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姜嫿跟阮安安的仇怨,大抵可以說上三天三夜。
因爲這兩人自打出生起,就彷彿被放在了兩個對立面,鬥了十餘年,大概已經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只可惜因爲溫懷初的出現,姜嫿終究是沒能解決掉這位宿敵,反而自己先掛掉了。
自古武林中有正就有邪,而身爲正派人士眼中大壞蛋的誅仙教教主姜嫿的宿敵,自然當屬正派領袖碧玄齋的聖女阮安安。
自姜嫿一戰成名,有關於她的傳說便再武林中傳播了開來,什麼她出生那日天色殘紅如血,天師卜卦過後得出的卦象是天魔星轉世,人間將有大禍。
而與此傳聞對應的則是另外一則傳聞,據說在天魔星轉世的同一天,天女星也一同降落在碧玄齋,作爲天魔星的剋星,必將拯救人民與水火,而這所謂的天女星,自然就是阮安安了。
這兩則傳聞都是在二人成名後散播出來的,雖然並不可靠,卻仍讓姜嫿十分不爽。
她被稱爲天魔星也就算了,可是爲毛憑空多了一個什麼鬼天女星?還是天魔星的剋星?
這讓理智稱爲一個女魔頭的姜嫿很不爽。
須知道姜嫿曾經也是想要走出塵脫俗路線的,只不過受制於自己這張妖嬈的臉蛋沒能成功。
可偏偏阮安安就是這出塵脫俗路線的典範,頂着一張孤傲清冷的臉蛋,以及救濟天下的聖女之名,徹底斷絕了姜嫿的念想。
所以她討厭阮安安,非常討厭。
對這樣一個自幼就被拿來對比的對象,用“恨之入骨”來形容也不爲過。
如果姜嫿晚出生個幾千年,她大概可以用一句話來形容阮安安,“別人家的孩子。”
碧玄齋以醫術著稱,其齋主一手銀針天下無雙,據說可以活死人肉白骨,也可不知不覺中奪人性命。
誅仙教以魔功毒術稱霸,其教主毒術獨步天下,據說可以頃刻間讓人化爲粉末,無聲無息。
當然所謂的化爲粉末是姜嫿的師傅自己散播出去的,爲的就是打擊碧玄齋的氣焰,憑什麼我們魔教好不容易出了個不世出的奇才,來將本教發揚光大,你們就也弄出一個什麼鬼聖女非要壓我們一頭?你能活死人肉白骨?老子偏偏渣也不給你留。
對於自家師傅這種賭氣的行爲姜嫿也頗爲無奈,以至於她曾經數度懷疑難不成師傅他老人家跟碧玄齋的老姑婆是一對怨侶,相愛不成便開始相殺,誓要拼出個高低纔可。
最初開始學毒術的時候,她時常下山找人試毒,結果也不知道阮安安從哪得知了這些消息後,便下山爲那些人解毒。
有一段時間,兩人便以下毒解毒爲比試,姜嫿每毒死一個便將那人的人頭丟去碧玄齋外,以示自己毒術更勝一籌,時日一長之後,自己殺人不眨眼嗜血如命的“威名”便散播了出去,等到姜嫿幡然醒悟,想要從新走回出塵脫俗的路子時才發現爲時以晚。
不得不提,自己今日的毒術能有如此造詣,也着實跟阮安安脫不了關係。
原本自己“重生”之後,對於未能手刃宿敵姜嫿還頗爲可惜,可是萬萬沒想到居然會在
這宮中重新遇到阮安安,想到那張讓她恨之入骨的臉,姜嫿突然覺得自己日後在宮裡的日子應該不會太無聊了。
昔日碧玄齋聖女搖身一變成了婉貴妃的“義妹”,姜嫿覺得自己有必要好好的重新認識一下自己的這位故友。
“小如子,去打聽打聽這位新入宮的安順儀當初在國公府的事蹟,越詳細約好。”姜嫿蛾眉微恙,柔聲吩咐道。
與此同時,剛剛在鳴和宮安置妥當的阮安安擡頭看了一眼殿中所掛牌匾,清冷麪容上也跟着泛起了一抹冷笑。
南柯殿?
這步修儀什麼意思?是想告訴她眼前的一切不過是鏡花水月南柯一夢?
阮安安突然覺得這沈程彥的情報唯實是太不靠譜了,說瓊妃是什麼書呆子,單單從瓊妃今日的表現來看,就知道對方絕對不是個善茬。
她的身份好歹是婉貴妃的義妹,結果瓊妃壓根當做不知道似得,先是一個時辰的下馬威,而後就把自己分到了步修儀手下來,要是遇上個婉貴妃那般暴烈脾氣的,只怕今天就要氣得去找婉貴妃哭訴了。
不過若是真的去找了,只怕明日就是六宮中的笑話了。
“主子,方纔在書墨宮,瓊妃可是難爲你了?”青雲的面上掠過一抹不忿之色。
“沒有,不過其餘的那三位倒是有點意思。”阮安安回想起方纔在殿中那幾乎察覺不到的殺意,不由覺得有些意外。
沈程彥給的情報裡沒聽說這宮裡的女人還有會功夫的呀?難不成剛纔在殿中感覺的帶那殺氣是她的錯覺?
