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淡淡的月色被夜幕映襯的是那麼清晰,苦海波光瀲灩,清風徐來,無涯峰上松濤陣陣。
一縷琴音迴盪,如翠竹輕釦軒窗,風聲颯颯,似嬌豔的花瓣點點滴砌,雨聲瀟瀟。
天悟一襲白衫,高挽髮髻,在月光下顯得格外出塵,短短三個月時間,他好像變了一個似的,仙風道骨,從容自得,修魔的戾氣蕩然無存。
天悟身前一尾古琴,琴名【綠綺】做琴的椅梧生於崇山峻嶺,吸取了天地純一之氣及日月精華。枝葉茂盛,其花飛於上天。琴身三尺六寸有六分,厚一寸八分,寬六分,上圓而斂,下方而平,法上廣下狹。其尺寸形狀都依附了五行之理。琴具有二氣循環,而制琴之材亦是陰陽交融有靈氣之組合體,琴材按琴體陰陽圖配置,使之各得其位,順其理性,陰陽得其所用,琴身通靈遍體,古琴彷彿是有生命一樣。
檀香嫋嫋,琴聲悠悠。天悟獨坐林間,萬事不入,由外而內的潛移默化,外境之幽靜與內心之幽閒應合,人心自由馳騁帶動琴與琴心,物我合一,呈現了彈琴的佳境。
操琴的天悟十指輕巧靈動,抹、挑、勾、剔、按、滑。神閒意定,萬籟收聲天地靜。琴聲中盪出寥寥千古意。忽如小兒女的切切私語,情意綿綿;忽如赴敵壯士的慷慨激昂,弘大潤澤;忽如浮雲柳絮的飄動,輕巧靈動;忽如百鳥嘈雜中的鳳凰高鳴,寬和明朗。
琴聲與苦海波濤一起盪漾,與空中的月,空中的雲,空中的風融爲一體,突然天悟胸前那朵蓮花胎記黃光大放,在寂靜的夜色裡顯得格外刺眼。象什麼東西覺醒一般,黃光不斷旋轉,天悟只覺得前胸一陣陣撐漲的感覺,一種隱隱的撕裂痛感,讓進入物我合一的天悟猛然驚醒,有些慌亂的低頭看着透體而出的黃色蓮花圖案,天悟不知所措,他感覺天旋地轉,天地間一股股靈氣涌向胸前的蓮花胎記,漲的他幾乎暴體,胎記裡面隱隱現出一個人形影子非常模糊……
“天悟弟弟!”龍遠飛身過來急切地扶住天悟“怎麼回事?”
天悟苦笑着搖搖頭,他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胸前的蓮花胎記只有自己出現危險的時候放出過幾次護罩幫助自己,平時一點特別的感覺也沒有,更是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
此時蓮花胎記的光芒慢慢隱退,好像什麼也沒發生一樣。龍遠把手伸向蓮花胎記,用一股魔力想探入裡面查看個究竟。如同泥牛入海,龍遠再次加大魔力的輸入,還是一無所獲。
“奇怪?”龍遠鬱悶的搖搖頭,他想不明白怎麼這麼多魔力輸進天悟身體,他一點反應都沒有呢。要知道龍遠雖然沒有實體,只能發揮出自己的三成功力,但他好歹也是七顆魔心的北斗望月的境界,自己的魔力入體只有三花聚頂境界的天悟不可能什麼反應都沒有的。“弟弟胸前這塊蓮花胎記有古怪,以前有什麼不對的時候嗎?”
