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中最黑暗的時候,也正是最接近光明的時候。(古龍,語)——
“柳公子,這麼晚了,還沒睡嗎?”李凌輕輕的坐到了石桌的旁邊,這是一個四合院般的廂房,是李凌爲柳逸三人安排的。
柳逸搖了搖摺扇,道:“是啊,你不也是一樣沒有睡嗎?”
李凌笑了笑道:“如此深夜,柳公子還沒有睡,是不是在想人?”
忽然柳逸想起一事,忙問道:“凌,你把『烈陽』送給了大刀王,那你以後用什麼。”
李凌倒了杯茶,看了看天空中的明月,道:“我爲什麼要用劍?”
柳逸忽然被李凌的話說住了,茫然的道:“你是一名劍者,當然要用劍。”
李凌微笑道:“從今天起,李凌在也不是什麼劍者,也不需要在用劍,今天的李凌,只是一個平凡的,普通的人。”
柳逸接問道:“你是說……你想做個平凡的人。”
李凌點了點頭道:“明天師父出關,我會稟明我的心態,退出這個紛爭的江湖,也許,我會成爲一名江湖郎中,或者我會成爲一名八卦先生,平凡的過生活。”
柳逸點了點頭,接道:“那麼,你不會覺的可惜嗎?今天的成就,隨手就放開了?”
李凌笑了笑道:“其實,我一直認爲自己是個不貪名利之人,可是,這次二十年的閉關,我發現自己錯了,錯的很離譜,百年來,我正是在名利之下生存着,今天放手,等於放自己一條生路,會可惜嗎?”
柳逸搖了搖摺扇,笑道:“哈哈,凌啊,我覺的什麼江湖,什麼劍者,都不適合你,聽你說話,感覺你最適合當和尚。”
李凌笑了笑道:“師父一直說我身負塵緣,與佛門無緣,只可收我爲俗家弟子。”
柳逸奇怪道:“佛門不是大開的嗎?連妖魔鬼怪都可以收,卻不收你,哈哈,看來你比他們更可怕。”
李凌笑了笑,沒有說話。
柳逸接道:“大師是明天出關吧。”
李凌點了點頭道:“恩,是的。”
柳逸道:“如果明天大師可以將『乾坤鏡』內的冤魂超度,我想我們先下山。”
李凌問道:“怎麼這麼急?”
柳逸搖了搖頭道:“也不是很急,我們來的時候,看到娥眉山下百里之外,有一鎮名爲落雪,不想打擾佛門清淨,我們會去那裡暫住。”
李凌笑了笑道:“怎麼會打擾呢。”
柳逸笑道:“不說打擾,其實……一天三頓粥喝的我們酸水都出來了,我們也是爲了慰勞慰勞自己的肚子。”
李凌哈哈的笑道:“酒肉穿腸,沒想我李凌活了百年,除了粥,卻沒吃過其他東西。”
柳逸笑道:“如果有興趣,我們可以一起喝酒吃肉。”
李凌搖了搖頭道:“我還有些事要和師父說,另外還要留在門內一段時間,如果日後有緣,不管是十年,百年,我想我們都會有機會一起喝酒。”
柳逸點了點頭,忽然想起了什麼,接道:“對了,我有個朋友,壯壯的,高高的,很結實,會從京城來這裡找我們,如果我們走了,請凌轉告他,說我們就在娥眉山下百里外的落雪鎮。”
李凌點了點頭道:“放心吧,只要他來,我一定會轉告他的。”
柳逸一抱拳道:“謝謝了。”看了看天,又接道:“看樣子很晚了,我先睡去了,你也早些休息。”
李凌點了點頭,沒有說話。柳逸轉身向廂房內走去。
李凌喝了口茶,看了看天空中的明月,輕聲道:“什麼是塵緣,那個東西到底在哪裡!”
