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黎藏在桌下的手悄然攥緊。
還是被顏安青搶先了一步！
他深深吸了口氣，重燃鬥志，將心裡那點頹喪情緒驅逐殆盡。
至少，在職稱方面，他目前還處在領先地位。
跟顏安青的競爭中，彼此各有勝負。
人只要不死，只要還活着，一切都有可能。
哪怕被顏安青全方位超越，屈黎也絕不會放棄。
不到最後霧霾散盡，誰能確認自己纔是真正贏家？
即便是打拼到七老八十，他也永不服輸！
屈黎堅信，自己纔是笑到最後的男人。
“催眠，潛意識，精神，意志力……”
他幽幽呢喃着。
在此之前，屈黎完全沒有往非物質方向思考過。
“新時代來臨，既往認知必須推倒重建，固有思維，必須改變！”
屈黎下定了決心。
樹挪死，人挪活。
跟顏安青比較起來，自己還是太古板了一些。
這位宿敵的近期實驗，屈黎也有所耳聞。
活性電能刺激無極細胞增殖速率，修改超能腔共振頻率，調整生物能遷躍能級……
他聽說，顏安青在用應凱作實驗之前，就曾在自己身體上嘗試過。
這是怎樣的精神？
作爲科學工作者，每一次實驗之前，都至少要保證計劃理論上的可行性！
顏安青會不知道實驗的危險性？
笑話！
只能說，不瘋魔，不成活。
增強無極細胞增殖速率的研究項目，哪怕出了成果，寫成文字，投在《塞因思》、《柳葉刀》、《桑提科》和《自然》上，也是影響因子很低的論文罷了。
雖然這是個僞命題，但它仍具有參照對比意義。
而顏安青卻爲此甘冒奇險……
屈黎下意識地鬆開拳頭，眼裡掠過一抹堅毅之色。
那就，捨命陪君子吧！
正當屈黎神遊物外的時候，坐在他身邊的趙弘蘊院士敲了敲桌面。
“小屈。”
“啊……”
屈黎驟然回魂，面上浮現出歉意的微笑：“抱歉，分神了。”
他偏過頭，視線落在顏安青身上。
“不愧是我看中的對手。”
冷笑了兩聲，屈黎下巴微微擡起，睥睨地注視着顏安青，發了條短訊過去。
“沒有敗給我之前，不允許你輸給任何人！”
這段時間，他和羅嘉世聯手合作，大量研究素材到手，也做出了一些無極細胞周邊研究成果。
加上之前的積累，用不了多久，就能通過審批，晉升爲特級研究員。
嗡嗡。
手機震動了兩下。
屈黎低頭，看到了顏安青的回覆——【加油，真棒，你行的.jpg】。
“……”
哄小孩呢！
屈黎側臉咬肌瞬間緊繃，銀光湛然的雙眸之中滿是惱火。
等他成院士以後，一定要把顏安青這混賬東西調到自己麾下。
喜歡發表情是吧？
以後一定要讓這混蛋每天做一百套表情包！
爲了避免被人說公報私仇，那主題背景圖就選爲《靈長類基因圖譜大全》好了。
屈黎在隨身攜帶的小本本里記上這麼一條。
……
趙府井地下，秘密基地，S23訓練室中。
風光嶽掐死秒錶，對不遠處的兩名少年吼道：“夠了，停下！”
一秒……
兩秒……
三秒……
餘虹翼和馬燃保持着詭異的懸掛訓練姿態。
他們渾身顫抖，大汗淋漓，卻仍在堅持。
“我說！停下！”
風光嶽又吼了一聲。
嘭！嘭！
兩人像是被他用聲音震下來似的，幾乎不分先後，同時墜落地面。
因爲過分壓榨自身體能，馬燃和餘虹翼這會兒，甚至自己連爬起來都做不到。
他們只是躺在汗水積成的兩片小水窪裡，喘着粗氣。
“夠狠！”
風光嶽嘆了口氣，心裡給了兩人相當高的評價。
他擅長中近距離搏殺，精通各種冷兵器，刀槍棍棒都使用純屬，尤其精擅格鬥刀和軍刺。
所以上面安排他，過來給兩名金瞳者當特訓教練。
一開始，被要求來訓練這兩個小傢伙的時候，風光嶽是拒絕的。
