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會議!

羣鷗要塞。

遮着黑紗的公主正坐在一張圓桌旁邊,將視線透過黑紗慢慢地的掃過面前的幾名軍官。在費爾王國,由於等級制度的森嚴,軍隊的指揮官基本上都是各個領地上的貴族,封地的稱號和爵位便等同於軍銜。而諸如將軍、*之類的稱號,卻不過是種榮譽,一般是授予在戰爭中取得卓越功勳和戰績的指揮官,而不具備真正的實權。

雖然在王國內部並不存在公國,但其實像萊哈倫郡、底郡郡這樣的大郡,就其領主的實質權威來說,已和公國沒有什麼區別。很多時候,他們只是在名義上歸屬於王室。雖然,當王室遭遇危險或是國王有命令的時候,他們有義務爲國王而戰,但來自某個省郡的軍隊,一般來說都只聽命於他們自己的領主。

此刻站在公主面前的這些貴族和騎士,他們的采邑都在底律郡,歸費來恩伯爵所管轄。由於底律郡處在王國的最西面,不時要與沙盜作戰,再加上費來恩伯爵的固執和不容情面,雖然同樣是貴族,這些人的做派與格魯西迪亞及其它省郡的腐朽貴族有着明顯的不同,他們聽從命令,具有強烈的榮譽感和使命感。這也是王國境內的內戰雖然爆發,各郡領主互相爭奪土地,而底律郡卻一直相安無事的原因。

當然,從實際的權力來說,雖然蘇菲亞可以被認爲代表了王室,但他們其實並不需要聽從她的命令。不過,無條件遵從公主殿下的指令,不只是名義上,在實權上也視蘇菲亞爲底律郡的領袖,這是費來恩伯爵的要求。再加上這位高貴的公主所做的事蹟他們也早有所聞,早在以前,她便被認爲是王室中最值得去尊敬的成員,而自從王國陷入危機以來,她策劃消滅了平峽島上的幽影血龍,在王城中帶着將士戰鬥到最後一刻,並因此失去了她的左手和原本美麗的容貌,後來又親自帶着騎士團伏擊不斷騷擾底律郡的沙盜團,幾乎在談不上什麼傷亡的情況下全殲了敵人,這些事無一不讓他們感到敬佩。

當然,蘇菲亞公主也不是毫無缺點的。早幾個月前,便有人在私底下流傳着一個緋聞,說這位公主雖然裝得貞潔而高貴,其實卻在暗中偷偷養了一個比她小好幾歲的小白臉。這個緋聞出現在這位美貌和名聲一向不錯的公主身上,當時還讓軍隊中的不少騎士都感到深深的失望。

不過隨着事態的發展,那位據說是公主的小白臉的少年也浮出了水面,他是一個魔法師,不但面對過幽影血龍,還在王城已被攻陷的危險局面下,從黑暗王子的面前救出了公主殿下,然後闖過重重阻礙將這位已不再美麗的公主護送到白沙堡。他幫助公主殿下對付沙盜,他獨闖沙角山,打探出斯而的陰謀從而防止了底律郡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被敵人大軍入侵的危險,而且,聽說就在幾天前,正是由於這位魔法師少年在關鍵時刻起到的作用,才避免了古艾隘口的失守,爲底律郡軍隊的調配爭取了時間,而他自己卻身受重傷差點死去。

如果說,一開始還有人說這個叫梅吉的少年不過是公主私養的小白臉,那麼現在,每個人都已開始相信那些吟遊詩人編唱出的愛情故事。毫無疑問,在公主與那位魔法師少年之間有着真摯的愛情。

即使那個少年比自己小得多,即使他只是一個毫無*的平民,即使跟他在一起會給自己帶來聲名上的污點,這位高貴的公主仍然毫不猶豫地愛着他。

而就算是面對最可怕的敵人,就算這位公主已失去權勢甚至不再美麗,這個少年依舊願意陪着她,爲了她一次次地冒着生命危險。

浪漫的愛情從來都是騎士們所追求的東西,公主與魔法師少年這種跨越階級跨越身份的愛情不但開始被那些吟遊詩人傳唱,也同時征服了這些騎士和低階貴族的心。

在逐一向公主殿下致意後,所有人都坐在了圓桌旁。

一個長着蝴蝶翅膀的小人兒不知從哪飛了出來,她輕盈地繞着蘇菲亞轉了一圈,手中的魔法棒揮了揮,把她自己弄得金光閃閃,以加強出場時的華麗效果。見到所有人都注意到她後,才得意洋洋地落在圓桌上。

“這位是‘飄啊飄啊的雪’,”公主殿下微笑地向其他人介紹,“從現在起,她將擔任我們的軍師。”

小仙子神氣地揮着魔法棒。

沒有諸如什麼會議精神之類看起來條條理理其實卻讓人看不懂的東西,也沒有暗中互相拆臺的勾心鬥角,會議的內容簡單而實事求是。蘇菲亞將前方傳過來的形勢簡短地告訴大家。

“敵人的主力已經到達,古艾隘口明天便會棄守,羣鷗要塞很快便會受到攻擊。”蘇菲亞公主說着,“此外,他們也可能會繞過羣鷗要塞攻打白沙堡,所以,我們必須時時注意敵人的動向,與白沙堡互爲犄角,互相支援。只有這樣,纔有可能同時守住,所以,當敵人攻打要塞的時候,我們不能一味防守,必要時必須主動出擊。讓敵人被迫全力攻打要塞,在防禦中消耗掉敵人的戰鬥力,並最終擊退敵人,這就是總的戰略目標。”

