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四人一驚,皆是不可置信地互相看了看,面色瞬間凝重了下來。
“這怎麼可能?不久前陛下才發過御旨,讓我們全力以赴,剿滅這次叛亂。現在又怎麼會發出這道求救令,讓我們班師回朝呢?”眉頭微微一皺,獨孤林覺得事有蹊蹺,疑惑道:“短短時日,前後傳諭的命令,差距如此之大……”
“正因如此,才正說明帝都的確危難至極,以致於陛下不得不下撤軍旨意!”然而,獨孤林的話還沒說完,獨孤戰天已是一臉激憤,焦急道:“根據玉簡上所言,那諸葛老匹夫果真動手了啊,現在,城外二十萬大軍正兵臨城下。”
“來人,傳我將令,事不宜遲,速速回都救駕!”獨孤戰天一聲大喝,已是不由分說地傳下軍令。
獨孤林似乎還待多言,但沉吟一陣,看到元帥心意已定,便不再說了。
而且,他們與洛雲海畢竟都是義兄弟,也不想開戰爲敵,如此撤退,也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於是乎,半個時辰後,洶涌而至的獨孤大軍,開始拔營後撤,眨眼便消失了蹤跡。洛家的探子,得聞此訊,趕忙回報。
“卓管家,您真是神機妙算啊,獨孤大軍全部撤走了!”姥姥一臉喜悅地奔到卓凡面前,伸出拇指誇讚道。
先前還一直擔心不已的龍逸飛和謝嘯風兩位家主,聽到這個消息,不覺得怔了怔,然後便是欣喜若狂,同樣向卓凡讚歎出聲。
這卓凡竟然連獨孤戰天這樣的不敗軍神的心思都摸到了,簡直神了!
只有洛雲海眉頭深皺,一臉不解地喃喃道:“不對啊,這不該是義父的作風啊。他老人家行事一向雷厲風行,既然大軍已動,不可能毫無建樹就撤兵。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洛雲海不解,看向卓凡,龍逸飛卻是大笑一聲,猜測道:“也許老元帥動了惻隱之心,不想與你爲敵,回朝向陛下求情去了!”
“這不可能,軍人向來軍令如山。義父就算要爲我和洛家求情,也必會先擊潰我們,然後綁子上殿,絕不可能這樣無聲無息地撤走!”洛雲海搖了搖頭,眼中泛着狐疑。
古三通聽到,不屑地撇撇嘴:“哼,不管他來不來,對小爺都沒什麼大不了的。別說他一百萬,就算三百萬大軍又如何?小爺一拳的事兒而已!”
呃!
周圍衆人聽到,不覺都是苦笑着點了點頭。
對於這位不敗頑童的蠻力,他們可都是瞭解甚深的。估計那獨孤大軍,還真奈何不了他。
不過,洛雲海卻是失笑一聲,搖了搖頭道:“古三通前輩,我知道您實力驚人,不懼獨孤大軍之威。但是您強,獨孤大軍也不弱。爲了對付您這樣的蠻力高手,獨孤大軍有特有的泄力戰陣。他們只要分出一隊人馬纏住您,我們可就任人宰割了!”
聽到此言,古三通不置可否地輕哼一聲,翻了翻眼皮,似乎相當不以爲意。
只有卓凡,全程不發一言,良久,才宛若看穿一切般,淡淡出聲:“這些我們都不必再去想了,還是加快搬運帝王門物資迴風臨城吧。獨孤戰天這支大軍,也許我們以後都不會再遇到了……”
身子冷不丁一震,洛雲海一臉奇怪地看向卓凡,問道:“卓大哥,何出此言?”
“獨孤戰天這老兒,在戰場是頭雄獅。但在天宇這個囚籠中,卻是發揮不出什麼實力了。”輕笑着搖了搖頭,卓凡緩緩站起,向遠處走去,只是很快他的長嘆便再次傳來:“狡兔死,走狗烹,古往今來,皆是如此。皇帝……終於動手了!”
