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
少年的憤怒因爲冰魚這句火上澆油的話而燃燒的更加猛烈,但相比之下冰魚的表情依舊是冷靜,彷彿一塊無動於衷的浮冰。
“我拒絕你的要求,因爲你沒有要求我這麼做的資格。”
冰魚又冷冷的重複了一遍自己的話,此刻的她彷彿象一個活着的機械產品,僅僅只是在重複某種程式。
“你……!!”
少年的手已經握在了劍柄上,他豎起眉頭注視着眼前的少女。如果對方是個男人,那麼他就可以直接拔劍衝上去收拾他。但是現在站在他眼前的是一個女性,身爲正義的夥伴,少年從來不認爲向女性揮舞武器是正義之舉。但是此刻他顯然已經憤怒的有些無法自制。
他想要反駁,但是他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說。如果對方象個真正的流氓一樣嘲笑正義,並且肆無忌憚的將善良踩在腳下,那麼一切都會好對付的。但是現在,少年終於感覺到事情有些棘手,冰魚並沒有嘲笑正義,也沒有踐踏善良,她幾乎是理智到近乎於非人類的向少年作出表態。而且客觀理智到讓人無法接受的說出了事實。
見少年沒有回答,冰魚也懶的再理會他,於是她轉過身,準備離開。但是就在這時,少年一個箭步攔在了她的面前格。”
冰魚又重複了一遍自己的話,那張清秀美麗的臉上已經很明顯的露出了相當不滿的表情。
“以正義的名義!你欺負了善良的人,就必須受到懲罰!”
“那麼,你代表正義嗎?”
“沒錯!”
“那麼。請拿出你代表正義地證據來。並且證明它真實可靠有效。”
“什………”
望着少年再次目瞪口呆地白癡樣子。伊明冷笑一聲。
“真是找死。”
由於從小受到地是類似電腦計算類教育地緣故。冰魚有時候在這個方面表現地異常頑固。理由。原因。步驟。聯繫。證明。在和別人辯論時。她幾乎無視所有唯心論點地存在。並且要求對方拿出足以證明自己論點地證據這一點到現在也沒有任何變化。即便是伊明。想要在辯論中戰勝冰魚也需要耍手段和小聰明才能夠成功。而眼前地少年很明顯只是一根筋地白癡。看他現在呆瞪着眼睛地樣子。就知道他已經無計可施了。
此刻,那三個騙子見勢不妙,已經準備偷溜進人羣離開。但是他們還沒有來得及有所動作,伊明便已經站在他們的面前。
“三位,自己惹出來的事情,不懂得自己收拾嗎?”
“你,你在說什麼?!”
爲首的中年男子又是一聲大吼。顯然,他試圖把周圍民衆的注意力再拉過來,但是這一次。他似乎並沒有成功。幾乎所有人都被冰魚和那個少年的爭論所吸引,沒有什麼人再注意到這三個可憐的倒黴鬼。而就在這時,那個原本負責安穩小孩的女子忽然一把抱住了伊明地腿,同時向那個男人喊道。
“快!你快帶這個孩子離開!我…………”
話還沒有說完,她已經象一個斷線風箏般的向後飛去,重重摔倒在地面上。那個女人試圖站起身來說些什麼,但是一股鹹味涌上心頭,不由“哇”的吐了口鮮血。而此刻,那個少年地目光也從冰魚轉移到了那個女人身上。他們急忙跑過去,把那個女人扶了起來。接着他拔出腰間的長劍,指向伊明。
“你居然傷害一個手無寸鐵的女性?!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不爲什麼。”
伊明帶着明顯的嘲笑,注視着眼前的少年。
“因爲她要襲擊我,我所做的只是正當防衛而已,不是嗎?”
“胡說八道!她明明只是一個弱女子!哪有可能來襲擊你?!”
“行動和實力有時候總是不構成正比。”伊明一面說着,一面踩住了那個正準備溜回人羣的孩子的衣角。
“但是這並不表明他們不會作出愚蠢的舉動,就好像你一樣。”
“你說什麼…………!!”
