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風雨漸濃,呼嘯而過的寒風夾雜着枯葉的沙沙聲響,一切都顯得那般蕭瑟寂寥。
鮮血滴答滴答的落下,在寂靜的養心殿內顯得那般突兀。
殿內發生瞭如此激烈的事,殿外卻是一點反應都沒有,可見冷夜心在進來之時,已經將殿外的人給收拾的乾淨了。洛雲天深深看了冷夜心一眼,忽然笑了。
那笑容顯得格外詭異,冷夜心忍不住蹙了眉。
只聽得洛雲天不鹹不淡道:“我這是在給你最後的機會。”
冷夜心煩不勝煩,冷冷道:“你還是自求多福吧。”說完,便再次衝了上去,她的素女經已經到了第八層,與洛雲天對陣也有了底氣,她攻擊凌厲至極,逼的洛雲天全力抵擋。
殿內的擺設被亂竄的靈力擊的粉碎。北婉柔躲到了一旁,震驚的看着對陣的二人。冷夜心殺心猛烈,洛雲天似還保存了實力,對冷夜心,他還有幾分保留。
殺掉她,他如何捨得!這是唯一一個讓他心動的女人。
可是,他越打越心驚,他竟然慢慢的被冷夜心壓制,甚至好幾次被她擊中要害,再這麼下去,他定然會殞命!想到這裡,他冷喝一聲,調動了全部的靈力,突然反擊。
冷夜心一直防備着他,並未被他擊中,卻是被逼的後退了幾步。
“看來,這便是你的答案了。”洛雲天動了動脖子,眸光中的眷戀漸漸褪去,化作了深深的冰寒。既然她的選擇是與他爲敵,那麼,他便不會再留手了。
冷夜心冷然一笑,猛的前衝,用瘋狂的攻擊表明了自己的決心與立場。
洛雲天很失望,但是在放下了執念之後,變得更加果決,更加難對付了。冷夜心慢慢發現,自己竟然無法對他造成實質性的傷害。
難道,要動用伏羲琴嗎?
就在冷夜心猶豫之時,洛雲天一隻手突然抓向了她的脖頸,黃色的靈力瘋狂涌動,像是帶了許多尖利的小刺,若是一碰觸到,便會被割斷咽喉。
就在冷夜心決定祭出伏羲琴之時,一隻白希如玉的手突然擋在了她的身前,生生替她捱了那一擊。
“嗤——”的一聲,只見淡淡白霧散去,洛雲天的攻勢竟然化作烏有,而那隻手的主人也從黑暗中緩緩顯現出來。他一身月白色長袍微微拂動,絕美的面容好似空中皎月,純淨的不帶一絲雜質。
“洛寒胤。”洛雲天咬牙低語,眼中恨意瘋狂涌動。
冷夜心看着突然出現的洛寒胤,神情一鬆,後退了幾步。
洛寒胤看了冷夜心一眼,遞給她一個安心的眼神,將她護在身後,然後看着洛雲天道:“大哥,你的對手是我。”
洛雲天緊蹙着眉頭看着洛寒胤,半晌才冷冷道:“朕早該知道你會出現,不過,你以爲你是朕的對手嗎?”
洛寒胤聽的他一口一個朕,不覺冷笑,淡淡道:“大哥這個皇帝做的很是舒服吧,這口口聲聲的朕,說的還真是順溜。不知父皇泉下有知,會覺得如何?”
父皇?
洛雲天眉頭更蹙緊了幾分,眼中殺機洶涌:“放肆!你違抗了朕的旨意,擅自回京,已是犯了殺頭之罪,今夜,便是你的死期。”
說着,他當先動手,黃色的靈力化作一柄柄小劍,從各個刁鑽的角度攻擊洛寒胤。冷夜心可以明顯的感覺到,洛寒胤出現後,洛雲天變得有些慌張了,尤其是提到先皇時,他眸中更多了幾許慌亂。
難道——
冷夜心後退幾步,觀察着他們二人的打鬥。
其實,這場戰鬥根本沒有任何懸念,洛寒胤有多厲害,冷夜心也不清楚,但是對付洛雲天就應該是綽綽有餘。果不其然,纔不過幾個回合,洛雲天便敗下陣來,他嘴角淌着鮮血,面色難看至極。
“你——你也不是人族,你的靈力爲何是紫色——”他提高了音調嘶吼,看着洛寒胤的眼神帶着幾分驚懼。
冷夜心是魔族,他已然知曉,可是洛寒胤竟然也是嗎?
怎麼可能,他分明與他一道長大的!
洛寒胤沒打算回答洛雲天的問題,只垂手而立,寒聲道:“父皇的死——你當真沒話可說嗎?”
洛雲天一怔,而後咬着牙狠狠道:“你是魔族,還有何資格談論我人族之時,你有什麼資格談論父皇?”