夜靜靜的,一個短暫的夜晚就這樣過去了……
柳逸伸了伸懶腰,爬了起來,推開門一看,水兒和大刀王都已經起來了,已經開始在石桌上喝粥了。
而最使人矚目的當然是大刀王,直立的頭髮,身後揹着李凌的『烈陽』劍,但用布給包裹起來了,旁邊還立着把大刀,不知情者肯定以爲這傢伙是個倒賣兵器的。
柳逸在旁邊的水池中洗了洗,走上前道:“早啊,今天你們兩個起來的都很早啊。”
水兒笑了笑道:“不是我們起的早,是你起晚了,看,日上三杆了。”
柳逸端過一晚粥,吃了起來,道:“看來是我睡過頭了。”
大刀王卻沒說這個,把另一個話題撤了出來道:“這粥喝的我想吐,爲什麼佛門裡的人能一喝就是好幾十年,甚至好幾百年,真不知道他們是什麼做的。”
就在大刀王發牢騷的時候,李凌不知從哪裡走了過來,笑道:“怎麼,不習慣這裡的食物嗎?不過沒關係,午時左右,你們便可下山了。”
水兒放下筷子,道:“大師出關了嗎?”
李凌點了點頭,微笑道:“師父出關了,他說只見柳逸,柳公子一人,請水兒姑娘把『乾坤鏡』給柳公子帶上,一同去見師父。”
水兒點了點頭道:“好。”說完,把鏡子拿出來,遞於柳逸。
大刀王有些不解的道:“怎麼只見柳大一人啊?對我們有意見不成。”
李凌笑着看大刀王,無奈的搖了搖頭,轉身對柳逸道:“柳公子,請隨我來。”
柳逸跟隨着李凌,大約走了一刻鐘的時間,經過了昨天的大殿,但並未走向昨天的那些大殿,反而走向大殿旁邊的一個小禪房,在那停了下來。
李凌一恭身道:“師父,柳公子到了。”
只聽門內傳來蒼老,卻有和藹的聲音道:“你下去吧,柳公子請進來。”
李凌道:“是,師父。”接着又對柳逸道:“師父叫你進去,我先走了。”說完,轉身而去。
柳逸忽然感覺自己很緊張,雖然這是個小禪房,但那感覺卻比大殿還要威嚴,這個佛門傳說中的高僧到底什麼樣子呢?
柳逸帶着疑問,輕輕的推開門,慢慢的走了進去,並隨手把門關上……
“你來了,我已經等了你二十年。”一個聲音,從右面發出來。
柳逸向右看去,只見四周都是黃色的綢緞,無風自動,鋪墊之上,一個和尚正背對着自己,身穿着普通的袈裟。
柳逸問道:“你就是覺歸大師嗎?”
那和尚輕聲,卻又和藹的道:“是也不是,不是也是。”
柳逸接問道:“大師剛纔是說等我?等了二十年?”
和尚回答道:“正是,柳施主,雲隨風,時隨水,轉眼二十年,不知你過的可好。”
柳逸有些奇怪,這大和尚莫不是瘋了,怎麼竟說些聽不懂的話呢?柳逸道:“不知大師在說什麼?柳逸實在聽不懂。”
和尚搖了搖頭,輕聲道:“孟婆的湯永遠是最好的解脫。”雖然聲音很小,但柳逸還是聽到了,也許因爲這些天練了狼王教他融合內丹的心法,功力又提升的緣故。
和尚接道:“柳公子,來旁邊坐,把你手中的『乾坤鏡』借我一觀。”
柳逸慢慢的走了過去,當坐到旁邊鋪墊之上,和尚也轉過身來……下一刻,停止了,那個瞬間,柳逸只感覺眼前的和尚非常熟悉,非常和藹,也許在哪裡見過,卻想不起來了。
和尚白眉有尺長,白色的鬍鬚以到前胸,胖胖的臉和藹而又可親,一雙眼更是有神,身型看上去很健壯,外面只穿了件普通的袈裟。
柳逸的眼睛停在了老和尚的臉上,這是一張什麼樣的臉呢……如此的熟悉?在哪裡見過呢……不是夢中,不是現實。那這感覺是怎麼有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