顧家族的阻攔,不惜與家族斷絕聯繫,嫁給了席琳的父親。
這位堅強的女性沒有被痛苦所打到,在變賣了僅有的一些財產後,帶着一雙兒女搬到了諾福克地區的赫爾辛城。
在自由之境,一位帶着兩個孩子的窮困女人,最後淪爲奴隸的可能性太大了。
但是就在三個月前,女孩的母親終於不堪勞累和病痛,撒手人寰了。就算是生命最後的彌留之際,她都在囑咐女兒,照顧好弟弟,不要放棄希望,不要放棄唱歌……
席琳沒有辦法,靠着自己給別人洗衣服,沒有辦法養活弟弟。最後無奈之下才選擇來酒館給別人唱歌,試圖獲得一點點的打賞,給弟弟買一塊黑麪包。
她其實知道酒館很混亂,不是個安全的地方。但是她已經沒有辦法了。她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
席琳的故事很悲慘,但是這只是無數悲劇中不起眼的一個,只是夏洛他們遇到的一個。
夏洛放下酒杯,沉聲說:“假如生活欺騙了你,你不要悲傷,不要生氣!熬過這憂傷的一天:請相信,歡樂之日即將來臨。心兒生活在未來;現實卻顯得蒼白:一切皆短暫,都將過去;而過去的一切都將變的可愛。”
他說:“曾經我把這首詩歌送給獨角獸女神,如今我把這首詩歌送給你。希望你能像你的母親一樣堅強。希望你能快樂的歌唱。”
席琳的眼淚終於落了下來,母親去世後她在沒有落過一滴眼淚。無論再苦再難也沒有落過一滴眼淚。她知道自己現在是弟弟唯一的依靠,她不能軟弱。
但是現在她真的忍不住了,也不想忍了。眼淚好像是決堤的河水,好像雲層中抑制不住的雨滴……
她重重的點了點頭。她感激這位先生,她一定會堅強的,她要快樂的歌唱……
她想起了媽媽曾經給她唱過的歌,在那些艱難又惶恐的夜晚。媽媽說過,她的心永遠與我們在一起……
席琳輕輕地開始歌唱,聲音縹緲,好似叢林深處的泉水,又好似幽谷當中的迴響。聲音由小變大,最後整個酒館只有她一個人的聲音:
“每一個夜晚,在我的夢裡
我看見你,我感覺到你
我懂得你的心
跨越我們心靈的空間
你向我顯現你的來臨
無論你如何遠離我
我相信我心已相隨
你再次敲開我的心扉
你融入我的心靈
我心與你同往
與你相隨
……”
那歌聲刺破了包裹心靈名爲冷漠的外殼,那歌聲軟化了充斥靈魂名爲惡意的烏雲。那歌聲迴盪在你的靈魂當中。
當那歌聲想起的時候,你忘記了其他的一切,你的腦海中再無其他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