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離回到東海已經是午夜兩點。站在門外想着每次回家都難得是白天,差不多都是半夜時分。楚離站在門外,想着在這個門裡面一定是空蕩蕩冷清清,楚離駐足在屋外的臺階上站了很久,沒有拿鑰匙沒有開鎖,迴轉身慢慢蹲下來,倆腿一伸乾脆坐在臺階仰頭看着天上的月亮發呆。
月亮蒙着一層水漬,像洗完臉沒有擦掉餘留下的水。又像只泛着黃暈電力不足的燈泡。反正不明亮,讓這個地上的人看着只覺得心裡幽幽泛出濃濃的傷感。
夜風很涼,冬夜裡吹着口哨的寒風像操練的兵士,刺骨的寒刀穿透骨髓。
楚離依舊感覺到熱,或者說是心裡發燒堵得發慌。心一陣陣的難過。小雨一樣的露水滴在臉上。楚離感覺不到它的寒度。這棟房子裡再也沒有姑姑的身影。舅舅。想到舅舅的身影會是那般蕭索,孤寂。楚離的心一陣陣抽搐。這棟房子裡再也難見溫情的笑聲。
姑姑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舅舅會恨我嗎?半年的時間有多長?我打他的痛會有多深?我誤解他的傷痕會有多長?
楚離無力綿軟的靠在背後冰冷的牆壁上面。一條修長的腿伸很長,腳尖碰到那盆背陰角落裡的四季桅子。這是年前自己和清湛陪着姑姑去花草市場挑的種子,回家幫着姑姑將它埋進土裡。姑姑說喜歡四季桅子樸素的花朵雪白澤潤,芬芳而幽香。說等它長大了就給它換個盆。可是……..
雪白的花朵襯着濃綠的葉子。嬌小而芳香。映入眼簾的花草樹木哪一盆或哪一顆身邊沒有姑姑辛勤勞作的身影?這些植物都是她的最愛。可是屋子裡的人都變成了她的最恨?或是陌路……..
楚離探出腰伸手將那盆四季桅子端起來抱在懷裡。仔細的撫摸感受泥土的溼潤與溫度,臉龐貼進枝葉,感受花葉的溫柔彷彿姑姑就在身邊又像以前那樣關切的撫摸自己。
環視這棟新別墅,這是家裡人漸漸多了,又新買的一棟別墅有很大的庭園以供姑姑嗜花的需求量而選。此時,楚離好像明白了點什麼以!
舅舅好比這是棟別墅,姑姑好比是這庭園芳霞。這樣的組合纔是家的感覺。而自己永遠都是這棟房子裡跑進跑出的孩子。楚離躬起雙腿,頭深深埋下將四季桅子安穩的放在中間的懷抱裡。寒冷的冬夜它尚知爲這寂靜的庭園貢獻出自己的芳芬。而我去硬生生的拆散了…….是我的錯。
唐伯伯是有信心將倉雲海從姑姑的魂深處吸出來。爲什麼我這麼狂爲任意剛愎自用毀了這一切的美好。楚離陷入深深的自責中不能自撥,害怕起身走進這棟房子……………..。
路口一輛金色伏迪斯迎着第一道晨曦駛進來..。高雲賜從車上走出來拎着一隻紅色塑料袋,習慣的擡頭看着那熟悉的窗口,欣喜躍上眉稍。窗戶打開半扇,天藍的窗紗隨風拂盪。這是小寒回來的跡像。
愛人的迴歸是腳下的動力。高雲賜健步如飛走到家門口。喲!門外睡着一個人披着一身的露水不說還抱着自家的四季桅子。高雲賜低頭一看。咦!楚離。
“睡這幹嗎?沒帶鑰匙嗎?家裡沒有人嗎?”高雲賜的心像飄在水面的葫蘆,想到家裡沒人那小寒肯定是不在屋裡。心情頓時冷了一大半。
朦朧中楚離感覺有人站在自己面前,恍惚中看見一對男人的腳。他緊緊的抱着懷裡的桅子去抓這男人的腳。嘴裡含糊不清的喊着:“舅舅,舅舅。”
“起來,起來,你怎麼啦?睡成這樣,我是小賜,走走,門開了快進來都溼了一身的露水。”癱坐在地上的楚離被高雲賜用力拽起來。
“抱着它幹嗎?放下。”高雲賜奪過楚離懷中的四季桅子把楚離連抱帶拖的拽進客廳。
高雲賜將塑料袋放在桌上就扶着楚離倒在沙發上面,剛擡起頭來就聽見甜美的聲音在二樓響起:“小賜哥,我回來了。”急促匆忙的腳步聲讓高雲賜直拉丟下手中的楚離,朝着樓梯奔過去。親眷熱烈的抱住久別重逢的女友。
“小賜哥你抱了什麼回來,我看你抱了個東西挺大的。”小寒將頭從雲賜懷裡伸出去看沙發上面卻躺着一個人。
“他是誰?”