洛寒胤眉頭倏地一蹙,一擡手,一道紫色光劍激射而出,狠狠的刺入洛雲天的肩膀,光劍化作光點消散之時,洛雲天的肩膀也被洞穿,鮮血飛濺而出。
他吃痛的倒退幾步,按住肩膀,面色鐵青。
洛寒胤冷眼看着他,沉沉道:“你弒君奪位,死不足惜,念在你我自小一起長大的兄弟情分,我本打算放你一馬,可你卻狠心想要置我於死地!”
“不過,你放心,我不會殺你!縉雲國不能一日無主,父皇的江山,不能落入他人之手!你畢竟,是父皇的子嗣。”
說到這裡,洛寒胤一甩袖,吐出一口氣,寒聲道:“不過,你這身修爲,便不必留了。”說完,他雙手擡起,一道燦爛的紫芒從他的掌心升起,有極爲可怕的氣息從其中散發而出。
洛雲天突然驚恐的顫抖起來,他猛的搖頭道:“不,不,不——你不能費了朕的修爲,你憑什麼廢了朕的修爲,憑什麼!”
說着,他轉身就要逃走。
可是一切已經晚了,洛寒胤一甩手,那燦爛的紫芒便飛馳而去,精準而迅疾的將洛雲天籠罩在其中,只聽的他一聲慘叫,整個人就像是僵住了一般,再無法動彈。
然後,便可見到他身上有淡淡的黃光緩緩溢出,然後化作光點消散在空氣中。
那是他多年累積的靈力,正被洛寒胤一點點剝離。
洛雲天絕望了,適才他還高高在上,隨意決定他人的生死,可是轉眼間,他便成了被人宰割的那一個的角色。他是縉雲國的皇帝啊,他是最高貴的存在,可是卻受到了如此的屈辱!
怎麼會這樣!
他不甘心,不甘心!
可是不管他心中如何想,他的修爲最終還是被洛寒胤一點點的抽離,化作虛無。而洛寒胤看着痛苦絕望的洛雲天,眸光不由得沉了下去。
那畢竟是他的大哥,這麼多年,多少是有兄弟情分的。更何況,他感恩父皇多年的疼惜,對洛雲天自然也存了幾分憐惜!
奈何,他要絕情的將兄弟情斬斷,將洛寒胤斬殺在邊境!
冷夜心似乎感覺到了洛寒胤情緒的變化,她上前,輕輕握住他的手,低聲道:“都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對不對?”
洛寒胤轉眸看向她,嘴角一揚,笑着點頭道:“對,都過去了。”
見他露出笑容,冷夜心不由得放心了幾分,點了點頭,遞給他一個溫暖的眼神。
就在這時候,一直躲在一旁的北婉柔突然朝着他們跑了過來,她噗通一聲跪在洛寒胤的面前,哭泣道:“王爺,我知錯了,真的知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
原諒?
洛寒胤看着北婉柔,眉頭微微隆起,低聲道:“這是你的選擇,不是嗎?”
北婉柔滿臉淚水,不住的搖頭,她悲慼道:“是,這是我的選擇,可是我已經知錯了,你讓我做什麼都可以,讓我贖罪,不要丟下我就好,求求你了王爺。”
事已至此,她是斷然不可能在留在洛雲天的身邊。她也沒有顏面迴天族,如此境地,不可謂不悲慘。她沒有別的選擇,只能請求洛寒胤留她在身邊,哪怕爲奴爲婢都可以。
洛寒胤不語,眸光清冷,沒有絲毫動搖。
冷夜心忍不住嘆息着搖頭:“饒你一命,已是最大的讓步,你不該再奢求其他!北婉柔,人心不足蛇吞象,這個道理不會不懂。”
“自己選擇的路,自己選擇的命運,便要自己承受。”
“我們,幫不了你。”
冷夜心聲音清冷,說完,和洛寒胤對視一眼,二人緊緊握着手,轉身朝外走去。
北婉柔怔怔的看着他們離開的背影,眼淚不住的滑落。
“啊——”就在這時,洛雲天恢復了自由,整個人像是一灘軟泥一樣趴在地上,劇烈的喘息,冷汗早已經浸透了全身。
他不甘的瘋狂大喊,甚至不顧自己渾身如同打碎了骨頭一般的痛楚,轉頭看着洛寒胤的背影,那瘋狂的眼神比野獸還要兇狠百倍。
北婉柔定定的看着他,渾身一顫,又轉頭看向洛寒胤。
“王爺——”她喃喃低語,視線被眼淚模糊,似乎又回到了當初第一次見面時的場景。他雲淡風輕,卻堪比世上最美好的風景。
她是如此的眷戀着他的一切!
她就像是做了一場夢,夢中只有他,可是,夢終究會醒來,她也正爲那美夢而痛苦到了極點。走到今天這一步,不就是她貪婪的下場嗎?
如今,什麼都沒有了,她什麼都沒有了。
她還能怎麼辦?還能去哪裡?還能依靠誰?
絕望的合上眼,她將腦海中洛寒胤的容貌深深印在心底,然後擡起右手,狠狠的一掌擊在了自己的額頭。而後,她露出了放鬆的神情,軟軟的倒在地上,再沒了呼吸。
痛苦——終於在這一刻結束了,終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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