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趕緊問他,“那你們又是怎麼死的?爲什麼會出現這深山裡?”
他緩緩得告訴我,他們也是在文革期間被迫害的。
他們被扣上了“四舊”的高帽子,戲服被燒燬了,戲臺子被砸了,他們被遊街,住牛棚,受盡。最後跑到了這深山裡,躲了起來,這裡的村民生活閉塞,並不像外面的世界。
這些戲子天真地以爲自己終於找到一片淨土,他們自己耕田種菜,重新搭起了戲臺子,有時也會給山裡的村民唱戲,總算過上了平靜的生活。
可是有一天山裡來了一羣土匪似的人,逼迫他們唱戲,其實那些人根本就不是真的要聽戲。
在戲子們唱戲的時候,百般刁難,就像耍猴一樣對他們,大聲喧鬧,往戲臺子上扔東西。這還不算,他們逼着戲子一直不停地唱,唱到嗓子再也發不出聲,那些混蛋就衝上戲臺對戲子們拳打腳踢。
我靜靜地聽着他說,講到這裡的時候他已經有點說不下去了。聽他說了這麼多,我的心情也很沉重。
“那最後也是這羣人害死的你們嗎?”
那個老生點點頭,“我們只想好好過日子,好好唱戲,想着他們早晚會走,就全都忍了。可沒想到,這羣混蛋竟然看上了我的小師妹,他們衝到後臺.”
我看了一眼站在後面的那個穿紅袍的女鬼,我猜那個就是他說的小師妹,相貌姣好,卻一臉幽怨。
我心裡頓時很憋火,那個時候的人,人格已經嚴重扭曲了。真是可憐了這些無辜的人。
老生繼續說,“我們看到之後,終於忍無可忍,堅決不再給他們唱戲。他們把槍頂在我們腦門子上,逼着我們唱。我們決定唱完那最後一出,就全部自殺。可是戲沒唱完,就被他們開槍打死了。”
這時我終於感覺到了老生周圍散發出來的一些陰氣,能衝破黃符讓我感覺到,死前必定是無比屈辱。
“那些混蛋打死我們之後,居然還詛咒我們做鬼也要不停得唱戲,永不得超生。我不知道他們用了什麼方法,這個詛咒竟然應驗了。我們變成厲鬼以後魂魄被封住,然後夜夜地不停唱戲,不能說話,也不能出去報仇。一些人能看見我們,我們就對那些人唱戲,可是他們有的直接嚇跑了,有的對我們罵罵咧咧,所以直到今天才完成了生前的那齣戲。”
老生說完對我們鞠了一個躬。
我問他爲什麼現在又可以說話了。老生告訴我,他們所受的冤屈太大,死前也沒有好好唱完那齣戲,心裡有一口怨氣。他們做鬼只想好好唱完,可是沒有人聽,所以從來沒有辦法唱完。
直到遇到我們,他們的怨氣終於得以釋放,那個咒也終於解除了。現在他們只剩下最後一個願望,就是去祭拜自己的恩師。
又是一羣可憐的怨鬼,雖然我可以不幫他們,直接走掉,畢竟這些被封住怨氣的鬼也傷害不了我們,可是人活着的時候受盡了苦,死了還這樣日夜不停的哀怨,想想人家也就是一羣無辜的戲子而已。
我雖然不是普度衆生的菩薩,但沒準兒多超度些冤魂也是件積德增壽的事情,雖然不能馬上兌現了給他們的承諾,但是總比他們這樣無限期得等下去好。
於是我問清了老生他恩師所葬的地點,告訴他我們需要把自己在這兒的事情瞭解完才能帶他們去,老生依然很感激,說他們反正已經等了這麼多年,也不想給我添太多麻煩。然後他和身後的戲子都跪了下來。
我把老生說的那些話簡單告訴了其他人,劉大符聽完也不再像之前那種態度了,我們每個人都深深的同情這些可憐的戲子,他們是一個時代的犧牲品。
我和劉大符趕緊拿出了小瓷瓶,然後打開蓋子,讓那些戲子進來。
他們排好隊,老生已經來到了我的面前,突然他就像變了一張臉一樣,面目猙獰,眼神裡流露出仇恨,怒視着我。
我們被他的表情都嚇了一跳,他身後的戲子也都變了個樣兒。我感覺到他們周圍的陰氣驟增,直接衝擊着我們。
劉大符趕緊把小瓷瓶收起來,王佳音已經被這股陰氣衝的直接倒在了地上。
“暖,你不是說他們沒有傷害嗎?怎麼回事啊!”秦媛媛驚慌得看着我。
我說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啊,他們明明都好好的,而且這周圍的樹上都有黃符,按他們的說法,有這些黃符,他們是不會出現陰氣的。
“一定是有人控制了他們!”賈明衝着我大喊。
這些戲子身上的煞氣很重,突然變成煞氣鬼,肯定是被人激出來的。如果是簡單的攻擊這些戲子並不難,但是那樣的話就會直接害的他們魂飛魄散。
我正猶豫着。賈明直接抱起王佳音,大聲對我說,“暖,咱們不能跟戲子打起來,他們也是無辜的!”
“回小村莊!”我想起那裡的黃符最多,也許能震懾住這些煞氣鬼,而且離這裡也不遠。
我們開始往回跑,我在後面抵擋着這些鬼,讓賈明帶着大家先過去。
突然老生對着我說,“你不是喜歡交朋友嗎?那我就殺死你的朋友,今天不是你死就是你這些鬼朋友死!你自己選吧!哈哈哈!”
他的笑聲在黑暗的山谷裡迴盪,我以爲自己聽錯了,就是從老生嘴裡發出來的,而且居然和雷子魂飛魄散之前的聲音是一樣的!
這個人到底是誰!不管背後操控的人是誰,我都不會讓他得逞。
我們並沒有像在小村莊時的那樣,對戲子們造成實質性的傷害,可是他們每一下攻擊都毫不留情。
這時那個穿紅袍的戲子直接把袖子甩出來,纏住了跑在最前面的劉大符和秦媛媛,他倆直接倒在了地上。
這些唱戲鬼手裡的樂器全都成了攻擊我們的武器,老生的大花臉不時發出陣陣狂笑。
“暖!快想想辦法啊!我已經快撐不住了!”賈明一邊保護着王佳音,一邊抵擋着唱戲鬼的攻擊。
小村莊是回不去了,必須趕緊解決這些唱戲鬼。
我看着虛弱的王佳音,突然想到了一個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