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昨晚的事,言令沉着臉不語,直到走到通道的盡頭,言令才正色道:“屬下無能,屬下不知。”
龐清影停下腳步,偏頭瞥了他一眼,淡淡地嗯了聲。
而言令突然跪了下來,“主子,待錦娘回來後,我也想去無量山一趟。”
龐清影一愣,垂眸看去。言令臉上神色堅定,並非一時衝動,而是深思熟慮後的結果。
“怎麼,昨晚還發生了什麼?”龐清影蹙眉問道,此等有人要綁架他,刺殺他的事情以前也不是沒有出過,怎麼的這次刺激就這麼大?
但轉瞬間,她想到了一人,“是秦希出什麼事了?”
她說出“秦希”二字時,言令眼底閃過一抹沉痛。
沉默了半晌後,言令道:“秦希重傷昏迷。天羿不在,我只給她餵了顆護心丹。”
“呵,你就是因爲她纔要去無量山的?”龐清影抱起胸,並不扶言令起來,嘴角微勾嘲諷道,“飛白他們去了兩月之久我都沒聽你提過一次,怎的秦希受傷你就非去不可了?”
言令愣了愣,擡頭看了龐清影一眼,她低垂的雙眸中是對別人纔有的冰冷。只觸了一眼,言令便慌忙低下頭去,一時之間到不知如何反應了。
見此,龐清影冷笑一聲,“如今秦希只是受傷,你便可爲她去闖無量山,若他日秦希要你背叛我,背叛刺金閣,你是不是也立刻就去了?”
龐清影聲音不大,甚至可以說是溫柔,可她的話卻如一把尖刺,猛得刺向言令的心。
他瞬間站起身來,“不會的,主子,你不信我?!”
“言令,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我不相信秦希。”龐清影淡淡地說道,“不要看不起女人的力量,有的時候,潛移默化,潤物無聲。朝夕相處,看似無害的女人才是最可怕的。”
“你敢說你已經把秦希的事情查得底掉渣了?你敢說你查到秦將軍府被抄沒後秦希的去處了?你敢說她的身家背景絕對是清白的?”
龐清影的三個問題咄咄逼人,問得言令直直往後退了一大步。
這些事情他查過,沒有結果,秦希在將軍府被抄沒後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任何消息,但他後來
選擇了擱置,刻意將這些忽略。
“哼,就這樣的人你也敢留在身邊這麼久?”龐清影毫不留情,繼續冷聲道,“你就不怕哪天她在背後捅你一刀,捅我們一刀,你還在那裡自我安慰,她是無害的?!”
“主子……”言令雙眸微紅,彷彿掙扎的困獸,暗含痛苦。
龐清影說的這些話他不是沒有想過,但每每看到秦希安靜的面容時,他又會安慰自己,若她真的別有居心,他一定能提前察覺。
可是,安慰到頭來也只能是安慰。
事實是,秦希的過往,對他來說,仍舊是一團迷霧。
“好了,言令。我不是讓你將秦希趕走,我只是要你想清楚目前的境況。”瞅着言令通紅的雙目,龐清影覺着差不多了,語氣才稍許暖和些,“既然是你自己認定的女人,你就得弄清楚她所有的底細,現在不清楚不要緊,但是你不能放棄。不管是你自己查出來,還是秦希親口告訴你的,總之,你必須儘快弄清楚。我們是刺金閣,將來說不定還會捲入朝廷紛爭。你手裡的底牌越多,將來對事時,才越有底氣。”
話不在多,點到即止。
言令是個聰明人,但在秦希的事情上,他選擇了逃避。
作爲主子,她不允許自己的下屬被一個來歷不明的女人弄得神魂顛倒,從而脫離她的軌跡。
這樣的人,在刺金閣也只有一種選擇。
服了斷念散,從此忘卻刺金閣的所有。
這並不會要了人的性命,但對於刺金閣中大部分人來說,他們的一生幾乎都與刺金閣綁在了一起,忘卻刺金閣的所有,就相當於將之前的大半年華都抽離於他。
這樣心理上的折磨比死了更讓人難受。
“主子,言令明白。”此刻,龐清影緩和的態度讓言令大鬆一口氣,他真的很怕,龐清影脾氣一上來,直接讓他脫離刺金閣。
不過她的話也讓言令有了反省。
的確,他這段日子,很多心思都撲在秦希身上。
秦希曾嬌軟地躺在他身邊,說不希望他在背後調查她,她想要在她想說的時候,親口告訴他所有。於是,言令心軟了,答應了,暫停了背後的調
查工作。
可龐清影這一說如醍醐灌頂。
他不是一個人,他還有刺金閣中患難與共的兄弟姐妹,他不可能因爲秦希一個人而放棄他們。
龐清影滿意地點點頭,隨即伸手去開通道盡頭的機關,“無量山現在還不是時候,你若是實在嫌棄自己,我給你找個地方,保證不比無量山差,怎樣?”
言令下意識地應好,帶暗門緩緩開啓之後,他才猛得愣住,呆呆地看向秦卿。
這是,同意了?
暗門出去便是後院的閨房。龐清影和言令走出後,飛蓉已經在房中候着了。
見龐清影出來,她馬上笑着迎上前來,給她和言令各倒了杯茶。
但言令的那個杯子直接被龐清影半路截住,塞回飛蓉手裡。
“?”飛蓉疑惑地看着龐清影,又看了看言令。
他們這是在做什麼?
“飛蓉,言令這傢伙今天都快把我氣死了,你還給他倒茶,不是存心給我找賭?”龐清影自顧自喝了一杯後,特意白了言令一眼。
言令登時嘴角猛抽,他家主子這脾氣是不是變得太快了?
都說女人心,海底針。這主子啊,比秦希那女人更讓人琢磨不透。
“言令,你都能得罪主子?”飛蓉驚訝地微睜雙眸,忍不住靠近去戳了戳言令手臂,“跟我說說怎麼回事唄?”
要知道,十商九奸,言令,那就是奸商中的奸商,他能讓你瘋了似的往他口袋裡塞錢還不停垮他好,還帶動着別人一起誇他好的。這種人,滑頭都不足以形容他了。揣摩人心的本事,根本不亞於主子。
就這樣的人,八面玲瓏,生得一顆七巧玲瓏心的,還能得罪主子?
真是千古奇聞。
言令的臉黑了黑,艱難地扭了扭臉,完全不給飛蓉一個眼神。
龐清影在旁丟了他一顆花生米,繼而嗤了飛蓉一聲,“誒,別在這調戲有家室的男人了,我讓你調查葉鑫那幾人,結果怎樣啊?”
“主子,查是查到了,是行腳商不假。”飛蓉笑了笑,將言令那杯水倒入自己口中,只當是犒勞自己了,“不過,我懷疑,這些不是真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