“從來沒有,這塊胎記以前只是幫過我幾次,從沒出現過今天這種情況。”天悟也是鬱悶非常。
“人家總有一種怪怪的感覺,彷彿這個胎記非常強大,非常特別,還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好像是上輩子就見過的樣子。”龍遠媚媚地一笑。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天悟急忙閃身躲開龍遠的手。通過這幾個月的接觸,天悟和龍遠已經和親切了,但他就怕龍遠柔媚的樣子,心裡總覺得發毛。
夏日炎炎,綠槐高柳,陣陣熱風襲來,濃蔭深處新蟬鳴聲乍歇。無涯閣內雅室之中,碧紗窗下升騰着沉香的嫋嫋白煙,幽靜嫺雅。“不聞人聲,時聞落子”。室內不時傳來棋子著枰的響聲。
棋聲驚醒了正在入定的龍遠,他閃身出現在雅室軒窗之外。“小子今天下棋有點問題,棋聲中透出心神有些亂啊”。
室內天悟正在盤腿坐在牀榻之上,身前棋桌上擺着一副萬年銀杏木棋盤,黑白兩色玉石棋子星羅棋佈。天悟神色凝重,雙目愣愣的直視着方寸之間的大千世界。黑白兩色構成了一個新的世界,天悟彷彿踏進了一個混亂的天地之間,兩軍對壘廝殺,騰騰殺氣擾的天悟心神不凝。
天悟已經把數千個古棋譜背的滾瓜爛熟,但就在剛纔他腦海裡一陣混亂棋譜突然忘的一乾二淨,然後就進入了這個黑白世界裡。他喃喃的說道:“現在這是那個境界啊。”他一開始學棋,龍遠就告訴過他“圍棋之品有九,一曰入神,二曰坐照,三曰具體,四曰通幽,五曰用智,六曰小巧,七曰鬥力,八曰若愚,九曰守拙”。不知道過來多長時間,天悟心境漸漸平和,他忽然覺得勝負變的無所謂了,天地只是一張棋盤而已,天地間芸芸衆生只是這黑白棋子,包括自己在內,而在天地之上有一隻無形的手在輕叩棋盤,整盤棋按照一定的規則或者是按照那隻無形的手主人的意願在博弈。只有跳出天地才能擺脫出來,冥冥之中天悟好像抓住了一點什麼東西……
“圍棋只是小道,只是用來探求生命真諦的途徑而已,現在你進入了神遊物外的渾然境界”龍遠的聲音響起。
金風送爽,天高雲淡。
天悟揮毫潑墨,用筆重若崩雲、輕如蟬翼、導之則泉注、頓之則山安。筆劃纖纖如新月之出天涯。那麼悠然,如衆星之列河漢。它在整個畫面上、點畫之間,像星河燦爛。點畫騰挪、情縈意繞如“紙上舞蹈”。書法在天悟手上就是一次性揮灑完成的藝術,看似簡單,實則凝練,既展示出了他隨心所欲而不逾規矩的技巧工夫,又透露出他的情性、修養、氣質和審美觀。而要達到這種境界,除了技法之外,更多地是靠修養和悟性。無色而具有畫圖的燦爛,無聲而具有音色的和諧,它通過點線的組合變化,凝聚散發出使人喜怒哀樂的審美氛圍,在有形的作品中盪漾着一股靈虛之氣,氤氳着一種形而上的氣息,超越有限的形質,上升到一種無限的境界之中。他那雄古深邃,傲岸磅礴的書氣,使人進入了一個飄逸曠達的世界。
寥闊的蒼穹、翠白相間的無涯峰、霧氣渺渺的苦海,如一副寫意的水墨,傾訴着冬的穩重, 唯有那俏皮的雪花,穿過枝間的罅隙,懸掛在枝頭,玲瓏剔透……
天悟學畫也很有天份,短短三個月,天悟的話中不難品出其中清新淡遠之味,自有一番“明月鬆間照,清泉石上流”靜穆、安謐、恬然之境……意境悠遠,耐人尋味。筆法或清麗疏朗,或意動韻飛,或工或寫,運用自如。而線條也因人而變,因景而異,或細勁圓潤,或剛勁削力,或宛轉輕柔,採用鐵線描、釘頭鼠尾描以及戰筆等來刻畫人物,形成不同的特徵及風格。設色清雅柔和。
天悟在靜觀寂照中,求返於自己身心的心靈節奏,以體會宇宙內部的生命節奏。他提筆時進入一種入佛的狀態,物與我會,煉精化神、一氣動盪、虛無開合,黑白交凝,有無相射,混混沌沌,恢宏景象,包氣含靈,神明變化:惚恍至極;那無窮的空間充滿了“佛氣”。這種境界就是佛家成佛千百年來秘而不傳之謎。一切需要:自證,自修,自悟,自享,自得,自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