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月,你在嗎?”
宗主大殿之內,邪無月正坐在正中寶座上,手中拿着一片玉簡,細心察看着裡面所記載的,近日宗門資源調度情況。
突然,一道頗爲曖昧的男中音,便驀地傳入了他的耳內。
面色不覺微微一沉,邪無月看向大殿外,不由無奈嘆了口氣:“陽煞,你無緣無故跑我這宗主大殿來幹什麼?”
“嘿嘿嘿……當然是有事找你商量了!”
這時,又是一聲輕笑響起,一個滿面紅光,大腹便便的中年胖子,便緩步走入了大殿之中。後面還跟着兩人,一人是個陰沉着面色,瘦如竹竿的男人。
另一個,是個面色微青,手拿搖扇的公子!
看着這三人進來,邪無月終是正了正坐姿,微微點頭:“如今冥府三煞都來了,看來是真的有正事了!”
“嘿,邪無月,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我陽煞一個人來,就不是正事?”那胖子不覺眉頭一挑,一臉不服地道。
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邪無月淡淡開口:“注意你的措辭,本宗現在是宗主!”
“什麼宗主,以前我們冥府四煞齊名的時候,你不就是邪煞麼。大家兄弟都知根知底兒的,拽什麼拽。要充大尾巴狼,跟別人充去!”恨恨地甩了甩衣袖,陽煞一臉傲嬌地昂起了腦袋。
邪無月面色陰沉,緊緊地盯着他那圓潤的身形,不由大吼出聲:“來人,把這三個王八蛋趕出去!”
“是!”
一聲大喝,外面衝進來幾個執事,可是看到是這三人,他們卻是不覺脖子一縮,又有些躊躇地看向邪無月,滿臉爲難:“呃,這……三位供奉大人……”
邪無月沒有說話,但那個手執扇子的卻是輕聲一笑,向他們擺了擺手,淡淡道:“你們先退下吧,我們四兄弟在一起開玩笑,不礙事的!”
“是,鬼煞大人!”
躬身一抱拳,那些執事擦着冷汗就急急退出去了。
說實話,這裡要是其他長老供奉的話,宗主一聲命令,他們拼死都要把那人拿下,因爲這絕對是宗主的真實意圖。
可是這三位乃是當年跟宗主生死與共,勇闖雙龍會的兄弟,如今更是精英弟子的指導供奉。平時很多話都是玩笑之言,事後便全都不在乎了。
若是他們真傻乎乎地跟這三人動手,那麼不僅得罪三位供奉,連宗主也要得罪。
老子剛剛說的是氣話,你們沒聽出來啊!
屆時,倒黴的估計就是他們自己了。所以,這幾位的瓜葛,他們還是少參和爲妙……
果然,這些執事們被那鬼煞輕而易舉地勸退,邪無月看在眼裡,卻也沒說什麼。可見,剛剛的確不是他的本意,只是恫嚇之言罷了。
待到這個屋子再次剩下他們四人時,那個極瘦的男子,才又看向邪無月,直截了當地問道:“無月,我們想向你打聽一個人。就是內門大比時,突然闖入的那個雜役弟子,究竟是何方神聖?”
“以後叫宗主!”
再次強調了一下自己的身份後,邪無月見三人都不置可否,也是無奈一嘆,淡淡道:“那小子是我從宗外剛收入門的弟子,名爲卓凡,是個不得了的傢伙!”
“廢話,我們當然知道他不得了,不然也不會向你打聽他了!”
不由翻了翻白眼兒,陽煞當即直言道:“關鍵是,你爲何要把他放在雜役房啊。看他的樣子,也不像是被淘汰進去的啊,難道是犯了什麼過錯?”
不覺哂笑一聲,邪無月悠然道:“能犯什麼過錯,他剛來就被髮配進去了!”
“什麼?你……你……你這糊塗宗主,簡直暴餮天物啊。那樣的人,居然扔到了雜役房?哎呦我這個小心臟,已經快受不了了!”陽煞捂着自己的心房位置,滿面哀嘆冤屈之色:“邪無月,我警告你,現在我們精英弟子那兒可正缺人,你可要把他給我弄出來!”
其餘二人,也是微微點頭,看向了邪無月,眼中皆是期翼之色。
已經完全明白他們來此的目的,邪無月不由邪笑一聲,搖了搖腦袋:“你們又不是不知道,一入雜役前路毀。他都進了雜役房了,哪有那麼容易出來?就算出來了,也是長老供奉,入不了精英的!”
“邪無月,你……你……你這個昏庸宗主,大好的人才都他孃的被你荒廢了。若是那小子不能入主精英的話,那我們這次雙龍會,就不再出戰了,免得在九宗面前丟人現眼!”陽煞手指邪無月,氣得直跳腳。
鬼煞思量少許,深深地看了邪無月一眼,卻是淡笑出聲:“無月,我們四人之中,你心思最多,頭腦也最睿智,所以才能坐上這宗主之位。你該不會幹出如此,滄海遺珠之事吧!”