餘虹翼，學校裡經常被人霸凌的高中生。
馬燃，四肢不勤五穀不分的死宅一枚。
雖然這兩人都是金瞳者，體內存在着無極細胞，但這兩人的意志力又能強到什麼程度？
軍隊裡不缺銀瞳者，就算要參加美利堅搞出的“地球排位賽”，也輪不這兩個平民。
只是第一天訓練，風光嶽就服氣了。
行動比語言更有說服力。
作爲“青鋒”的特種兵教官，他見過不知道多少嘴炮王者，行動軟蛋。
許多剛入伍時候、信誓旦旦說要在全軍競賽裡爭第一的新兵蛋子，最後都沒了心氣，被大量的訓練磨平了棱角。
事實證明，真正牛逼的兵，從來都是沉默寡言、悶頭訓練的。
他們會用戰績證明自己的能力和榮譽。
餘虹翼和馬燃，已經得到了他的認可。
“身體素質很好，意志力勉強合格。”
風光嶽心口不一地給予了兩人不太中肯的評價。
說完這話，他神色一肅，認真地看着餘虹翼：“來之前，我就聽句芒的老戰說過，你是個好苗子，現在看來，他眼光還行。”
餘虹翼調整好呼吸，很快想起來教官所說的老戰是誰。
當初腥紅之月剛剛發生，跟他接洽的那位特種兵，名叫戰蜚聲。
兩人在魔都的時候，也交流過幾次。
沒想到這位風教官竟然和戰蜚聲也是老相識。
“你還記得他？哼……不枉他幫你打理關係，預備人脈，提前造勢……”
風光嶽看着餘虹翼的表情，輕哼一聲，視線挪到馬燃身上，“爲什麼要申請搏殺訓練？別特麼跟我說爲國爭光。你不是餘虹翼，說這話我也不信。”
“嘿……”
馬燃勉強支撐自己坐起來，咧開嘴角。
他沒有半點隱瞞的意思，聲音元氣滿滿，不見半點虛弱：“學習，思考，鍛鍊，自我提升，與強者博弈！”
“這些，纔是生命的真正意義！”
“我們腳下的這顆星球，從古至今，誕生了多少驚才絕豔的人？最終結果，卻都是一模一樣，變成冢中枯骨，最多留下點名聲，沒有任何本質上的區別。”
“既然人總是要死的，那爲什麼不在活着的時候，多嘗試一些新東西，讓這個過程變得的更精彩呢？”
“地球排位賽……這種事情，幾百年都遇不上一次，白白錯過的話，豈不是太可惜了？”
馬燃金光璀璨的眸子裡，閃爍着說不清道不明的亢奮光彩，越說越是來勁：“各國精英以命相搏，生死衝突，相互掠奪，勝者拿走全部，敗者一無所有！”
“這就是一份氣運的天賜盛宴啊！”
“不去饕餮大餐一頓，怎麼對得起自己？”
“我現在，是越來越相信‘國運’和‘氣運’的真實性了！”
“世界各地最近發生的一連串大事件，你不覺得太巧了嗎？”
“嘿，教官，別這樣看我，怪不好意思的。”
“現在都二十一世紀了，思想自由嘛……”
“再說，我又不信奉哪個具體的神明偶像，對吧？”
“誒？顏神應該不能算進去吧？”
聽到這裡，風光嶽也改變了自己對馬燃的印象。
多年的從軍經歷讓他懂得了一個道理——篤信一套理論，並且能知行合一的傢伙，只要不英年早逝，總能混出點名堂。
風光嶽撇了撇嘴，口是心非道：“就怕你學藝不精，被人打死在擂臺上，說起你是我徒弟，壞了我名聲。”
“哈哈哈……”
馬燃笑得狂狷邪魅，信心爆棚：“你還是擔心自己吧，壓箱底的本事，別都被我榨乾了。”
顏安青研發出來的【廢柴殺手】催化劑，畢竟是針對馬燃的，用在此人身上的效果，比其他成功實驗體更好，負面影響也更少，微乎其微。
現在的馬燃，本質上，已經勉強算合格魔改產品了。
他是一枚剛出爐的劍胎，等到打磨足夠後，將會綻放出讓世人震驚的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