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徐來,水波不興,濃郁的花草香被湖水洗滌,撲入鼻尖,淡淡的,醉人心扉。
墨離掛着紅披風,黑袍雍容,很有種貴婦人的感覺,她回味着方纔軒轅隕氣急敗壞的模樣,嘴角溢着淺淺的笑意,說來奇怪,她最近特喜歡捉弄隕大俠。“容美人,你別在意哇,他最近是有點疑神疑鬼的,就跟個孩子似得。”
容澈站在湖水這邊,白衣翩翩,粉紅縈身,絕世風姿吸引的水裡游魚一簇一簇地涌過來吐泡泡,淺淺笑道:“我雀佔鳩巢,他不生氣纔怪,是我給你添麻煩了。”
墨離吐了吐舌頭,“你說什麼麻煩呢,你這樣的大美人,比男人俊,比女人英武,有你在我才能吃得飽睡的香呢!”
晨風習習,落英繽紛,一片殷紅色的海棠花落到墨離發間。容澈伸手摘下了來,嗅了嗅,微微嘆氣,“花美,人更美,可惜……”語氣很傷感,有種葬花詞的落寞。
“怎麼?你有心事?”墨離感覺容澈氣息有些不對,便駐足下來,斜靠着一叢開到荼蘼的海棠花羣問道。
容澈聳了聳肩,紅豔的脣勾了勾,笑容有些勉強,他怔怔地看着眼前那一片終究要凋謝的海棠花,看着身邊那終究不屬於自己,早晚要離別的人,淡淡的落寞散盡,全身融入一種淡淡的平靜和認命般的冷寂中。
“沒什麼心事,外面鬧的可熱鬧了,大家就等着你生孩子啦,霖霖爲此很吃醋呢,老吵着七年前他生日的時候場面太小了。”
有些人就是這樣,哪怕朝夕相對,哪怕笑顏如花,可他心裡的陰暗和寂寞卻總是不經意地彌散,你想心疼,你想去安慰,可人家早已換了話題。
墨離不太懂容澈究竟爲何,便苦笑道:“七年前生霖霖那會兒我正落魄呢,修爲低,沒本事,整天躲着魔獸跑,生他那天還是一個進山採藥的老奶奶幫我接生的呢,誰曉得今天的變化這麼大?”
容澈點了點頭,看向墨離隆起的小腹,他的動作很慢,不管看墨離哪裡,都是仔仔細細的,一分一寸地看,好似生怕錯過她哪裡的美,“等你生完孩子,我就得走了,再不走就是厚顏無恥了。”
“你要走?”墨離驚呵道,三個月的時間,雖然有些烏龍,不過她也習慣了容澈的存在,如果說和軒轅隕叫伉儷情深任意嗔罵,那和容澈就是君子之交惺惺相惜,這兩份感情她都很珍惜,雖然覺得有些愧對容澈。
容澈點了點頭,寂寂的雙眼有濃得化不開的空落,“嗯,得走了,當初也不曉得爲什麼,突然決定留下來。可如今,卻有數不清的理由必須走。”
墨離忙撫了撫容澈額頭,又翻了翻他眼皮。
容澈,“我沒發燒,也沒吃錯藥!”
墨離,“那你有什麼理由要走的?難道因爲軒轅隕?他又不是不信任我,鬧歸鬧,他給我的空間很大,很自由噠!”
容澈,“我當然能懂你們二人之間的感情,蜃天城過後,我早知道你對軒轅隕是不改初衷生死相隨的,可我怎麼好打擾你們這樣的感情?我怎麼好成爲這麼美麗的感情裡的一根刺眼的骨頭?”
喜歡,不一定佔有,刻骨銘心的愛,不一定耳鬢廝磨地守,更何況他不能?容澈性子冷,易走極端,卻無疑是大智慧者,打碎牙齒和血吞。
墨離皺着眉頭,思忖了很久,她當然懂容澈的成全之心,笑吟吟說道:“有你這樣的朋友,我真的真的好羨慕我自己。”
哪有這麼夸人這麼自戀的?
容澈笑道:“你還真是真性情。”
墨離接嘴,“那你就是真癡情。”
“你以後有什麼打算?想要去哪裡?”
容澈指了指水裡的游魚,笑道:“天地之大,我想去哪裡去哪裡?怎麼,你還擔心我離開思隕城混不下去?”
墨離皺眉,“你這人真沒勁,連個地點和方向都不帶說的,我以後怎麼找你?”
容澈,“你找我幹嘛?你有危險的時候我一定會出現。”
墨離,“那我要是沒危險呢?”
容澈,“沒有危險我會傻笑着爲你祈福。”
墨離,“你的意思是,沒危險你就不出現?”
