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旦彷彿沒有聽到賁薨的話,視線中只剩下那一片撕裂漆黑的璀璨。
這樣的“璀璨”對於撒旦來說,並不陌生,已經第二次見到了。第一次是在死亡之海的絕望主祭壇一戰中,“那個人”在迪爾洛斯羅的體內爆發這種力量,徹底毀滅了迪爾洛斯羅的分身,令撒旦功虧一簣,輸給了當時還是僞神中段的“他”。
撒旦和阿巴頓之前算是老對手了,對彼此的力量特點都不陌生,那種不死不滅的死亡國度異常難纏,換成撒旦自己,如果不冒險動用毀滅之書,光是用最強奧義“永夜”,肯定無法如此徹底摧毀死亡國度。如今“他”卻以壓倒『性』的優勢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完全擊潰了阿巴頓!
撒旦能夠清晰地感覺到,那種星辰奧義中所蘊含的信仰之力和生命之力遠遠超過了自己,可以真正用“浩瀚無邊”來形容,最可怕的是,當初只是兩片最強的星辰“區域”(鳳凰座和彩虹座),如今已經增加了十數個之多,所爆發出的威力可不是普通的加法這麼簡單!
如果面對這一擊的不是阿巴頓,而是自己……擁有毀滅之書的自己,能不能接得下?撒旦一時沉默了下來,看了一眼泰然自若的賁薨,暗歎一聲,終於放棄了某種念頭,收起了毀滅之書的力量。
死亡國度完全湮滅後,星光也漸漸淡去,地面上的兩個人影出現在視線中。
陳睿靜靜地站立着,身上的星甲只是隱現裂痕。給人一種巋然的感覺,彷彿沒有什麼可以動搖他的意志和靈魂。
與之對比強烈的是對面的阿巴頓。這位之前囂張無比的死亡暗天使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了,只能勉強半跪在地上,渾身的信仰鎧甲支離破碎,隨處可見觸目驚心的傷口。如利刃的十根指甲已經盡數斷裂,正大口喘着氣,氣息已經急遽降低。
賁薨沒有再看撒旦,徑直走向了陳睿,撒旦也沒有在背後出手。阿巴頓既然慘敗,這場戰鬥再繼續下去已經沒什麼意義了。
“阿巴頓,你的失敗還真是及時,”賁薨的笑聲中帶着毫不掩飾的揶揄,“我和撒旦都應該感謝你呢。”
陳睿有些意外地看向了撒旦,撒旦冷着臉並沒有解釋。阿巴頓也看了撒旦一眼,他目前深受重創。實力大損,只能指望這個“同伴”了。
賁薨如何不清楚阿巴頓的心思,笑『吟』『吟』地又加了一句:“撒旦,既然你能遵守和‘他’十年約定,那麼我和你的恩怨就暫時放在一邊,包括今天的事情!七年後等你們的約定完成。如果你還活着,我再找你了結。我將以‘他’的名字起誓,這期間不會用任何手段妨礙或對付你……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條件?”撒旦順着賁薨的目光看到了阿巴頓,已經明白了過來。飛快權衡着利害關係,終是點點頭:“好!”
這一幕讓阿巴頓的心徹底沉了下去。其實他和撒旦之間並沒有什麼身後的交情,只是相互利用的關係而已,如今面對這“李察”這樣的強敵,加上戰鬥力看上去並沒有多大損失的賁薨,撒旦爲了自身利益放棄“盟友”也在情理之中。
“阿巴頓,你也算僥倖了,看來是神器‘御靈之爪’代替你承受了致命的打擊。無論如何終是保住了一條『性』命,換做是我,可沒有把握在那一招下逃生。”
賁薨說着,好整以暇地拂了拂秀髮:“不過,你的國度已經徹崩潰了,傷勢也非常嚴重,最多隻剩下孤注一擲的機會了。需要提醒你的是,不要對此抱太大的希望,即便你引爆僞神格,我也有相當的機率攝取你的靈魂碎片——屆時你可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誰讓我們的天賦相互剋制呢?”
賁薨最後幾句話,幾乎就是照搬之前阿巴頓對她說的原話,阿巴頓的心頭生出一股強烈的無力感來,他怎麼都料不到,“歷史”會重演得如此之快,心中忽然想到一件事,將驚疑的目光落在了陳睿的身上:“賁薨居然叫你‘大人’?還有,你之前用的盾牌,是不是水之章?最後……還用了土之章!”
“雖然有些遲鈍,但總算還是發現了。”賁薨的笑容多了幾分深意:“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麼人了?”
“原來……”阿巴頓一顫,彷彿見鬼一樣地看着陳睿,目光中帶着強烈的恐懼:“你是‘他’!你竟然是‘他’!”
又是一個誤會,陳睿目光撇過撒旦和賁薨臉上的表情,嘆了一口氣,索『性』不作解釋了,搖搖頭:“我是誰並不重要,你還是多想想自己現在的處境吧!”