“楚離那小子,不知道爲什麼不進門,抱着桅子花在門口睡着了。看見我就喊我爸。算了不理他,我們上去玩。”高雲賜摟着小寒的纖腰,無論是眼光還是直覺都告訴他。小寒變了好多。他要好好看看,好好問問,好好跟她聊聊天以解這許多時候未見的相思之苦。
“楚離?是楚離嗎?”小寒非常奇怪使勁擺脫了高雲賜的章魚手跑到沙發前一看,楚離躺在那兒,模樣看着好慘的樣子。鬍子都長出來了。怎麼回事?
“綠叔叔,楚離出事了快下來。”小寒嘹亮的嗓音響在整棟別墅內。一個長髮男人威猛而高大出現在高雲賜面前。雲賜幾乎都沒看清這人是從那兒來的就像是憑空冒出來一樣。對於楚離帶回來的這種不速之客。高雲賜現在幾乎已經是斯空見慣。個個能力非凡。
“小寒你陪着你男友出去玩。我來照顧楚離。”幽暗綠龍抱起楚離騰身而起躍上三樓,將原本有心理準備的高雲賜還是驚到了。
“嗨,這傢伙有這麼必要嗎?在家裡走樓梯不好嗎?一個男人抱着另外一個男人這樣蹦上跳下?”雲賜擡着頭看着三樓。
“他是誰?幹嘛的!看上去很了不起的樣子。當然我不是說他的功夫而是說他的氣質,他穿的什麼衣服?”高雲賜想起這位綠龍叔叔叔叔在自己眼前一晃,頸前的扣子閃耀出的寶光華麗並非一般的貴族能擁有。他的年齡應該有四十歲了,身上的穿著西式復古風。像這樣的商人如果是在國內爲什麼自己沒有聽說。若是在國外自己就更沒理由沒有聽說了。
擁有這種王族般氣質的男人出身的家庭一定非同一般無論再多低調,也瞞不過現在媒體的眼球。雲賜咬着下嘴脣望着三樓呆呆發愣。他突然間不想出去了,想跟這個男人聊一聊的想法冒了出來。
“走啦,我們出去。”小寒看着男友仰頭對着那個門出神的思考。
“對他有興趣了是吧,出去啦。”小寒推着男友往外走。這傢伙的好奇心簡直比她還重。
渾身僵硬的痛,尤其是脖子稍微扭一分寸就疼痛無比。頭下的枕頭感覺如同枕在磚塊上面。幽暗綠龍走到窗邊拉開窗簾,打開所有的窗戶讓陽光毫無阻擋的射進來。
楚離微微閉了閉眼睛。看看窗外樓下那一籠翠綠的竹子。
“事情已經這樣了,你就不必太自責了。心情好一點。”幽暗綠龍坐在牀邊安慰着楚離。
“也許高先生還有別的事情。再說了那個唐先生就算是今生困住倉雲海。魔尊也會想辦法救出她。”
“什麼?你說什麼?爲什麼會這樣?”楚離吃驚 的擡頭看着幽暗綠龍,請求他解釋箇中緣由。
“魔尊將魔靈賦予你的同時不僅是所有的功力,還有他的情感。魔尊一世沒有什麼牽掛除了 我,就是那個倉雲海。她是魔尊一生最喜歡的女孩子。而倉雲海也因爲被魔尊吻了一下而被同道所不恥,遠離遺棄。最終在她人生的暮年她放棄了修真路迴歸紅塵入輪迴,世世修練半途而廢,世世無夫情感孤獨,她的怨恨埋葬在靈魂深處,只到有一世她遇到一個女孩子。與她互成知已。”
“倉雲海說出了自己所有的心事並說自己不想再入輪迴卻已無法抽身。女孩對她說,願我們同生同死。自此之後倉雲海的靈魄深住女孩的魂所深念。”
“這麼說來倉雲海與我姑姑還是兩個人是不是?”楚離激動的坐起身來內心糾結着對倆個女子他已經不知道是用愛或者是用恨去詮釋。
“不對,女孩在讓她住進自己的靈魂深處之後,放棄了自身也可以說是將自身的意識與她的揉合在一起。倉雲海是楚雲姜,楚雲姜亦是倉雲海,只看主體是誰?好了,你好好休息,不用半年之後,我相信高先生會毫髮無損的回來。你好好的睡睡吧。我出去走走。熟悉一下週圍。”
楚離看着幽暗綠龍的背影出去。獨自躺在牀上又好好的傷心了一翻悠悠然睡去。次日醒來眼睛睜開的一瞬間:“我明白了,魔尊是要借我之身讓倉雲海愛上。補償數千年來對倉雲海的虧欠。魔尊如今已修練成正果不再留戀世上任何一種情感。只是這一樁心願未了。只是倉雲海會愛上我嗎?住紮在內心對倉雲海的情愫又讓我如此難棄不捨。姑姑對我的關切之情會讓她對我稍有眷戀嗎?”想起倉雲海那日苦恨自己的眼神。楚離坐在牀上不禁啞然苦笑。我與她必然會有一場仇愛,不在今生便在未世。只是苦了舅舅無端捲進這場愛恨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