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楓

若楓

董宇瞳突然站了起來,都怪那孩子,我到揚州那麼久了都沒有見見美女們了!興匆匆走出去,管家攔都攔不住。管家心想,這時幹嘛去呢?傳說小少爺很風流的,到這裡這麼久了卻沒有去喝過花酒什麼的,看來傳聞也有誤嘛。

董宇瞳踏進怡紅院,姑娘們像蜜蜂見了蜜一樣貼了上來。董宇瞳笑呵呵的掉進花叢中無法自拔。一杯接一杯的喝着姑娘們敬的酒。一連三天,未踏出怡紅院一步。直到這一天,董宇瞳在樓下陪姑娘喝酒,聽到領桌兩個人的聊天。

“來,喝!”一個尖嘴猴腮的人灌姑娘一杯,對夥伴說:“你聽說沒有?那個左涅的小魔頭又要執行任務了,他上次一個人把山寨給滅了。”

“這個我能不知道嗎?聽說他這次要殺七孤!那七個人可是狠角色!他們不知受命與誰,這幾個月來不斷阻擊左涅的人,右涅終於要出人了。”

“哼哼!左涅再強,跟七孤也該打個兩敗俱傷吧。”

“小魔頭很厲害的。”

“七孤難道還殺不了一個小孩嗎?”

“這難說,不過兩敗俱傷更好。兩方都是魔頭,誰死了都是好事。”說着這人喝下姑娘喂的酒。

董宇瞳好奇心起,這左涅還挺有名氣的嘛,連江南都知道。他摟着個姑娘,端杯酒走到鄰桌,“兩位大哥,小弟敬你們一杯,先乾爲敬。”說着仰頭喝下去了。

兩個人互看一眼,又看看他,也把酒喝了,“這位兄弟有事?”

“呵呵,小弟就是想問問,左涅的小魔頭和七孤是怎麼回事啊?”

“這你都不知道?”對方白他一眼:“以前小魔頭執行任務都沒有幾個人知道。除了那次滅寨的舉動實在死太多人了。這次也不知道爲什麼他的行蹤好像被知道了。聽說在往長安的路上,還有兩個姑娘呢,一個左涅的術士,另一個就不知道了,這不,名門正派聽說了後都去追殺他了。”

“兩個姑娘?”董宇瞳眯起眼睛,酒杯在脣邊轉一圈,問:“他不是一直獨來獨往嗎?怎麼還帶兩個姑娘?”

“着我不知道。”一個人說。

“聽說在善嶺鎮,大孤星和二孤星已經和他拼過一場了,小魔頭一把魔劍武的虎虎生風,把大孤星砍傷,二孤星斃命!”

“……”

“其他五個在後面埋伏着呢。七孤一個比一個厲害,就是排名最後的一個最狠心。”

“哦,來,兩位大哥別光顧着說話,喝酒喝酒。”

“好好好。”

幾杯酒下肚,他開始擔心啦。那小孩不是正好回長安嗎?萬一和小魔頭與七孤的火拼碰上了還不完了?雖然他功夫不錯,但帶着兩個姑娘也不好辦呀。越想越擔心,起身回了府,收拾行李。

“少爺,您這是幹嗎?”管家問。

“回長安。”

“老爺可是把這邊的鋪子交給您了呀,您這麼走了可怎麼成?而且您這三天去哪裡了?”

“沒事,出事我擔着,小迷他們正好跟小魔頭走一路,要是路上遇到什麼危險咋辦?”

“這……老爺……”

“沒事的,你去幫我準備馬。”

“啊……是。”

風風火火的騎了馬,直奔長安,也不管自己是不是能追上他們。

再說小迷他們,正如那些傳言,他們一路確實不太平。在善嶺鎮首遇七孤的前兩個,也是有些不同之處。那就是,小迷以前執行任務,總是一個人一連好幾天,不吃不喝追蹤一個可是這次他要照顧其他兩個不會武功的,而且他真的不會去處理被人追蹤的事。所以當他被埋伏之後,雖然有各種破解方法,但依然受了傷。

他將那兩個人揪出來,但由於受傷,只殺了一人,另一人逃跑了。

“小迷哥哥!”菲兒從民宅中衝出來,扶住被暗器所傷的小迷,“天啊!你肩膀留了好多血啊!”她慌慌張張的拿手給他止血,急得眼淚不停地流,手帕也全染成了紅色。

“沒事的。”小迷拍拍她的臉,臉色蒼白的靠在牆上。

“少主,我幫你止血。”若楓扶起小迷,依舊滿臉冷靜,只是在這冷傲的面容下卻急成了熱鍋上的螞蟻!少主幾時受過這麼重的傷?這次……看來少主的命運真的隨着這個女孩而開始改變了。“菲兒姑娘,你出去一下好嗎?”