少年緊咬牙關,注視着眼前地伊明。很明顯。在他心裡,眼前這個金髮的年輕人更符合他內心對於惡勢力的藐視,年輕,英俊,欺負那些貧窮的人,就好像一個標準的惡家富少。此刻他終於再也忍不住,拔出了腰間的長劍,大義凜然的指向伊明。“拔劍!惡徒,我要和你一決勝負……!!”
“我看根本沒有這個必要。”
伊明冷笑着背手。而就在這時。一隊身着鐵甲的士兵已經擠開人羣衝了進來,而爲首的士官長一看那個臉色鐵青地中年男子。立刻豎起了眉頭。
“又是你,拉姆!我告訴過你多少次!你和你老婆,還有這個該死的小兔崽子給我滾出這裡!還嫌你們惹的麻煩不夠嗎?這次我不會再只是監禁你們這麼簡單,我要把你們全部送到採石場!或許讓你們在那裡幹個三四十年,你們就知道應該怎麼樣來尊重法律了!來人!全部給我帶走!!”
“等一下!”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少年爲之一愣,他急忙攔在了那個士官長面前。
“你爲什麼要抓這幾個無辜的人?明明是那個孩子被人毆打,他們路見不平才………”
“這位先生,請你不要上他們的當。這些傢伙經常這麼幹,他們讓自己的孩子去偷這些商人和旅客的錢財,如果被對方發現就開始胡攪蠻纏的索要傷害費。這羣混蛋幹這種事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我們已經接到了報告,這次也一樣他們在詐騙那些旅客而已。”說道這裡,士官長顯然不再注意眼前地少年,而是走到那個被衛兵抓起,正拼命掙扎地小孩子面前,就這樣把手伸進他的衣服裡,不多時就摸出了一個帶着神秘符文圖案地小包。
“啊?那不是我的錢袋嗎?”
站在一旁地莉塔這才驚訝的叫了起來。接着她下意識的翻了下自己的口袋,這才發現原本自己的錢袋已經不見了。很明顯,冰魚是發現這個小孩偷了莉塔的錢袋,這才動手地。而此刻那位士官長則大踏步的走到莉塔面前,帶着友善的笑容將錢袋還給了她。
“請保管好你的東西,小姑娘。要知道。在任何地方,都有可能出現這樣的混蛋,特別是象您這樣的魔法師,更應該注意保管自己的財物。”
說完這些,士官長就帶着那三個倒黴蛋離開。而那個原本還大喊大叫的婦人,此刻也象一個鬥敗的雞般歪下了頭。事實已經證明了,他們這種人根本就不可能用地起這麼漂亮和華貴的錢袋,裡面的東西,自然也不可能是他們地。而見城衛隊已經出現。原本圍觀的衆人也一鬨而散,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只有那個拔出長劍的少年依舊呆呆的站在路中,有些不知所措的注視着眼前的人流。現實和理想巨大的差距此刻毫無疑問的展現在眼前---就好像你費盡心血從獸人手中救出了唯一一名倖存者。結果發現他原本是負責給食人魔運送幼童當作食物的人販子一樣。
“我們走吧。”
伊明吹了聲口哨,而冰魚則順從地回到了他的身邊。
“感謝這位正義的夥伴先生給我們上演了一出非常精彩的鬧劇………”
伊明擡頭看了看時間,差不多該是回去找到尤里,並且和庫菲斯等人匯合的時候了。
“幫助我們很不錯的打發了一陣時間,現在,我想我們該走了。”
“站住!!”