“不!你不會殺我!”在明白了陳睿的“身份”後,阿巴頓似乎完全喪失了鬥志,身體微微顫抖着,大叫道:“別忘了,你的女人還在我的掌控之下!”
這話一出,就連撒旦都暗暗搖頭,想要保命可以理解,但是連最後一搏的勇氣都沒有,只是靠要挾女人來逃命,確實丟人。
掌控?羅拉?賁薨聞言皺了皺眉頭,在心靈通話中對陳睿問了一句:“這次有沒有帶帕格利烏來?”
陳睿同樣在心靈中答道:“帶了,我來這裡之前,帕格利烏已經用疫病之神的力量解除了羅拉和你的副國度周邊擴散的疫病之力,只是你那個災厄國度中的生命都被……”
“我知道。這個阿巴頓陰狠狡詐,深諳靈魂秘術,還在我之上,普通的契約只怕無法完全遏制,不要相信他臣服一類的鬼話。一會大人直接用邪瞳之力鎖定他的靈魂之眼,我有九成的把握遏制他的僞神格自爆。只要能封住他的僞神格,屆時要斬殺或威『逼』臣服全在大人一念之間了。”
陳睿點點頭,忽然一怔,就看到阿巴頓的上方空間現出一副圖影來,裡面的人物,正是羅拉,正在閉目靜養。
“要想你的女人沒事,就放我離開!”阿巴頓目光閃了閃,就看到影像中的羅拉忽然捂住了頭,『露』出痛苦之『色』。
陳睿和賁薨齊齊吃了一驚,羅拉所感染的疫病威能不是被帕格利烏解除了麼?
“你以爲這個女人身上只有疫病威能麼?”陳睿吃驚的表情落在了阿巴頓的眼裡,“雖然我不知道你是用了什麼方法解決的這個女人身上的疫病之力,但我可以確定的是,你解除的,只是疫病之力而已。”
“靈魂之眼!”賁薨已經反應了過來,“你居然不惜耗費根本之力,在她身上種下了靈傀之種!”
“當初只是想徹底控制一個有潛力的僞神而已,現在看來,這一步是何等的正確。”阿巴頓慢慢地站了起來,“你們應該很清楚靈傀之種意味着什麼,那個龍族女人的實力是僞神中段,根本無法抗衡巔峰僞神層次的靈傀之種,我隨時可以發動靈魂之眼激活靈傀之種吞噬她的靈魂,就算不死,也會變成失去意識的白癡!”
靈傀之種是靈魂之眼的一種變異力量,可以分出一縷靈魂潛入對象的體內,好像種子一樣生根發芽,隨着時間的推移,將一步步控制對方,使之成爲徹底服從的僕人。不過靈傀之種需要耗費阿巴頓最本源的靈魂之力,而且會產生一種特殊的關聯。
一旦靈傀之種受到損傷,阿巴頓本人也會靈魂受損甚至是受到強烈的反噬,所以一般情況下不會輕易使用。
陳睿從心靈通話中聽賁薨說明了靈傀之種的情況,心中大急,想不到阿巴頓居然還埋下了這樣意料之外的暗手!
據賁薨的說法,陳睿或許可以嘗試用邪瞳的力量解除靈傀之種,但不保證有效,而且羅拉並不在此地,遠水解不了近渴。
“讓我安然離開!否則,我現在就激活靈傀之種!”
陳睿知道不能夠『亂』了方寸,表面從先前的驚訝已經漸漸“恢復”了平淡:“先解除靈傀之種,我可以放你一條生路。”
“那樣只會讓我無路可走。”阿巴頓冷笑了一聲,目光掠過撒旦,怨毒之『色』稍縱即逝,他已經下定決心,只要這次能逃出生天,一定會加倍地報復回來,尤其是賁薨和撒旦!
撒旦敏銳地捕捉到了阿巴頓隱藏的仇恨,一股無形的力量已經不動聲『色』地鎖定了阿巴頓。
儘管身受重創,阿巴頓的靈魂感應依舊敏銳,同樣發現了撒旦的舉動,將目光落在了陳睿的身上:“大家都是明白人!我不會和你這樣拖延下去!我現在就離開這裡,如果遇到任何攻擊,不管是誰,我都會立刻激活靈傀之種!”
很明顯,阿巴頓所指的攻擊者除了賁薨,還有撒旦。
阿巴頓說完,身形慢慢地朝後飄飛而去,撒旦的眼睛眯了眯,正要動手,阿巴頓目光一閃,影像中羅拉再次痛苦地捂住了頭,陳睿斷然喝道:“住手!”
阿巴頓身形頓住,看了看蓄勢待發的撒旦:“我不重複第二遍,我有絕對的把握,在你們任何一個人殺死企圖擒下我之前,讓靈傀之種徹底爆發!如果你想讓你的女人爲我陪葬,就不妨試試!”