“不!不要,小迷哥哥受傷了,快……快幫他止血,快!……”

“如果您不出去,我要怎樣止血?”冷淡的口氣。

菲兒稍微冷靜了點:“好,我出去,你快……快……”說着走出了門,還差點摔倒。她站在外頭,雙手握住,祈禱者:菩薩啊!保佑小迷哥哥不要有事!我願意替他承受痛苦啊!!忽然左肩一同,她祈禱得更加虔誠。

房內,若楓有些手抖的剪開小迷的衣服,露出受傷的肩膀,一片烏黑,暗器上有毒!一咬牙,將暗器拔出,小迷咬着下脣,悶哼一聲,對她虛弱一笑。少主變得會笑了,若楓苦笑,重新判斷菲兒的出現到底是好還是壞。給小迷喂下一粒解毒丸,用刀將傷口劃開,放出毒血,再敷上藥粉,綁好繃帶,輕輕擦去小迷額前的冷汗,拿出包袱中的另一件衣服替他換上,這樣的少主總是令人心疼。

“讓菲兒進來……我們上路。“他坐起來。

“不行!您還需要休息。”

小迷握住若楓的手:“沒事的,另一種毒比它強多了。”拿起包袱走出門,看到菲兒向迷了路的螞蟻,團團亂轉,“菲兒,我沒事的。”

菲兒擡頭,眼淚又流了下來,抱到他後,一下子雙腿癱軟,跌坐地上,“太好了……太好了……”

“菲兒,你怎麼了?”小迷蒼白的臉上出現着急,扶不住菲兒,自己也坐到了地上。菲兒抱着他埋頭痛哭,而他反應不過來,只能有她去哭。

………

坐在馬車內,小迷調息,菲兒盯着那張於自己相似的臉,蒼白極了,雖然很安靜,可是卻像隱忍着痛苦。她多希望替他受傷。他本來就中毒,又怎麼經得起這樣的折騰?爲什麼那些人會埋伏他們呢?那些心狠手辣的人到底是爲了什麼?看到長長地睫毛動了動,眼臉一點點睜開,她忙遞上水袋:“小迷哥哥,喝水。”

“恩。”小迷笑笑,接過水。

“你認識那些人嗎?”

“不認識。”

“那他們爲什麼要追殺我們?”

“不知道。”

“少主……”若楓從馬車外探進來:“那兩個是七孤的兩個人。”

“……”

“七孤是什麼?”

“是黑道中的惡人,他們濫殺無辜,作惡多端。”

“可爲什麼要殺小迷哥哥?”

“……野心大了。”

“什麼意思?”

“這些菲兒姑娘不用擔心。他們這是先下手爲強,因爲如果他們不先動手,少主這次也要殺他們的。”說完若楓又認真駕車了。

菲兒更加不懂了,是小迷哥哥要殺那些人?可是……小迷哥哥殺的了他們嗎?怎麼有種本末倒置的感覺?

又行走了幾日,一路平安。小迷的傷恢復的很快,已經結痂了,也沒有任何中毒的現象,只是臉色依舊有些蒼白。

這一日,因爲早上下了些雨,他們的行路慢了很多,沒有趕到小鎮,只得夜宿荒野,若楓拴好馬車,拾了些柴火來點起火。三個人圍着火吃乾糧。

“屏住呼吸!”若楓突然叫道,只見林子裡開始瀰漫起煙霧,毒煙!難道七孤的其他人出現了嗎?能在大晚上煙霧的也只有思想怪異,不按牌理出牌的五孤羅剎了,棘手的傢伙。

小米看了看四周並沒有什麼異常,眼睛開始有些泛紅,這是魔劍要吸血的徵兆,也是要開始戰鬥的徵兆。

“素聞左涅的小魔頭是如何厲害,今天就讓我見識一下吧,哈哈哈哈哈……”一陣尖銳的聲音自周圍想起。

“……若楓,你保護好菲兒。”小迷站起來,慢慢向前走去,他左手垂直,大拇指一一劃過其他手指,血滲出,一把紅色妖冶的劍在黑暗中如同火把。

“呵呵……這麼美麗的劍……卻把你暴露了。”

四面呼嘯而來的聲音尖銳刺耳,幾個建華,細小的針被一一擋開。

“真想看看這把劍是如何吸血的呀。”

一個側身,躲開飛來的長刀,再後空翻躲開幾乎透明的細絲。

“呵呵……真是漂亮的身手,真想把你和你漂亮的劍做成我美麗的收藏。”