眉頭微微一抖,衆人聽到卓凡的話語,皆是不明其意。
皇帝,不早就動手了嗎……
另一方面,帝都皇城之內,皇帝坐於龍案前,手中拿着一隻翠綠玉簡,眼中精光爍爍,喃喃出聲:“卓凡居然跟古三通是義父子關係,現在古三通還徹底投奔了他,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呢?嘶……卓凡啊卓凡,你倒是藏得深,朕還真沒料到你有這樣的能耐……”
“報!”
突然,一聲大喝從殿外響起,一名侍衛慌慌張張地跑到皇帝面前,跪伏拜道:“陛下,請您速速撤離,城外叛軍猖狂,城衛軍已經快頂不住了。陛下龍體要緊,還望您顧全天下社稷的安危,速速移駕皇城吧!”
“荒唐!朕乃一國之君,豈能隨意離開帝都?”
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皇帝眼睛微眯,淡淡出聲:“我來問你,諸葛長風他們的下落,你們查出來了嗎?”
“呃,稟陛下,還沒有!”那人不覺一滯,有些羞愧地低下了腦袋。
冷冷一笑,皇帝不置可否道:“這位諸葛丞相啊,想得倒是周全。朕身周的護龍神衛已經全部離去,居然還怕朕派高手去找他,自叛亂一開始,就躲得沒人影了。呵呵呵……如此鼠膽,焉能成事?看來,也只有叛亂成功後,那老匹夫才肯現身了!”
“父皇,父皇……”
這時,一聲聲急切的吶喊又不約而同地傳來,很快,太子和胖子便急急忙忙地從殿外跑了進來,一身狼狽。
“父皇,城周的陣式已經全部被破,連最後的六級大陣,也不知被哪個王八蛋破了陣眼。城外二十萬叛軍已經蜂擁而至,帝都失陷了,還請父皇速速移駕!”太子一臉悲憤,跪伏求道。
胖子也是急急點頭,不時還慌張地向外張望一番。
可是就在這時,外面又傳來了陣陣喊殺之聲,很顯然叛軍已與皇城禁衛軍交鋒了。
先前本就在二皇子叛亂中損失慘重的禁衛軍,尚還來不及休養生息,此時又與叛軍交戰,估計很快便要敗下陣來,胖子不覺登時急得滿頭大汗!
“哼哼哼……看來那老匹夫在城內也布着暗棋,就等此刻給朕致命一擊啊!”不覺哂笑一聲,皇帝絲毫不懼,反而大踏步向外走去,朗聲道:“朕乃天子,得上天庇佑。朕倒要看看,這位天宇第一智者,朕的輔助丞相,如何將朕拉離此位!”
“父皇,您……”太子和胖子大急,不由趕忙勸道。但是看着皇帝那堅定的眼神,想要出口的話,卻是又噎了回去。
只能暗歎一聲,陪同左右,走出大殿。
而也就在這一刻,外面的廝殺聲已然逼近他們這裡。很快,便見到在一聲聲哀嚎中,蜂擁涌進的一批黑衣叛軍,如潮水般將他們通通圍住。
禁衛軍的影子,卻是一個都看不見了。很顯然,已是被全滅。
短短數息之間,叛軍從皇城直攻到中央大殿,如入無人之境,可見其戰鬥力之強,不比衝鋒戰場多年的王牌軍隊差多少。
太子和胖子一臉凝重,焦急地護衛在皇帝身側,與對面叛軍死死對視。
皇帝卻是龍目中精光一閃,絲毫不懼,反而略加讚賞地點了點頭,輕笑出聲:“呵呵呵……這支軍隊不知那老匹夫藏了多少年,倒是訓練有加。比起獨孤大軍也只差一點而已,諸葛丞相爲了今日局面,倒真是費心了不少啊!”