“廢話,這人是我招來的,我還等着他給我長臉呢,哪裡捨得將他扔到雜役房去?起先我是想收他爲弟子,以宗主弟子的身份,直接入主精英……”
“這個好啊!”
眼前不由一亮,邪無月話還沒說完,陽煞已是一跳腳,興奮道:“這就對了麼,這纔像個英明神武的宗主該乾的事。如此人才,就該破格重用。可是,爲什麼又到雜役房了呢?”
“唉,有人反對唄!”不由嘆了口氣,邪無月偷眼看了三人一眼,不禁嗤笑道。
聽到此言,那陽煞不由眼瞳一瞪,又暴跳如雷起來:“什麼,如此人才進宗,居然有人反對?誰幹的,老子跟他拼了,肯定是那些老傢伙是不是?就是這些老不死的,把宗門禍害成這樣,我們那屆死了多少人?你跟我說,究竟是誰,哪個供奉還是長老?”
“大供奉!”邪無月面無表情,幽幽出聲。
呃!
如同被人一把抓住脖子的鴨子似的,那陽煞當即就啞聲了,然後一臉不可思議地看向邪無月,喃喃出聲:“大供奉,這怎麼可能?”
“是啊,大供奉最重人才,對宗門鞠躬盡瘁。若是說宗門中,最公正大義之人,莫過於這大供奉了。他又怎會,將如此大才,拒於門外?”鬼煞眉頭深皺,滿面不解之色。
其餘二人,也是一臉疑惑,想不通其中關鍵。
不覺哂笑一聲,邪無月也不再繞彎子了,當即道:“好了,你們不必再瞎猜了。大供奉此舉,必有深意。而且前些時日,大供奉傳訊給我,似乎又有新的計劃了。那小子將會在雜役房紮根,永遠不會再出來,更不會成爲什麼精英弟子,你們就死了這條心吧!”
“什麼?”
不覺一愣,衆人齊齊開口:“大供奉跟這小子什麼仇,什麼怨,非要整死他在裡面?”
眉頭不覺一挑,邪無月不由輕笑出聲:“無仇無怨,而且從傳訊上看,大供奉對他可是喜愛得緊。不過裡面最後一句卻是,強者,在哪裡都是強者,他不需要成爲精英弟子。而且你們這三個指導供奉,可還指導不了他!”
眼瞳忍不住一縮,三人不由皆是大驚失色。
他們可是化虛高手,上次雙龍會的倖存者,精英弟子的指導供奉,居然指導不了一個天玄境的修者?雖然這個天玄境夠變態了點,但是……
等等,若是此人大才,自己等人不能指導,那教導他的人又會是誰?
“大供奉!”三人彼此對視一眼,皆是齊齊大叫而出。
邪無月在一旁看着,露出了一絲輕蔑的笑容……
另一方面,在一間幽靜的房間內,大長老盤膝坐於蒲團上,閉目打坐,面容平靜。他的下方,則是端坐着一人,全身肌肉暴突,滿頭大汗,雖然同樣緊閉雙目,但面目卻顯得異常猙獰。
那人,正是他的得意弟子,鬼虎無疑!
緩緩睜開雙眸,大長老擡眼看了鬼虎一眼,卻是無奈搖搖頭,哀嘆道:“算了吧,已經三天了,讓你這麼快收斂心境,也是爲難你了!”
呼!
長長地呼出一口濁氣,鬼虎緩緩睜開雙眸,如同與強敵酣戰三百回合一般,全身大汗淋漓,此時才覺得得到了解脫。
“如何,心有些平靜了嗎?”擡眼瞟了瞟他,大長老淡淡道。
眉頭微微皺起,鬼虎面現慚愧,緩緩搖了搖腦袋。
深深吸了口氣,大長老不置可否,輕嘆出聲:“果然,你還無法達到那個層次,還是慢慢來吧!”
“師父,徒兒不知,爲何這些天,您儘讓我打坐靜心,卻不再讓我修煉武技了。雖說徒兒在內門已罕逢敵手,但是在門外……”
眼瞳微微一顫,鬼虎似乎又想起了當日卓凡那一掃之威,額頭無來由地滲出了一絲冷汗,雙拳不禁狠狠地抓了起來。
明白他心中所想,大長老只是淡淡出聲:“鬼虎,你和那人差得很遠,他不是你能對付得了的存在,起碼在心境上,你們倆就是天差地別,不可同日而語!”
“心境?”眉頭一抖,鬼虎一臉疑惑地看向他。
微微點了點頭,大長老淡淡道:“不錯,正是心境。鬼虎,你資質不錯,冥煞訣更是煉至巔峰,內門無人可敵,但是這些天來爲師探查你的心境,卻發現根基奇差無比。先前爲師也沒有太在意,但自從那日演武臺上,你與那小子一招交手後。我才發現,你們的差距簡直天地之別。若是用修爲來打比方的話,那人的心境已然在化虛以上了,你的卻還在鍛骨境徘徊,當真是不可同日而語!”
什麼?
眼瞳不覺一縮,鬼虎心下一陣驚顫。只是他還是不知道,這心境是嘛玩意?
他只知道,他落後了,而且落下了很大的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