一個旋身,躲開又一個長刃和隨之而來的細絲,遠處一棵樹應聲而倒。

“呵呵……可惜你在明我在暗……啊!”聲音變得更加尖銳,因爲一柄紅色的劍已經在她的面前,原來……原來前兩次只是在確認她的方位!羅剎險險躲開劍,躍下樹枝,樹枝應聲而斷。又打了兩個滾,避開緊緊粘着的劍。天啊,看來這小魔頭確實如同傳聞中一樣厲害!長刃在手,羅剎用了十分功力與藍筱迷對戰,可依然十分狼狽,三十回合下來,羅剎已經被小迷的速度與力量逼得元氣大傷,身手變得遲鈍。又幾個回合,羅剎身上好幾個血窟窿。小迷一劍划向她的喉嚨,卻偏了,空翻,一腳將羅剎踢飛,羅剎受傷的身體如同一個沉重的沙包,狠狠的撞到了樹幹上,又翻落到地上,血如同泉涌,撒了一地,悽慘不已。

若楓思量,那一劍爲什麼會偏?少主不是會手下留情的人,難道左肩的傷還很重?

菲兒已經被藍筱迷狠戾的表情與殘酷的手段嚇呆了。

羅剎掙扎着想爬起來,卻奈何全身力氣像被抽乾了,只剩下疼痛。還未來得及擡頭,便看到如血的劍抵着自己的脖子,劍尖如同蛇信,不時的輕觸他的臉龐,頓時,冷汗直下。

妖冶如注血的紅眸,盯着已經喪失鬥志,如同廢物一般的羅剎,一切都掌握在他的手中,所有在場的人等着聽最後的番審。

清純的聲音從他的嘴裡流瀉,卻說了一句讓大家反應不過來的話:“我們有繩子嗎?”

若楓最先反應過來,用她一貫冷淡的聲音回答:“沒有。”

“……把包袱拿來。”

若楓不明白,但還是拿了來,小迷左手一握,魔劍消失。他蹲在地上將染了血的破衣服拿出來。不明白他在幹什麼,羅剎卻不敢逃走,知道他弄好了,羅剎開始後悔自己爲什麼不跑!!

原來小迷把衣服撕成布條,然後一頭系在她的脖子上,一頭系在樹幹上!他當她是什麼?!羅剎氣的直打哆嗦,可是當她正要反抗的時候,那股戾氣又開始圍繞到藍筱迷的周圍,緋紅的眼睛盯着她,頓時讓她失去了逃跑的力氣。

小迷盯着羅剎蒼白的臉,冷冷的問:“其他人在哪裡?”

“……”羅剎看着他,猜測他的思路。

小迷顯然沒有再問一次的意思,只是盯着她。

“……”抵不過那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她開口:“我不知道。”

“剩下的幾個在哪裡?”小迷的聲音頓時冷若冰霜。

“在前面的小鎮!”羅剎被嚇壞了,急急脫口,隨後如同被蜜蜂蟄了一樣的表情,自己居然在這樣一個小孩的逼視下脫口而出……難道這十幾年白混了?

小迷轉身走向菲兒她們,羅剎耳邊慢慢飄來一句:“你可以試試逃。”

威脅?!羅剎渾身一顫,只得乖乖的像狗一樣拴着。

恢復傻傻小孩的表情,臉上掛着傻笑,走向菲兒:“我們睡覺吧。”

菲兒這纔回過神,看着趴在地上喘氣,渾身是血的羅剎,又看看一臉傻笑,如同往日一樣單純的小迷,這是夢?小迷哥哥怎麼會那麼的心狠手辣?又怎麼會武功那麼高?平日的他完全看不出來!平日裡他就是那種涉世未深,不知世事的孩童一般,除了那一日發狂……小迷哥哥突然如同一團迷霧,她才發現,自己真的對他一無所知。

“菲兒?”小迷又叫。

“嗯……啊?”她努力扯出一抹笑,卻覺得異常難受,她突然好怕好怕,下意識的躲開他伸過來的手。

“……”小迷不解的看着她。

“少主。”若楓擔心的叫道,菲兒這樣的反應無疑是對少主的一種傷害。

“我……我去睡覺。”菲兒慌張的爬上馬車。

“……”小迷的手還伸在半空,呆呆的看着她驚慌失措的背影。手緩緩的放下,長長地睫毛遮住了小迷的眼神。

若楓立刻上前,拉住他的手:“少主,我們也快休息吧。”

小迷擡眼,欲言又止,靜立不動。

“少主……她……她只是沒見過那樣的打鬥……有點嚇到。”若楓試圖安撫他。

“嗯。我睡在撤下就好了。”

“可是您有傷在身。”

“沒事……”眼神忽然變得有些驚喜,若楓回頭,菲兒正掀起車簾。

“小迷哥哥……你也快來車上休息吧。”輕柔的聲音,雖然還惴惴不安,但看得出來她已經盡力了。

“嗯。”小迷臉上立刻蕩起燦爛的笑容,拉着若楓快步走到了車旁“我絕對不會傷害你的!”