被伊明諷刺連擊的險些吐血的少年怒喝一聲,但是伊明等人根本就沒有理會他,甚至沒有多看他一眼,就這樣消失在人羣中。僅僅留下那個少年一人。象一個小丑般的站在原地。他咬牙切齒地注視着伊明的背影,感覺到這個修長的身影是如此的邪惡!他們一定是擁有強大勢力的富家子弟!他們肯定是和城衛兵們串通好了!他們是故意的!那羣人是無辜的!!!想到這裡,他深深吸了口氣,然後握緊長劍,接着轉身離開。
在回到旅館之後,伊明很快就向尤里和悠法交代了一切,而且命令他們帶上東西和伊明等人一起走。箱子上的封鎖魔法是瑪利安和莉塔在他們臨走前施放的,只有她們才知道開啓地咒文。所以伊明完全不怕這東西會被人偷走,退一步說。就算被人偷走,那些傢伙有沒有命花就是另外一個問題了。
當他們來到觀察者旅館地門口時,月鷹傭兵團顯然已經整裝待發,傭兵們忙前忙後,準備補給和各種兵器,並且做好一切必要和不必要的準備----包括和昨天晚上有過一夜情地舞娘吻別或者留下一封永遠不可能有繼承人的遺書。
這對伊明等人來說顯然並不是必要的,在他們表明身份之後,衆人很快就被帶到了庫菲斯面前,現在。她正在和一個老人商討着什麼。
又是一個熟人。
伊明注視着那個老人。不由的微微一笑。在沙漠上的那段旅程雖然不算美好,但是也相當記憶深刻。他相信如果梅亞莉在這裡的話說不定會大發感慨。畢竟在不久之前,他們還是剛剛從沙漠中走出,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的菜鳥,而現在只不過是眨眼的工夫,他們已經成爲學院評議會的成員,擁有權力,地位和領土。
當然,這些或許並不是那麼牢靠。
“你們來了。”
見伊明等人到來,庫菲斯停止了和老人的對話,她先禮貌性的向他們點頭示意,然後轉向伊明。
“你們已經準備好了嗎?這次任務大概要花七八天左右的時間,我們已經準備足夠的給養,當然,我希望…………”
“惡徒!你們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庫菲斯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一個稚氣十足的聲音打斷,就算不回過頭,伊明也知道這聲音的主人是誰。
“哈克利!你在說什麼?閉嘴!”
庫菲斯眉頭微皺的厲聲喝道,但是那個聲音顯然不會就這麼算了。
“庫非斯團長!這些惡徒是邪惡之人,他們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我們應該把他們從這裡驅逐出去!”
“哈克利,你不是團長。”
老者在一旁緩緩的開口說道。
“你還沒資格置疑團長的決定。”
“可是……!!”
手握長劍的少年顯然非常憤怒,他幾乎是憎恨的盯着眼前的伊明。
“他們是邪惡的壞蛋!剛剛他們還毆打了一個小孩子!而且他們還把出來制止的人也欺壓在腳下,更和守備隊狼狽爲奸,以莫須有的罪名把那些善良無辜的人丟進大牢!庫菲斯姐姐,我不知道他們是從哪裡來的貴族!但是我們月鷹傭兵團絕對不能夠接這種惡魔的任務!這會玷污了我們的名聲!”
庫菲斯疑惑的望了伊明一眼,但是她什麼也沒有說,而此刻,少年已經再次拔出長劍,氣勢洶洶的怒喝起來。
“滾出我們的營地!惡魔!否則休怪我動手把你打出去!”
伊明依舊帶着那種輕鬆自如的微笑,但是已經暗中把周圍掃視了一遍,那個老人和庫菲斯並沒有阻止的意思,而此刻那些傭兵也好奇的走了過來。很明顯,庫菲斯之所以沒有立刻喝止他,恐怕也是想看看自己等人的真正實力吧。想到這裡,伊明微微一笑,接着拍了下冰魚的肩膀。
“教訓他一下,別把人弄死。”
“好的。”
冰魚點點頭,接着轉身將手中厚重的書本交給站在旁邊的萊法爾,接着她拉了拉手套,安靜的走了出來。而面對眼前這個少女,少年明顯有些慌張。“你幹什麼?別過來!再過來我就砍你了!!”
“你可以試試看。”
冰魚盯着他,一步步的向前走去。而少年則步步後退,直到他退無可退時,少年這才緊咬牙關,暴發了一陣憤怒的吼聲。
“嗚……嗚啊啊啊啊啊!!”
伴隨着吼聲,少年持劍向前衝去,他手中的長劍夾雜着無比的氣勢向下揮去,但是卻沒有能夠達到原本的目的。
冰魚輕伸雙手,而少年的劍鋒則正停在她的雙手之間。伴隨着陽光,庫菲斯等幾個眼力較好的人,已經看清楚了在她雙手之間,那似有若無的一絲絲光亮。
“真是不堪一擊。”
伴隨着冰魚的評價,她猛然收手後退。
接着,在衆目睽睽之下,少年手中的長劍瞬間便斷裂爲一段一段,掉落在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