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寒夏擡起手,擦乾眼淚,平復了一下呼吸,然後低聲:“林莫臣,你曾經是我的夢想,並不是現在的你已不重要,而是很多路,人生的路,我已經習慣一個人走了。”這句話一完,眼淚又掉了下來。
這話得清冷自持,聽在林莫臣耳裡,卻全無熨貼溫暖之意。他輕笑了一下:“我等了多長的時間,卻等不來你的全心全意。你你在懸崖下,那麼從你走的那天起,我就已經在下面了。知不知道……當我知道投資是你拉回來時,那一刻我是什麼心情?到現在我還記得很清。我恨不得去殺人。而要殺的那個仇人,是我自己。”
木寒夏怔忪地望着他。
“我開始等。我從來沒等過任何人。我開始等你。我對自己,這一次換我,看你光芒萬丈的活着。那樣才能感受到,你曾經對於我付出的心。可是summer,你人回來了,心爲什麼還不回來?你把我的心當成什麼了?爲什麼不肯認真地像當年一樣,看它一眼?現在爲了別人,你想丟又要丟嗎?”他,“summer,有些念頭,你動都別想動。”
最後一句話得又冷又狠,木寒夏聽懂了,她只覺得委屈又難受。這世上,也只有他能讓她這樣委屈難受了。她想不是這樣的,她的心不是他的這樣。他根本不明白自己對於她這一生的意義。可是要怎麼分辯,兩人間的疏離和她的自我保護?
“不要再了。”她狠狠地把手抽回來,轉身欲走。林莫臣再次將她抓住,冷道:“還是要走?是不是有什麼事,你就只會一走了之?”
木寒夏霍然轉頭,張梓死的樣子還在她腦海裡徘徊不去,她知道現在實在不是跟林莫臣談感情的恰當時機。可他就在眼前,就在逼她表明一顆真心,她脫口而出道:“林莫臣你有什麼資格指責我?你以爲我當年捨得走?捨得跟你分手?你我的心回不來,你我沒有全心全意對你。可是你要我怎麼做到?我這些年,這些年已經習慣了沒有你。我一個人讀書,一個人走路,一個人吃飯,一個人做所有的事℉↓℉↓℉↓℉↓,m.◎.c︽om<divstyle="margin:p0p0"><scripttype="tet/javascript">style_tt();</script></div>。生病時除了張梓沒有人在意,失敗時沒有別人鼓勵。無論多茫然,可還是隻能一個人走下去。因爲我沒有別的路了,別的路,我們曾經的那條路,被你斷了。我以爲你已忘了我,我以爲我們再也沒有可能在一起。可是你又出現在我面前,告訴我你一直在等待,讓我回頭。知不知道我的感覺,就像已經死去的希望,又被人挖了出來。
你問我想不想要,我想要。你你是溺水的人握住救命稻草,難道我不是?我是那麼心翼翼地,握住今生這唯一一根稻草。我承認我不敢付出,我承認我猶豫又害怕,總是不敢跟你走太近。可是爲什麼?爲什麼我會這樣?
你知不知道,我早就知道,我們倆,是不一樣的人。你永遠利益爲先,你永遠冷靜又有心機,即使對我也是。我知道你現在有很多真心,可是跟你相處時,很多時候我還是會想,你這樣做,是真心,還是有意?是情之所至,還是想要令我陷得更深而已。我知道這樣不對,可是我控制不了。
你覺得我這次不應該懷疑你。可電商是關乎風臣命運的大事,我明白要公平競爭,可是我也忍不住會去掂量,我在你心中,會有風臣重要嗎?而且你也過的,你如果在商場相遇,你對我絕不手軟。
股市大跌,我雖然不懂投資,但是會拿出積蓄,去爲國護盤。我身邊的朋友,也都在這麼做。可是你這樣是傻。風臣的錢,你的錢,早就安全撤出,明哲保身,冷眼旁觀。我跟你根本就是不一樣的人,你要我怎麼百分之百的信你?信你今後都會百分之百待我,再也不會放棄我,再也不會離開我。哪怕天塌下來,哪怕傾家蕩產,哪怕生死相隔,也不會停止愛我?可是林莫臣,曾經的木寒夏,就是這麼對你的。什麼也沒有阻止過我對你的愛。所以,林莫臣,你現在要我怎麼做到,像以前一樣愛你?”
一口氣得太多,木寒夏只覺得已花光所有力氣。她含着淚,可臉上又帶着淒涼的笑。她緩緩地把手從他掌心裡抽出來,這一次,他沒有再強留。他只是那樣深深地望着她。三十三歲的林莫臣,已貴爲商界大佬的林莫臣,應該不會再有眼淚了吧。可是她卻在他眼裡看到,兩汪深而寂靜的潭水。
已經到這個份上了,她知道再什麼,都只是將彼此的心傷得更深。她也怕他再出任何令她承受不了的話語,於是她沙啞着嗓子,先道:“我們糾纏了這麼多年,總是辛苦,總是太難。也許我們都該重新考慮,是否……真的還要繼續在一起。”
講完這番話,她就朝門外走去。她一刻也不想多呆了,不能多呆了。可當她走到門口時,卻聽到他異常清冷的聲音響起:“原來你是這樣想的。”
木寒夏站住沒動。
“原來在你心中,我是這樣的人。”他。
木寒夏心口一疼,擡頭望着別處,壓下淚水。
“你愛也好,恨也好。願意也好,不願意也罷。”他,“這一次,別想分手。”
——
木寒夏走了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孫志瞅着林莫臣的辦公室裡一直靜悄悄的,也不敢貿然進去。轉頭看着身邊那兩個經理,又是一陣氣急,抓起手邊的文件就砸過去:“誰讓你們倆乾的?誰讓你們倆連夜不打招呼就乾的!闖了多大的禍知不知道?”
那兩人的臉色也是又紅又白,那it資深工程師梗着脖子答:“孫總,我們連夜收到消息,他們會有鋪天蓋地的大動作。難道看着他們踩在我們頭上?做就做了,他們也查不到我們頭上。”
電商項目經理也:“孫總,即便知道,他們不是要推服裝新策略,而是要推電子產品,我們也不能讓他們上位。這件事如果成了,方宜實力不定會一躍在風臣之上。今後我們在別的方面,還怎麼跟他們競爭?他們借我們的客戶成事,怎麼能忍?誰能忍?”
孫志被他們得無奈又氣惱,林莫臣,乃至風臣的管理風格從創立之初起,就在強凝聚力的前提下,非常放權。個個經理都是獨當一面,哪知道今天出了這樣的事。也怪他太縱容了。他看着這兩名愛將,其中it工程師還是林莫臣專程重金從國外挖回來的。他嘆了口氣,:“你們都等着,這事兒我也包不住你們了。”
孫志又靠近林莫臣的門,聽着裡面依舊全無動靜。他輕輕敲了兩下門,然後推開。卻見這暮色籠罩的時分,房間裡一片昏暗。模糊只見林莫臣坐在桌前的剪影,他的一隻手肘撐在桌上,手掌按着額頭,一動未動。孫志從來不是感性的人,可此刻的林莫臣,卻分明令人感覺到一種深入骨肉的寂寞。
“董事長……”
“出去。”冰冷至極的聲音。
孫志心中也百般不是滋味,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