菲兒怔住,是啊,她怎麼看不出來,即使對他一無所知,但她最應該感受到,他不會傷害她的。

“嗯!”菲兒重重的點頭,拉他上車。

那個與他有些相似的女孩是他的弱點!像狗一樣被拴在樹上,血佈滿全身的羅剎,眯起眼睛,直盯着馬車。

天亮,若楓解開繩子,將羅剎繫到馬車樑上,架起車,緩緩向佈滿埋伏的小鎮前進。

車內,菲兒焦慮的爲藍筱迷冷敷,他因爲左肩的傷發起了燒。

小鎮靜的如同死亡籠罩,一輛小小的馬車緩慢的駛進小鎮,駕車的是一身黑衣的蒙面女子,車後拉着一個全身緋紅個女子,身上有一些傷還在流着血,她走過的地方,偶爾會流下一兩滴血。馬車很平靜的行駛着,就好像沒有發現這個小鎮靜的異常。

眼見馬車就要這樣穿過小鎮,駛向遠方了,全身是血的女子焦急的四處張望,其他人呢?難道就這樣讓他們過去?

通向遠方的路上,突然鬼魅的出現一羣人,歌聲繚繞,漫天鮮花飄舞,詭異的場景。

一個白衣男子撫琴靜坐在道路前,好像他本來就在那裡,身後兩個緋衣女子,一個執簫,一個短笛。琴音,簫音,笛音,如同煙霧一樣瀰漫在空中。

馬賊停下,若楓冷眼盯着對面的攔路者,若是沒有看錯,這個是七孤的琴律,身後是他的兩個婢女,緋簫和緋笛。少主在發燒。

馬車內,琴音剛起,藍筱迷立刻睜開雙眼,緋紅的眸子被琴音刺激,一起身點住了菲兒的穴道,留下菲兒眨巴着大眼,手還保持着幫小迷換毛巾的的動作,看到小迷嘴動,卻聽不到聲音。

“若楓,琴。”

“……”若楓掀起簾子,探身將琴取出來遞給他。

盤膝,修長的手指輕撫上琴,清冷的聲音流瀉,與外面空靈飄渺的琴音形成了對抗。

沒有戰火,沒有打鬥,只是兩種不同的琴音在空中交纏,間或可以聽到簫音和笛音。

若楓靜靜的坐在車轅上,閉目養神,而菲兒卻什麼也聽不到。

這個時候的董宇瞳正縱馬飛奔在前往小鎮的路上。因爲他看到了小迷他們夜裡留下的火種,以及前一個小鎮上打鬥的場景,心突然慌了起來,小迷他們怎麼樣了?是不是遇到什麼了?心急之下,馬鞭楊的更快,馬像瘋了一樣向前奔跑。不到一刻鐘,他終於看到了馬車,等他奔到近處,聽到琴音,立刻覺得心頭一震,勉力撐住,看到對面三人中,兩個緋衣女子正噴出口鮮血,倒在了地上。白衣男子眉頭緊鎖,手指像抽筋一樣,在琴上瘋狂的撥弄,而馬車內的琴音依舊清清冷冷,不疾不徐。

他們在拼內力!有些功夫底子的董宇瞳立刻明白了,可是……他的武功不高,自然地不了多久。血順着嘴角流下,可是他不敢上前,因爲他怕打擾小迷,讓小迷受內力反噬可不好。

“董公子?”若楓有些吃驚,跳下馬車趕緊過來,“你怎麼在這裡?”

他比個安靜的動作,扯出一抹虛弱的笑,被他擦掉的血又流了出來。

若楓立刻明白了,但是……如何是好?若楓扯他下馬,從水袖中拿出一粒藥丸塞進他嘴裡,“先護住心脈吧。”

琴音倏然而止。對面白衣男子鬆了口氣,卻不明白小魔頭爲什麼突然停止了聲音,盯着車簾掀開,走下一個抱着琴的少年,那少年與自己一樣,身着白色錦服,眼睛卻是妖冶的緋紅。左肩上有血滲出。小魔頭……一種挫敗感自內心升起,他那樣年輕居然不論琴音還是功力都勝過自己……不過,七孤的名頭是靠心狠手辣闖出來的,這一戰非打不可,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琴律依舊要做最後的攻擊,瞄準小魔頭受傷的左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