容澈,“然也。”
墨離,“那我以後閒着沒事玩自殺。”
容澈,“……”
容澈把墨離被風吹開的披風往中間緊了緊,喃喃地說道:“本來覺得此生無慾無求,沒什麼好期待的,活着和死了也沒什麼區別,不過最近這段時間,先是認識了你,後又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和我妹妹的存在,我想我應該會尋一處僻靜的地方修煉,只有修煉爲星河境至尊強者,才能任意跨越人界和靈器界,才能去救我妹妹,當然,保護你的時候也能出更大的力氣。”
說到修煉,墨離嘆了口氣,雖說一身修爲給了軒轅隕她不心疼,可……可她堂堂幻神六境洞天鏡的功法,雖然沒有軒轅隕和容澈這麼*,可到哪兒也都是呼風喚雨的主兒,如今卻手難縛雞,也太折磨人了。
“我真是被我肚子裡的孩子給打敗了,自從被軒轅隕吸光修爲後,不管我怎麼練罡氣,不管我練多少罡氣,一旦罡氣運到丹田就憑空地沒了,可丹田乃罡氣的最終歸屬地,不往丹田存往哪裡存呢?估計是被那小傢伙吞了!”
容澈伸手搭起墨離的手腕,把脈片刻,若有所悟,卻也說不出道道來,“這種情況,恐怕和你肚子裡的胎兒,甚至被你封印起來的重樓戒有關,只要生下孩子來,一切自然真相大白。”
“但願吧……”墨離早就被修爲折磨的灰心喪氣,懶得再討論下去。
又沿着湖往前走了一段路,墨離走的有些累,便讓容澈牽着手往前拖。
容澈皺着眉,似乎不想再有肌膚接觸。
墨離笑着說道:“別害羞嘛容美人,又不是第一次啦,你可是除了軒轅隕之外碰我最多的人啦。”
容澈冷哼,“你可是這世上唯一敢扇我耳光的人。”
墨離,“……”
“容美人,你真是又漂亮又強大,人還癡情,那什麼,說句不該說的,以後哪家姑娘被你看上,可真是天大的幸事,我要生出個女兒來,要不然咱……”
“無聊。”墨離的話說的越來越過分,容澈冷冷地鬆手。
墨離受着慣性影響,身子骨又不靈便,重心不穩超前撲去。
“墨離!”容澈大驚,趕緊扶住墨離。
就在這時,墨離的腰忽地酸的難忍,隆起的小腹也痙/攣起來,“我……我好疼。”
容澈嚇的花容失色,“怎麼會這樣?動胎氣了?快坐下來,我幫你運氣!”說着話,他一手架着墨離,一手輸出涼涼的罡氣。
墨離疼的有些吃不消,全身開始哆嗦,“你……你真笨,我……我要生了,快送我回去……”當着另外一個男人說這樣的話,她還真有些掛不住。
“什麼?要生了?”容澈頓時興奮的就跟自己有了孩子一樣,“我笨,我笨,我真笨!”
“送我回去呀!”墨離臉紅的浸血。
“好,好,送你回去,回去!”事態緊急,容澈不及避嫌,雙手橫抱起墨離便往早就備好的產房飛身而去。
……
“不像話,太不像了!”一身藍袍的蕭放怒的面紅耳赤,青筋畢現的拳頭狠狠捶着桌案,桌面上的水杯茶壺嘩啦啦地響,“容澈怎麼可以這樣呢?他怎麼能做這種事兒呢?”
“咳咳……”隕大俠喜上心頭,也不多說,只是揹負着手點頭。
就在這時,突然又兩人躍進翡翠艦,原來是算着日子回來的祝無味和陸玦。
陸玦淺笑不語,紅袍美男祝無味卻怒了,妖孽俊臉,又妖又霸氣,一把躥了過來,“蕭放,你也聽說了?容澈竟然在思隕城留了下來?他媽的這貨還是人嗎?”
“不是人,很不是人,他媽的太不是人了!”蕭放怒吼。
祝無味點頭,“就是就是,還是咱倆哥倆好,容澈這次是過分了!”
軒轅隕那叫個爽啊,蕭放乃劫火焚龍王的徒弟,又是逍遙林傳人,他估摸着蕭放的氣息,十有八九也是信仰境高手,而如今的祝無味也不俗,天堂火又難捱的很,要是這倆人動手,那可就不關他的事兒咯!
軒轅隕掃了眼霖霖,萌寶寶會意,很天真地提醒道:“容澈叔叔正在花園陪我媽咪散步呢,你們要不要去找他呀?”
蕭放忙揮手,“不不不,容妖精暗戀你媽咪的事情衆人皆知,人家從靈器界萬里迢迢跑回來救你媽咪,完了三個月任勞任怨地伺候着,我怎麼好意思去打擾?”
祝無味點了點頭,“就是就是,這人好的沒得說,我都不好意思報當初被他追着打的仇了,真他媽的氣人!”
蕭放接嘴,“是啊,他媽的,我一直看容澈不爽,以前見了他就打,現在好了,沒理由動手了。”
祝無味,“最關鍵的是,這貨還真會辦事,搞得我們要再動粗就顯得心胸狹窄了!”
蕭放點頭,“就是就是,所以我才說他過分!”
祝無味嘆氣,“哎,還是咱倆哥倆好,竟然英雄所見略同了。”
萌寶寶,“……”
軒轅隕,“……”
“……”
“……”
就在這時,外面突然響起容澈喜從天降的驚呼聲,“衛夫人,衛夫人,快,快,墨離要生了!”
“要生了?”一羣人朝着外面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