“哈哈哈……陛下不愧是陛下,百萬軍前面不改色,寵辱不驚,老夫佩服佩服……”一聲大笑響起,叛軍緩緩地讓出一條道來,諸葛長風帶着陰陽二老還有滿朝大臣,怡然自得地緩步走出,看向皇帝的面上,盡是勝利的喜悅與自得。
“諸葛匹夫,你竟敢犯上作亂,當真該死!”太子不禁咬咬牙,怒目而視。
但是皇帝卻是微微擺擺手,淡淡出聲:“皇兒不得無禮,諸葛在丞相之位數十年,將天宇治理得井井有條。功在社稷,利在千秋,是天宇輔國重臣,你不得對他隨意謾罵,此非明君所爲!”
太子氣息一滯,不覺噎住了聲,悻悻然地低下了頭,躬身受教。
諸葛長風卻是冷冷一笑,揶揄道:“陛下啊陛下,你我一起共事將近百年了。你……依舊那麼虛僞。現在老夫已執掌大局,這最後的一刻,你也不願跟老夫說上一句真心話嗎,哪怕是謾罵啊!”
“呵呵呵……丞相何出此言?這麼多年來,朕對你做出的政績,可是相當滿意的。甚至可以說,沒有你諸葛丞相,便沒有今日繁榮昌盛的天宇帝國!”淡淡一笑,皇帝臉上掛着和煦笑容,絲毫看不出一絲怒意。
若非現在二人已是刀兵相見,劍拔弩張的情景,衆人非得以爲,他們這君臣主僕有多麼心心相映不可。
不屑地撇撇嘴,諸葛長風轉首看了看那些附庸在他身側的大臣,指向皇帝嗤笑道:“多麼聖明的帝君,今日老夫做出如此謀逆反叛之事,愧對明主,是不是萬死不得消我罪啊!這樣英明仁慈的聖上,老夫爲何要反叛於他?”
呃……
不覺一滯,那些大臣紛紛莫名其妙地互相看了看,皆是搞不清丞相大人的話中真意。
良久,纔有一位頭戴朝天官帽的大臣乾笑一聲,阿諛道:“嘿嘿嘿……這皇帝死到臨頭還不開竅,當真昏庸至極,愚蠢之至。天宇交在這種人手中,難怪會引得各大勢力反叛,肆虐天下。像這種人,就不該稱帝,只有諸葛丞相這樣的智者,纔是我們的真明主。大家說,對不對?”
“對!”衆人一聲呼喝,高聲吶喊。
太子和胖子滿面怒色,氣得發抖,反而皇帝卻是依舊淡然,平靜得很。
諸葛長風轉首看了那人一眼,嘴角劃過一道不屑的弧度,淡笑出聲:“吏部侍郎曹大人,老夫以前就跟你說過,你的馬屁太赤裸了,拍還不如不拍的好。而且,你有一點說錯了,我們的陛下可是精明的很,哪有絲毫昏庸可言?老夫,可是跟他鬥了整整一輩子啊。他若昏庸的話,那老夫豈不白癡了?”
皇帝面帶微笑,不置可否,其餘大臣卻是全都愣住了!
這丞相大人是怎麼回事,今天咱不是反叛的嗎,怎麼看他們好像在老朋友敘舊一般,一點緊張氣氛都沒有。
拜託,二位大佬,你們也好歹照顧一下我們這些跟着叛亂的馬仔們的情緒好不好?不要搞得跟茶話會一樣。
起碼該囂張囂張,該怒罵怒罵,該驚慌驚慌,現在大家這麼其樂融融,我們很難融入自己的角色啊,我們叛上作亂者也是有尊嚴的啊,請不要無視我們!
可是諸葛長風和皇帝依舊打着啞謎,完全不管周圍人能不能聽懂他們的恩怨,只能一臉迷糊地站在一旁,連馬屁這項當官必備技能,都不知道該怎麼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