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美人兒膚色瑩潤如白玉,眼眸美麗若星辰,玉手持杯,身形斜倚,如媚似惑,醉眼迷離地望着來人,似笑非笑。
一絲譏諷自來者眸中一閃而逝,完美的笑容出現在她那同樣精緻的面上,步伐婀娜,婷婷玉立於那徑自飲酒,似乎連看也未看她一眼的美人兒身旁,朱脣輕啓:“蕭何,老友多日不見,這,便是你的待客之道麼?”
蕭何頓了一頓,擡起頭來,飄渺的目光掠過她,手一擡,又一杯飲入腹中。
來者面上一僵,心下暗恨,隨即笑得更完美,自坐於几旁,優雅萬分地擡眼瞧他,口中道:“看你這模樣,我似乎來得不是時候呢!”
……
“忽然記起,幾年前,我爲老友終身之事掛心,老友曾說心懷天下,無意私情,可如今,你似乎是爲情所困,倒無須我掛懷了。”
……
酒杯頓住,點點疑惑落在眸中,凝目看她。
“呵呵,老友總算還願聽我一語麼?”
“娘娘來此,究竟何事?”
呂后低低一嘆,道:“這情愛一事,我輩終究參不透,我思慮良多,老友博古通今,學識過人,今有一事,特來相詢。”脣邊凝起一抹笑意,清亮的眸子一瞬不移地看着他,“還望老友不吝賜教。”
蕭何不語,只愣愣看手中酒,仿若未聞。
呂后見他模樣,心中只是冷笑,面上卻不動聲色地道:“自古以來,君王側屢有妖姬媚惑帝君,她們身姿妖嬈,容顏傾城,無視大局,仗君王寵,爲禍世人,顛覆朝政,壞事做盡。此等妖物,如妲己褒姒之屬,盡人恨之唾之,老友以爲何如?”
對上蕭何怔愣的視線,她心中恨極,卻仍神色肅然地道:“可如今,不但有妖女爲患,更有那不知廉恥的男子不顧倫常,竟狐媚地勾引君王,惹得帝君無心政務,四方叛亂”微微喘了口氣,眼光落到那沉默依舊的美麗人兒身上,眼中冷然,脣邊諷笑,“依老友之見,此子當如何處置!”
冰冷的視線落到她身上,幾乎讓她窒息,卻死死盯住他,強自鎮定。
蕭何毫不在意地轉開頭,淺酌一口杯中酒,脣畔扯出一抹自嘲的意味:“蕭某愚鈍,不知娘娘何意。”
呂后恨極,反而笑起,以她的聰明,自然早已看出蕭何對劉邦異樣的情愫,雖自惱恨,卻也知蕭何於劉邦乃肱骨之臣,十分重視,也只能嚥下心中怨恨。而她亦知劉邦好色,爲保自己地位,便也容忍他多次的拈花惹草。但此次,分明不同以往。他付出的深情,心中的苦惱,她一直在看着,一直在忍耐,亦疑惑:明明是恨之入骨,卻爲何便那樣愛上?
“丞相當真不明?“
蕭何淡淡撇她一眼,冷然道:“娘娘請罷,蕭某不送。”
呂后卻沒動,冷冷笑了,看着他,一字字道:“我不知丞相是當真不明或是其他,不過丞相身爲君王重臣,自當以國家大計爲重,豈能聞妖物做祟而無動於衷!”
蕭何冷冷重複:“娘娘請回!”
呂后恨恨一咬牙,瞪視他片刻,突然轉怒爲笑,緩緩地立起身來,瞧着他輕笑道:“雖然丞相不願聽,哀家仍舊不得不說,那韓信以堂堂男子之身,承歡於我王身下,引得君主沉溺,禍亂四起,非爲妖物又是爲何!”然後滿意地看到,那美麗的男子瞬間變了臉色,耳邊迴盪着,器皿破碎的聲響。
冷冷一笑,抖落濺到華麗裙襬上的酒珠,優雅無比地轉身:“告辭了,丞相大人!”
“等等……”他聽到自己的聲音顫得厲害,偏偏不得不叫住來人“你此來,到底何意?”
呂后回頭看他,似笑非笑:“自然是請丞相助我除去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