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寒風凜冽,星羅棋佈!
帝都皇城內,御書房依舊一片燈火通明。聽着窗外夜風鴰噪的嗚嗚聲響,房內的衆人卻是一個個愁雲滿面,眉頭緊鎖。
不時的哀嘆聲,也與窗外的風吼聲遙相輝映,說不出的憂愁。
“司馬先生,你們說皇莆天元那老賊,爲何遲遲不肯動手?朕已經放權於他,給了他統馭七家的權力。他應該明白,過了這個村,可就沒有這個店了!”
皇帝眉頭輕抖,手指不停地在桌案上敲出噠噠響聲,一雙龍目精光奕奕,如兩把利劍般射出。
司馬徽沉吟半晌,淡淡出聲:“陛下,那冷無常不是傻子,當初向陛下要了對付洛家的職權,也不過是想名正言順的擴張實力而已。如今遲遲不動手,恐怕是在張望帝都形勢吧!”
“沒錯,帝都不亂,帝王門又豈敢輕易挑起戰端?最起碼,等他部署好了,能夠同時應對卓凡和陛下雄風時,纔敢出手吧!”方秋白想了想,接着道。
冷冷一笑,皇帝氣笑出來,怒道:“這些居心叵測的老油條,真是沒一個省心的。諸葛長風如此,冷無常也是這樣。哼哼,如今朝內朝外的局勢,都是一觸即發。不過所有人都不敢先發制人,生怕鷸蚌相爭漁翁得利。非得同時爆發,才安心。”
“朝外七家之爭,帝王門與卓凡乃是龍虎鬥;但在朝內,朕與諸葛長風這老匹夫,又何嘗不是龍虎爭鬥?只是這老傢伙鬼的很,朕抓不住他的把柄,以他丞相身份,朕豈能無緣無故地動他,那豈不受責於天下?只是朝內不動,如何讓朝外安心地給朕動啊!”皇帝深吸口氣,再長嘆出口,滿面憂色。
司馬徽沉吟少許,躬身拜道:“陛下勿憂,那諸葛長風以祝壽爲名,一力促成犬戎使團入境,想來與那犬戎有所勾結。可是現在陛下壽宴已過,犬戎使團留在天宇時日日短。很快,陛下就能找個理由將他們遣回。這樣看來,時日拖得越久,反是對陛下有利……”
“咳咳咳……”
然而,他話還沒說完,皇帝已是劇烈的咳嗽起來,一張捂在嘴上的白手帕拿開,上面只有一片殷紅的血水。
“陛下!”衆人一急,齊齊出聲。
緩緩擺了擺手,讓衆人安心,皇帝回首招來近侍,拿過一碗藥湯服下,才長出口氣,感覺全身上下舒暢了不少。
輕掃了在場所有人焦急的面孔一眼,皇帝輕笑一聲,露出一個淡然笑容:“無礙,只不過天人五衰,朕的大限將至而已。身爲一代帝王,跟你們一般修者不同。長期處理國務,哪裡還有時間修身養性,益壽延年?呵呵呵……此乃天數,朕也避不了。對了,司馬先生,剛剛您有句話說錯了。現在真正在跟時間賽跑,等不得的,是朕啊!”
面色不覺一肅,司馬徽躬身一拜,心下哀嘆連連。其餘衆人也是面現敬仰之色,看向皇帝的方向,深深地拜了下去。
一代帝王,日理萬機,即便明知命不久矣,也要拼盡全力留下一座穩固的江山給後人。雖然他一生頂着昏君之名,被世人嘲笑爲軟弱無能之輩。
但是隻有跟在他身邊的人才清楚,他纔是真正的千古一帝,雄才偉略!
“來人,傳旨!”
輕輕地瞥了衆人一眼,皇帝面色淡然,鄭重道:“令護龍神衛司馬徽、方秋白二人,與鬼影衛統領鬼王,齊赴帝王門,督促輔佐帝王門門主,皇莆天元捉拿卓凡及洛家剩餘人員。立刻啓程,不得有誤!”
什麼?
此言一出,衆人皆驚!
司馬徽趕忙抱拳,勸阻道:“陛下,不可!如今帝都魚龍混雜,我等若就此離開,誰來保護陛下安危?請陛下收回成命!”
“請陛下收回成名!”其餘人等,也齊齊拜道。
眼皮微微一抖,皇帝輕笑一聲,眼中卻是甚爲堅定:“無礙,朕就是給他們一個機會,大鬧一通,哈哈哈!”
說完,皇帝揮了揮衣袖,大笑一聲,從側門走了,說不出的灑脫。
只有方秋白等人靜靜地站在那裡,彼此對望,卻是無奈嘆聲。
他們明白皇帝的脾氣,既然話已至此,那這聖旨是萬萬收不回了。作爲護龍神衛和鬼影衛的統領,他們三人也只能照着去做……
咻咻咻!
三道身影飛離帝都,很快這個消息便傳遍了各大勢力。
丞相府內,諸葛長風悠然自得地在庭院裡喝酒賞月。突然一陣詭異的波動傳出,他腳下的地面竟驀然鼓起一個小包,然後一道人影便嗖的一聲,從地下竄了出來。
仔細看去,卻正是犬戎的探子,隱狼衛呼連柴無疑。
看到諸葛長風,呼連柴一臉激動之色,趕忙拜道:“丞相大人,剛剛我們收到確切消息,一直護在皇帝身邊的高手,全都被派出去追捕卓凡了。我家公子和國師想向您請教,我們是否馬上動手?”