思忖片刻,阮安安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打探一番穩妥一些。
畢竟當初跟沈程彥談價格的時候,可沒有把宮裡會有嬪妃有武功的價碼算進去。
既然現下住在這鳴和宮,不如就從步修儀開始打探吧。
“今夜起開始注意觀察步修儀的一舉一動。”阮安安吩咐道。
“是。”青雲剛剛說完,便聽到殿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朝外望去,就瞧見一名容顏普通的宮女手上端着一個金絲楠木嵌東珠的錦盒,朝着這邊走來。
“奴婢昭和宮信芳,參見安順儀。”信芳端着手中的錦盒,畢恭畢敬的行了個禮。
信芳?好像聽沈程彥提過這麼一號人物,據說是個易容高手?
“請起,可是姐姐有話要對我說?”阮安安示意青雲把人扶了起來。
“娘娘說順儀剛入宮,娘娘卻不能前來探望,實在心中有愧,這支雙結如意釵贈與順儀,希望順儀與皇上雙雙對對,事事如意纔好。”信芳低着頭,將錦盒高舉過頭頂。
“多謝姐姐關心,嬪妾定當不負姐姐所託。”阮安安接過那錦盒後,面上也沒有露出太多的感激之色,不過是淡淡一笑置之。
面對自己這位“姐姐”的示好,阮安安實在是沒什麼感覺。
也許是想着自己剛剛進宮,皇上必會宣寢,是以想她藉此機會在皇上面前美言兩句?
看着那隻靜靜躺在盒中的朱釵,阮安安的眼底掠過一絲瞭然,看來自己還是要找個機會去“夜探”一下昭華宮了。
新人入宮,就在大家原以爲皇上今晚怎麼也要給奉國公一個面子,宣安順儀侍寢之際,卻傳來了皇上今夜擺駕挽花宮的消息。
要是換做平常,對於姜容華這種專寵的情況,那些妃子們想必一定恨得咬牙切齒了,不過今天大家都心平氣和了許多,安順儀不得寵,也就側面的打了婉貴妃的臉,雖說不待見姜容華,卻顯然更不待見婉貴妃。
須知道這能讓婉貴妃打臉的機率,可實在是比姜容華小得多。
自打從南苑回來之後,溫懷初便甚少踏足後宮,加上她之前骨傷未愈,即便是來看了她兩次,也大多都是陪她聊會天后就回懷安殿歇息了。
看了看自己胸前已經好的七七八八的傷,姜嫿覺得自己今晚大概是逃不掉了。
不過她向來想的很開,溫懷初能惦記着她總比忘了她好,更何況現下死敵入宮,姜嫿覺得自己有必要好好的籠絡一下這位皇帝陛下的心,以便自己日後打擊報復宿敵。
本着這種信念,姜嫿特地打扮了一番。
溫懷初從懷安殿批閱玩奏摺後來挽花宮,遠遠的就瞧見一抹白色的身影站在殿前,走近一看,就瞧見姜嫿穿着一襲曇花薄水煙長裙,光潔飽滿的額頭上畫着一朵芍藥花鈿,見到他來了,嘴角便揚起了一抹笑意,溫懷初的腦子裡頓時便飄出了四個字:百媚橫生。
說實話,溫懷初竟莫名的頗有些受寵若驚的感覺,他好像已經很久沒有收到過這種被出門相迎的待遇了。
特別是自從上次南苑狩獵回來,這妮子受了傷之後,就愈發對自己愛答不理起來。
先前他百忙之中還抽出空來看她,結果她倒好,每天仗着自己的骨傷作威作福,對他這個皇上也越來越不放在眼裡了。
想着想着,溫懷初的心底突然冒出了些許心酸來。
“更深露重怎麼不回屋裡待着?嫌自己的傷好的太快了?”明明心底喜悅的很,說出口的話卻還是待着淡淡的責怪之意。
“皇上都不怕夜寒,嬪妾也不懼。”姜嫿見到溫懷初的身影,便蓮步輕移的迎了上去。
面對這種明顯狗腿的答案,溫懷初倒是十分受用,大手一攬,便將佳人擁入了懷中,大手順着香肩下滑,路過那不及一握的楚腰之時,還不懷好意的捏了一把。
“說吧,巴巴在門外等着,是不是有什麼有求於朕?”甫一進殿,溫懷初便開門見山的說。
“皇上說的哪裡的話,您多日不來,嬪妾想您的緊,所以纔想早點見到您。”姜嫿有些悻悻的一笑,一邊暗道這廝怎麼這麼難伺候,一邊笑着將手勾住了溫懷初的脖子,“今個兒新人入宮,皇上怎麼捨得到我這個老人這來?”
“既然愛妃這麼惦記着新人,那朕便去瞧瞧罷。”溫懷初聞言,作勢要往外走去。
“不許!”雖然明知道對方是裝裝樣子,姜嫿卻還是當了真,原本摟在他脖子上的小手瞬間變移至了腰間,緊緊的攥着那玄色繡着金龍的腰帶,紅脣微撅,神色嬌俏。
瞧着那含羞帶怯的容貌,溫懷初不禁有些愣愣出神,而後殿內燭光頓暗,唯餘鴛鴦戲水之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