一名男爵接過公主的話,同時將地圖在桌面上展開:“從南方傳過來的情報看,局勢很不容樂觀。斯而的軍隊同時在幾個港口登陸,由於太過突然,沿海的幾個省郡已經失陷。當然,如果敵人是想逐步佔領費爾王國的話,那就算是再強大,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將整個南方吞下去。但他們很可能會以繽城或是斐安爲據點直接北上,雖然對他們來說,風險也不小,但王國的內亂到現在還沒有徹底結束,而北方的半獸人隨時可能南下,再加上帕恩其和其它亂軍,恐怕在內陸的各郡組織起真正有效的防線前,敵人便已打到了王國的心臟地帶,那我們就危險了。”

“所以,我們不但要守住,而且必須完全擊退敵人,清除敵人在沙角山、響沙灣和貝歇長廊三處的大規模遠程傳送陣。這樣,我們纔有機會面對北上的敵人或是寒風丘陵的半獸人,”公主殿下說道,“我知道這並不容易,不過考慮到敵人也未必能夠算到我們會提前獲得他們進攻的計劃,而且他們當前的主要戰略目標是南方,所以我們並不是毫無機會。”

一名獲得過准將稱號的騎士謹慎地說道:“但我們從來沒有面對過斯而的軍隊,對他們的作戰方式還不瞭解。”

“這確實是最頭痛的問題,”公主摸了摸額頭,“目前所知道的,首先是敵人中有能夠控制巨型沙蟲和食魂鷹的操獸師。食魂鷹還好說,只要事先提防,在高處安排弓箭手問題便不是很大。但巨型沙蟲能輕易地挖通地道,連岩石都能穿透,要麻煩得多。幸好我們的這位軍師對沙蟲瞭解得比較多……”

“嗯!”小仙子飛到公主的肩上,“沙蟲雖然能夠穿透岩石,但它們怕水,這也是它們更喜歡在沙漠上生存的原因。過於陰溼的土地會讓它們能夠分泌腐蝕性黏液的皮膚變得僵硬,使它們困在地底無法活動。”

“所以,”公主殿下說道,“白沙堡的問題並不是很大,那裡有護城河,就算敵人能夠挖出河道將護城河裡的水引走,也不可能馬上便讓土壤變幹。有麻煩的還是要塞這邊,好在既然已事先知道了,便可以早做安排。我已派人研究了要塞的設計圖,從一些關鍵的地方打孔下去,定期往孔內大量注水。而且我們也有一些魔法師,雖然不多,但按時段使用水系魔法滲透進地底並沒有什麼問題。”

“但是,”那名騎士低聲說道,“敵人既然能夠操縱食魂鷹和巨型沙蟲,那是否還有別的我們暫時還不知道的東西?”

“這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蘇菲亞公主嘆氣,“不過,我們也並不是沒有優勢。至少,我們有一名能夠使用預言術的水之精靈,這讓我們能夠在一定程度上提前獲得敵人的情報,防患於未然。”

這時,小仙子不合時宜地哼了一下:“預言術這東西,很多時候是要看運氣的。”

公主殿下只能苦笑。

會議繼續展開,從對古艾隘口即將撤退的守軍的接應,到與白沙堡之間的聯絡方式以及軍力上的安排,都做了逐一討論。

等會議結束後,其他人開始散去。蘇菲亞一邊整理手上的文件一邊看着小仙子:“梅吉怎樣了?”

“沒什麼事,在神術的作用下早已經好了。”小仙子晃了晃魔法棒,將身邊那些金光閃閃的東西消除,“由於要幫助守軍撤退,他會在最後一個離開。”

“沒事就好。”蘇菲亞嘆了口氣,“我真的不該讓他去那麼危險的地方。”

“哼,讓他學一下乖也好,省得他一天到晚偷懶。”小仙子無所謂地說,“最近外頭關於他的‘英勇事蹟’傳得太多了,弄得他在那裡瞎驕傲,也不想想其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別人的功勞,他只不過是夠幸運而已。”

“也不能這麼說,雖然他看上去是有點小無賴,但很多時候,他確實值得信賴。”蘇菲亞說道,“我得承認,他的表現有點讓我吃驚,我是說……”

“我明白,”小仙子點頭,“有的時候,看到他那吊兒郎當的樣子就想揍他,而看到他那有一點功勞就得意得要死的傻樣,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不過那傢伙,雖然看上去總是讓人提心吊膽,卻真的還沒有讓人失望過。”

“嗯,”公主殿下微微一笑,“不過我還是有點不放心他,畢竟他剛受過傷,昨晚我已經讓愛瑪前去照應他了。”

小仙子猶豫了一下。

“怎麼了?”

“那個精靈,”小仙子說,“那個會預言術的水之精靈……”

“你是說殞風?她怎麼了?”

“最好不要讓她跟愛瑪見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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