“呵呵呵……動什麼手?帝都這麼大,你們還沒全玩過吧,繼續風花雪月,遊山玩水,豈不更好?”諸葛長風邪異一笑,端起酒杯再飲一盅,不置可否地搖搖頭。
見此情景,呼連柴不覺面色一肅,急吼道:“丞相大人,我們犬戎勇士來貴地,可不是遊山玩水來的,你應該相當清楚!”
“老夫當然清楚,所以才讓你們安穩一點,該幹嘛幹嘛,莫要中了那老頭子的引蛇出洞之計!”諸葛長風搖晃着腦袋,繼續自斟自飲,好不快活。
呼連柴一怔,卻是滿臉不解:“丞相大人,您說這是計策?可是我已經打探清楚了,那兩個護龍神衛,還有那鬼王,的確已經離都,不會有錯的。現在皇帝的身邊,真的沒有任何人保護!”
“呵呵呵……天真!護龍神衛離都與皇帝身邊有無護駕之人,那是兩碼事!別犯傻了,那老頭子絕不簡單!”再次飲一口清酒,諸葛長風揮了揮手,已是讓他退下去了。
呼連柴有些不服,撇了撇嘴,轉身要走,但是嘴中卻是嘟囔着:“哼,天宇人就是膽小怕事,如此好的機會居然也會放過……”
“你說什麼?”
然而,他話沒說完,諸葛長風已是冷冷出聲,異常嚴肅地警告道:“你回去給你家公子和國師帶個口信,就說這幾天最好給老夫安穩點。若是出了什麼岔子,你們死了不要緊,可若壞了老夫大計!哼哼……老夫可不會輕易放過你們!”
諸葛長風雖然只是天玄境修者而已,但是一國丞相的威嚴,卻是不可小覷的,登時就將呼連柴這個神照強者嚇得身子一抖,本能地點了點頭。
“回去吧!”再次冷喝一聲,諸葛長風眼中閃過一道莫名的精光。
呼連柴再次點了點頭,便慢慢陷入了地下,消失不見了。只剩下諸葛長風一人,一邊繼續飲酒,一邊長嘆出聲,喃喃道:“老頭子,終於開始佈網了啊!只是,這次拿自己做誘餌,是不是太冒險了?還是說……除了護龍神衛與鬼王以外,你手中還有棋子?”
眼睛微微一眯,諸葛長風陷入了無盡思慮之中……
另一方面,新蓋起的二皇子府內,二皇子一臉激動地在大廳中走來走去,手都止不住地顫抖起來。
不一會兒工夫,一道黑袍人影趁着夜色,來到了他的面前,待擡起頭時,卻正是幽冥谷的新一代謀士,幽明無疑!
“二皇子殿下,您找我?”幽明微微一禮,面色淡然。
激動地止不住搓着雙手,二皇子趕忙來到他身前,急急道:“幽明先生,您來的正好。剛剛本皇子得到了一個確切消息……”
說到這裡,二皇子左右看看沒人,才又壓低聲音,輕輕道:“父皇身邊的兩位護龍神衛,還有四柱之四的鬼影衛統領鬼王,已全被派出去捉拿卓凡了。現在父皇身邊,無人可用!”
傻子,這一看就是引蛇出洞的詭計,也只有你這種白癡纔會相信!不過,你若不白癡,老子怎麼利用你?
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幽明心下暗道,但面上卻不表現出來,反而淡淡一笑,悠然道:“二皇子,您這是什麼意思,在下不明白!”
“就是……幽明先生,您應該明白啊,現在這樣的局勢……”
二皇子面色大急,手舞足蹈,但卻是說不出那幾個字來。或者說,他壓根不敢說出這些大逆不道之言。
“幽明先生,您應該明白,當初聖女已經斷定我沒有帝王之相……”
“二皇子過慮了,命途一說,三分天註定,七分靠打拼。想來當今聖上對此言論,也不會那麼相信,否則當年就不會任由雲玄機給皇浦青天批命了。而皇浦青天被斷爲帝王之相又如何,還不是死於非命?”
“對啊,我也覺得這命途一說,就是無稽之談!”幽明話音剛落,二皇子已是拍手認同道:“所以我纔將幽明先生請來,再給本王斷上一斷!”
“二皇子,我可不會斷命看相!”幽明哪裡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只是不明說,裝傻充愣而已。
急的直跳腳,二皇子深吸口氣,才讓自己平靜下來,左右看看沒人,才又密語道:“幽明先生,我是想請您來指教一下,接下來的路,該怎麼走?”
“靜觀其變!”幽明眼中精光一閃,淡淡出聲。
可是聽到此言,二皇子卻是一陣失落,繼續道:“可是幽明先生,現在的情勢真的是……”
“二皇子殿下,您若已決定如何行事,又何必來問我?”可是不等他說完,幽明已是淡笑一聲,喃喃道。
至此,二皇子才又是一怔,無奈搖搖頭:“好吧,幽明先生在本皇子心中,可是天下第一謀士,比那冷無常和諸葛長風都要強多了。連他們都算計不到的卓凡,上次幽明先生讓我去求婚雲霜,竟真的把那小子給算計住了。不但把他逼入了絕境,成爲天下共敵,還不會牽連到我身上。幽明先生,真乃神人啊!這次既然幽明先生說按兵不動,本王就按兵不動好了,一切謹遵先生之意!”
聽到此言,幽明微微點頭,露出滿意之色,但心下卻是一陣暗笑。
這個白癡,卓凡這樣的奸詐之徒,哪那麼容易好算計得了的?上次不過人家自導自演,借我之手,把你當槍使而已,還真以爲自己是頭蒜了!
哼哼,這樣的白癡,果然不靠譜。還是踏上帝王門和卓凡這兩條船,找個機會把這小子賣出去好了!
嘴角微微一咧,幽明露出陽光般的笑容,看向二皇子信任的目光,讚道:“孺子可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